第88章
她的手照例在黑袍中画了个优雅的圆圈。
与此同时，旁边的鸢儿丫头身子骨突然发软，合眼就要像被砸死在巨石之下的栾凤娇随身带领的三名男保镖一样瘫倒下去，幸而被萧某人及时注意到并搀扶住，但看样子早已被催眠得不省人事了。
“丫头，丫头！”萧飒沓惊慌失措地放声呼唤着，但鸢儿似乎没有任何反应。
“放心，老朋友，你的搭档和那几个穿黑西服的保镖，都不过只是暂时睡过去罢了，没有性命之忧，醒来之后，她会选择性地丧失掉见到我之后的某些记忆，正如你多年前我对你所做的那样……”不等对方发话，黑衣怪人却抢先一步就当前的情况做出了说明，并且语出惊人。
““多年前你对我所做的那样”，这么说是什么意思？”萧蹲下轻轻地让鸢儿坐靠在大石头光滑的一侧，然后重新站起来，对黑衣怪人的话感到由衷的惊讶。
“我的意思，正如你看到的那样……”黑衣怪人缓缓地抬起右手，将掌心向下形成爪型放在天灵盖之上，然后五指并拢揪住黑布，做了一个往上掀的动作。
“想到做到！
思念是相聚的前奏曲！
相聚是重逢的高潮曲！
重逢是道别的最终曲……”
随着作为一个整体被掀起的黑布掩饰下的黑衣怪人，她的真实面貌便一览无余地呈现在翘首期待着故人相认的萧飒沓眼前！
怎……怎么回事？
揭开黑色的遮羞布之后，黑衣怪人的庐山真面目却令翘首以盼的萧飒沓大惊失色：“你，你怎么会是个男的……”
原来，萧此时眼前站着的竟然是个浑身穿着薄纱般半透明黑色蝉衣，下身也如梦中那喊出“百鬼退却”的美貌女子般配合了漆黑的长裤，脚踏黑色皮靴的英俊男儿身！但从对方的相貌观之，居然和曾经的故人出奇地相似，长发在后部扎成了马尾的飘逸形态，双目顾盼生辉，身材匀称高挑，特别是眉心那一点朱砂，不禁令人觉得这男子与从前那位黑衣的女子颇有点“龙凤胎”的嫌疑。
如此一来，便彻底把历来遇事沉着冷静的萧给搞糊涂了。
“你……你是什么人……”对于眼前黑衣男子的身份，萧的理智忽然变得不再像刚才那样确定了。
“你刚才不是说，没有忘记我曾经为你和你的祖母吹奏过的笛声吗？”黑衣男子嘴角翘起一道潇洒的微笑，“怎么，现在改变看法了吗？”
“你怎么会是男人……那时候我把你带回家的时候，我记得很清楚，你明明是个女孩子，难道不是吗？”萧飒沓满脸狐疑地凝视着眼前既陌生又熟悉的男人，抓住对方性别这一点大谈特谈。
“我对你说过我是女人吗，还是承认过我其实是男的？”黑衣男子反问。
“这……这还用说吗，一看不就看出来了……”萧飒沓举着麻醉枪的手缓慢垂下，不免认为对方的逻辑很滑稽，通过观察他人的性征来判明性别，是最一般而行之有效的方法，而不必直接“透视”对象的肉体来近距离查验那么麻烦。
“其实你说得也对，第一次遇见你的时候，我的身体正好处于从未成熟到成熟的“过渡期”，所以单从外貌和体态来辨别的话确实像人类中“少女”的模样……”黑衣男子解释说，“身体处于过渡期之时，内部正起着剧烈的变化，连说话的功能都丧失，你应该还记得，当时我们的交流采取的都是“以心传心”的方式……”
“过渡期？人类中少女的模样？”萧瞪大两眼，就像是在听天方夜谭。
“是的，等到度过漫长的过渡期以后，我的身体就完全成熟了，进入了“成熟期”，也就是人类中“成年男子”的状态，这种状态将一直保持到我进入生命的最后一个时期，“衰老期”，类似人类中“老年”的状态……”黑衣男子敛起笑容，“诚如你所见，我现在正处于生命的成熟期，就是跟你一样的男性状态……”
“莫非你不是和我们一样的人类？”萧飒沓作出了大胆的假设。
“我清楚地告诉过你，我是和你一样的人类吗？”黑衣男子依旧反问道。
“这……这还用说吗……”萧把话只说到一半，转而想到两个月前宫晓宇苦苦纠缠过的先后利用楚夜轩、杨沙寒和杨聪聪的躯壳向人类复仇的那股神秘力量，于是脑筋一转，省略掉了“一看不就看出来了”这最后一句。
“留恋是一种病！
过幸福的生活因为我们是地球一家人！
想幸福的时间因为快乐是追求的泉眼！
为此而寻找也是一种幸运……”
萧不禁想到自己记在日记上的这首小诗。不错，即便不是人类，与人类共同在地球上繁衍生息，也可以算作“地球一家人”的组成部分吧……
“那么，你的身份究竟是……”萧飒沓不愿意将猜谜语进行到底。
“真诚者，雅克萨……”黑衣男子没有继续隐瞒。
“真诚者？雅克萨？这是你的名字？”萧每每记起在美貌女子离去时自己甚至忘了询问对方的尊姓大名，心中便悔不当初。
自称雅克萨的黑衣男子轻轻点点头。
“既然叫做“真诚者”，为什么要拿他人的性命开玩笑？”萧问。
““真诚者”和对恶者的惩罚没有直接联系……”雅克萨面不改色地答。
“恶者？没有关系？怎么会没有关系？”萧提高嗓门质问对方道，“你不是让蓝氏制药的董事们帮你找什么“蒂姆”吗，还定下了苛刻的期限，一旦到时间无法把东西交给你，你就把他们给处决掉？”
“他们违反约定在先，我只是按照事先的承诺给他们施以惩罚，何错之有？”雅克萨毫不退缩地反问对方，“何况之前死于“火罚”的关小岭、命丧“金罚”的穆非以及今晚因受“土罚”而死在巨石之下的栾凤娇，之前曾经犯下过弥天大错却没有受到应得的惩罚，事后更是变本加厉不知悔改。对于这种厚颜无耻的人渣，我只是代表“天意”赐予最后一次机会，谁知他们仍未能好好把握住，死了算了，试问又怪得着谁？”
“你从前不是这样的，雅克萨……那时你不忍我的祖母被梦魇缠绕而无法安睡，特意吹奏曲子助她入眠，你不忍无辜受伤的我流血死去，连着三天守在我的身旁替我疗伤，等我醒来之后才欣然离去……”萧动情地劝慰对方道，“可是如今你却……变成了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为什么？告诉我，为什么！”
“这个问题，我之前已经回答过你了……”雅克萨不为所动地答道，“因为我是雅克萨，因为我进入了“成熟期”，变得成熟了……”
“你这不是“成熟”，而是“冷漠”，“凶残”，“嗜血”！”萧从来听不进去任何人任何形式任何内容的狡辩之词，“亏我这些年来还一直念着你的好……”
“想不到十年不见，你还像我们第一次见面时那样“单纯”，“幼稚”，“无知”，内心充满了“妇人之仁”！难道你真的不知道，身为M机构的探员，这些都是你的致命伤，总有一天会要了你的命，到时候看谁能救得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