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可有故人味2
左云点点头，识相的退出楼外。
蹑手蹑脚地靠近躺椅，趴在扶手旁静静地看着晋阳的睡颜。浓眉紧锁，薄唇紧闭，好似承受着巨大的折磨。琼玉不由得伸手轻抚他瘦削的脸，好似又看到了十年前他第一次伸向她的手。
晋阳的头轻轻动了一下，琼玉好似惊弓之鸟一般“噌”的一声跳了起来，双手麻利地端起桌上的糕点和肉粥，嘴角挂着恶作剧般的笑意将头低低地垂下。
“左云？”晋阳坐起身来看看四周，只瞧见一个女子安静的端着糕点站在一旁。唉，好梦难留，刚才分明感觉到了玉儿在身边，一睁眼便消失不见。
“这是那新来的厨子做的糕点吗？”
“是。”
“拿过来！”
“是。”
晋阳接过她手上的糕点盘子，有些疑惑地看那女子一眼，府上什么时候新来的侍女？但见她低垂着头，看不清面色。
一块糕点入口，香甜的味道充盈整个心房。玉儿是做不出如此的味道的，他还记得随安那盘发苦的栗子糕，足足让随安两天都没有食欲。
“不知太子殿下尝着糕点可有故人的味道？”
清凌凌的声音中隐约带着一抹沙哑，晋阳抬头看她一眼道：“你就是左云说的那新来的厨子？呵呵，左云一片心意我不好拒绝，这糕点哪里有故人的味道，那番说自然是自欺欺人罢了。我心中想的念的那个人，只是极爱吃着糕点，万万是做不出来这么美味的。”
琼玉低着头，眼中隐约有雾气翻腾，又道：“既然太子殿下懂得逝者如斯，却为何十年都不放过自己呢？你又怎么知道你心中念得那个人，十年后依然做不出美味的糕点？”
晋阳一愣，将手中的糕点盘递给她，起身走向门口背对着她冷声道：“你是什么人？是父皇还是母后请来的说客？我自欺欺人是我自己的事，与你何干？这里还轮不到你来说教我，若识相的话快给我滚出去，这花楼不是你随随便便能进来的！”
琼玉身形不动，只是轻笑出声。
“从前有个人告诉我，就算我变成了一个胖胖的美人，他也不会装作不认识我。如果有人装作不认识我，那他就会站出来替我揍那个人。现在那个胖胖的美人回来了，并且亲手做了香香的糕点给那个人吃，可是那个人却不认识我了。”将手上的糕点和粥放在桌子上，眼泪混着笑容一起落下，看着晋阳颤动的的背影。
“晋阳哥哥，我回来了！”
他紧闭双眼不敢转身，只是紧紧握紧了拳头又轻轻地放开，如此反复了好几次，嘴上才轻声低语道：“我……我想我一定是疯了！我怎么这么清晰地听到玉儿叫我，我一定是疯了……”
“太子殿下，真的，真的是玉儿小姐，你看看啊！”门外的左云激动地看着他。
晋阳这才犹疑地睁开双眼，慢慢地转过身去。
眼前分明是放大版的琼玉，忽闪忽闪的大眼中不断地有眼泪往外溢，可怜兮兮地表情顿时让他有些好笑起来。
“呵呵，父皇和母后真是幼稚以为找一个相像的人便能骗过我，你的演技确实不错，可惜只能骗骗左云。玉儿在我心中独一无二，谁都替代不了她，我不跟你计较，你走吧！”
琼玉一愣止住源源不断的泪水，睁大眼睛看着晋阳。他竟然不相信，天哪，她可是如假包换的白琼玉啊！
看他一脸无所谓的表情，不由得气急攻心冲上前指着他的鼻尖骂道：“臭晋阳，你竟然敢不认得我，还说我是假冒的。连左云都相信我，就你不相信我，当时还说我变成什么样你的认识我，可现在呢！哼，早知道我就不回来了，反正在你心里我活着跟死了没什么区别！当初真应该咬死你，吃穷你！气死我了，不理你了，我找随安去！”
气咻咻地拂袖要冲出门去，却被晋阳一把拉住，下一刻，一双大掌便将她紧紧地锁在怀里。
“我信，我信你，只是这些年我不相信自己而已。”将头埋在她肩膀上，少女的体香便充盈鼻尖。“玉儿，你没忘了我能回来，我真开心！”十年的心事，十年的忧伤都在见到她的一刻付之一炬。
“晋阳哥哥，对不起，当时我想不开给你造成这么大麻烦，真对不起！”
“傻玉儿，我什么时候怨过你，只是你别没心没肺再离开十年便好！”他轻轻地抚着她的发丝，似梦呓一般轻吟。
“嗯，对了，晋阳哥哥，我做的糕点好吃吗？这里还有肉粥呢！我做别的都不拿手，就肉粥是十年里最拿手的饭菜。师父和师兄都很爱吃呢，你尝尝好不好吃？”琼玉挣开他的怀抱，喜滋滋地跑去端来有些凉的肉粥。
“师父？师兄？”晋阳皱眉看着琼玉。
琼玉一拍脑袋，笑嘻嘻地道：“晋阳哥哥，你还是快吃了这碗粥，好好的睡一觉，醒来以后我再告诉你我这十年来的生活，好不好？”
晋阳笑着点点头，接过她手中的肉粥，三下五除二的便解决掉了。
“真好吃，十年不见玉儿真的变成了一个心灵手巧的大姑娘，我欢喜的很啊！”许久不见的调皮神色又重现晋阳的脸上。
门外的左云鼻子一酸，顿时失声痛哭起来，琼玉也有些动容。
“我有些困了，想睡一会，玉儿你在我身边陪我一会可好？”晋阳眼中写满倦色，慢慢朝后躺去。
琼玉点点头，从内室拿了薄被盖在他身上，安静地坐在他身边。晋阳朝她笑了笑，右手紧紧抓住她的手放在胸前，然后平静的闭上眼睛，不大一会便听到了微微的鼾声。
夜越来越黑，雨也越下越大。离花楼不远的一棵大树上有个人正揽着另一个人的肩膀窃窃私语。
“喂，看到了没有，那男人真幸福！”
“嗯。”
“唉，又有香喷喷的肉粥吃，又能对一个丑八怪搂搂抱抱！”
“她是个美人啊！”
“哼，在我眼里她就是个丑八怪！你再说她是美人，我就……”
“哎哎，大侠饶命，大侠饶命，她是丑八怪，丑八怪……”
“这才像样嘛，哎？你该不会是因为妒忌这男人才想来杀他的吧！”
“没有，没有，是被贬的原署州府台李大人派我来的，小的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不足月的孩子，出来混口饭吃，求大侠饶命，小的一定痛改前非……”
“啧啧，我十来岁的时候好像也说过这样的话，看来咱俩还是很有缘分的。不过，你想杀的人，既然是那个丑八怪的亲人，那我是万万不能放过你的，你说怎么办吧？”燕亦辰漫不经心地拍拍他的肩膀。
“求大侠饶命啊！”
“好好好，看在你陪我看戏看这么久，我放过你了，如果哪天我再发现你过来，我一定会找到你的家人，将他们全部毒死，你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