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百天之后再来
墨香面无表情的回道：“愿听大宫主调遣！”
白裕宁眼中忽然闪出一丝银光，轻笑道：“以前她总爱听你这句话！方才你问那姓燕的和落儿在一起我为什么不阻止，理由很简单，要想落儿回来，他必须要消失！”
琼玉从地上爬起来看向四周，这是一处分外空旷的地方，月色下到处都是腐烂的尸体以及头顶盘桓的乌鸦在叫个不停。心中一惊，忍不住伸手掐了掐自己，疼，这难道不是梦吗？
正疑惑，感觉身边有人慢慢靠近自己，琼玉警觉地马上转身看向来人。
那人身穿一袭紫衣显得清冷，漆黑如墨的长发分外随意的披散在肩上。俊美无琢的面上透着些青气，浓眉之下有双看似慵懒的凤眸淡然的半阖着，额前还有一个淡蓝色月牙印记，在月色下显得整个人异常的苍白与淡漠。
“冥王……”琼玉脱口而出愣愣的看着眼前的男子，这是自她来人间之后第一次和他见面。张了张嘴，很早之前就想骂他的话却是无论如何也骂不出口，只淡淡地问道：“是冥王夜夜赐梦给我的吗？”
华洛凌闻言缓缓抬起头看向她道：“不是我，是你自己！”
琼玉诧异一声，脸上缓缓浮现出一丝怒色道：“是我自己？我从来都不想去看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为什么我拒绝着，每次入梦还要梦见那些千奇百怪的事情？”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你自然是瞧见了一些似曾相识的东西，所以才会梦见梦里的那些人那些物……”华洛凌抬头看着月色，不将丝毫的目光逗留在她的身上。
琼玉有些气恼，往前走了几步走到华洛凌的面前气咻咻的道：“我听不懂你在胡说些什么！梦里的那些人和物都和我有什么关系吗？为什么我看了会很痛苦？那些人都是谁？如果你不想回答也行，你要告诉我另外一件事情！”
两人相距不到两步的距离，华洛凌依旧不动声色的看着月色，缓缓开口道：“你想知道什么？”
“我爹娘，彤儿还有白府的家人都还好吗？”她面色极是恳切，连波澜不惊的华洛凌也忍不住探究的看向她。
“嗯，很好！”短短的几个字，倒让琼玉伤感了半天。
“我这辈子最感觉对不起的人便是爹娘彤儿以及白府的家人，以前我总恨你，若要惩罚我不必做得如此决绝，可是师傅说过这些都是命定的事情，我也相信不是你故意而为。我现在只想把爹娘的仇报了，然后再欢欢喜喜地过完这一世。冥王，能答应我一个请求吗？”
华洛凌缓缓闭上凤眸，轻声问道：“是什么样的请求？”
琼玉又靠近他一步，清晰坚定的回道：“若要我生在人间，不要让我无生无死，我也想要轮回！”
“我办不到！”华洛凌张开凤眼看她一眼，毫不迟疑的回道。若他真能做到，千年前早就这样做，也不会这般辛苦了！
“为什么做不到？以往在冥府我从来没有感到我能活这么长时间有什么不好，那是因为我不懂生死，不懂人间为什么那么在乎生死，为什么当亲人离去之后总会念念不忘，总会将从前的记忆一遍一遍的在脑海里交替回放。可是……当初我来这世上想尽了各种方法去寻死，想回到冥府找你讨个公道。但是日久天长我彷佛忘了我的初衷一般，尽情的享受着人间的美好。这里山是青的，水是绿的，连人笑起来也是暖暖的。所以，我甘愿做一个平平常常的人，就算死了也可以欢欢喜喜地到下辈子去寻他们……”
忽地，琼玉一仰脸竟然张口结舌，呆如木鸡。
银月色的清辉洒在面前这个男子身上竟然异常的夺目，其实夺目的不是月色清辉而是那苍白泛着青气的脸上竟然挂起淡淡的笑意，那笑如汩汩泉水，悠悠地不动声色的从心田泛出，那般的秀色可餐……秀色可餐？琼玉眉头微皱，她脑海里怎么会蹦出这样的词语。
华洛凌看着眼前的人，心里透着些许的赞赏和欣慰，可是面上很快掩去了淡淡的喜色。
“碧落，你可还记得当初我送你到人间的时候对你说过什么话吗？”
琼玉面上有些委屈，叹了口气道：“当初，我沉浸在变成婴孩的悲痛之中，谁还注意你曾说过什么话，做过什么事？我只听判官后来对我说，你是想让我在人间寻一样东西，说寻到这样东西才能让我回冥府。我至今还不知那东西是什么模样！”
额上淡蓝色的月牙印微微闪动，华洛凌微微向她靠近一步，俯下头注视着她，轻声道：“碧落，你看着我。现在你对我可有什么感觉？”
华洛凌的双眸顿时好似变成了两汪春水，眼底尽是柔情，就那么直直的专注的看着已经失神的琼玉。
琼玉心跳停了半拍，本想后退一步，谁知脚底好似生根发芽一般，与自己脑海里的想法背道而驰。
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抚摸起他的脸，冰冰凉凉没有丝毫温度，可她好似着了魔一般恋恋不舍一遍又一般的抚着他的脸。感觉鼻子有些发酸，眼睛配合着鼻子的酸涩。顷刻，泪流满面……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她在冥王身边呆了几百年，从睁开眼睛开始冥王便一直生活在他的视线里。平常是一副冷冰冰不近人情的冰山模样，可是见到她只会对她冷嘲热讽，嗤之以鼻。她从来都不曾像今天这样，这么专注的看着他，总感觉现在的感觉跟从前的一点都不同。说不出来不同在哪里，可是……最起码，从前不会像今天这样流眼泪吧？
华洛凌单手抓住她在自己脸上摸来摸去的手，另一只手伸到她的脸上，轻轻地擦着汹涌的泪水。
两人就这么重复着不断流泪，不断擦泪的动作，直到华洛凌再次轻笑起来。
“呵呵，碧落，你今天的眼泪真多！”食指轻轻地拂过她的脸颊，指尖沾上了一滴泪水，慢慢收回放到唇边舌尖一点，凤眸微微的闭上品了半天。
“苦中有乐，是咸味，确实是泪水！”
琼玉不解他的动作，痴痴地看着他飘飘欲仙的模样。“冥王，难道你让我到人间寻的东西就是这泪水吗？”
华洛凌背着手转身看着月色，轻轻摇头道：“不完全是。方才我那么看着你，你有什么感觉？”
琼玉微咬唇瓣回道：“你那般看着我，我只有一个念头：想哭。说不上来是怎么回事，就是眼泪想不停的落下来。”
“没有别的感觉了吗？”
“这……”她要不要说出怦然心动这个词呢？冥王会不会再一脚把她踢到另一个轮回道里呢。“没有！”
华洛凌似乎舒了一口气，笑着看向她道：“呵呵，那便好！以后你再出现那些梦，你只要像方才那般无知无觉便可以破了那噩梦。碧落，你若真的想有轮回，过了九十五天你还像现在这副模样我便答应你！”额上月牙的蓝光变得柔和起来，凤眸里透着异样的神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