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我一直在等你
空旷的野地里有些可怕的寂寥，一个浑身是血的小小女童蜷缩在树灌丛中，双目赤红浑身发抖依旧沉溺在方才的恐惧之中。
“你叫什么名字？”一道银光闪过一位拥有倾城之姿的男人将小小的满身是血的她揽进怀里，眼中尽是心疼和怜惜。
“碧落，苏碧落！”气息有些弱弱，可是看着他眼中的关心她的防备荡然无存。
“真是好名字！”他对她暖暖一笑，将身上的披风解下来包裹着浑身是血惨不忍睹的她。“乖孩子，别怕！我叫程月夜，以后我就是你的哥哥，你唯一的亲人。”
“哥哥？”她睁大赤红的双眸有些惊讶，“我有哥哥……”只是那个哥哥今晚也参与了杀她的行动，想着想着又忍不住哭出声来。自己的爹娘和哥哥都想致自己于死地，眼睁睁地看着她去死，而一个刚刚认识的外人却对她倍加怜惜。
“哥哥，从今我只有一个亲人，月夜哥哥。”她伸出细瘦的小手紧紧地抓住程月夜的衣服坚定的点点头，瞬间有种回家的感觉。
那一夜她尝尽了人间冷暖，当所有人对她拳脚相加棍棒相向的时候，有个人却比她亲人还亲的将她拖出血泊，无惧她浑身脏兮兮的血痕，那个人是月夜哥哥。
月夜哥哥带她回了浣花宫，她俨然成了这里的小霸王，可以肆意的去玩去闹，永远也不会再有人说她是妖女要杀了她。可是月夜不喜欢热闹，偌大的宫中只有他们两个人，她在宫中时常想起跟爹娘在一起的日子，有好多的小伙伴有娘暖暖的怀抱。可是一切都已经过去了，现在她只有一个月夜哥哥，一个如父如兄的男子，永远不会问她为什么生气时会有一双血眸。
他的爱就像是一堵厚实的墙，将污浊肮脏全都挡在墙外，给她看的永远是美好的东西。小小的她就这样在他的呵护、温暖和纵容之下慢慢长大，可是她还是会感到寂寞，直到8岁那年和月夜哥哥在月光下散步遇见一只被狐族抛弃美丽的火狐。
原本月夜哥哥并不打算收留这只可怜兮兮的小火狐，可是她死死抱住那只火狐不撒手，直到月夜哥哥勉强同意她才真正留下了那只漂亮的小火狐。后来，月夜哥哥把小火狐带到了他的房间好大一会儿，出来的时候小火狐变成了一个和她年纪不相上下的漂亮小男孩。
“夏小狐，从今以后你要形影不离的跟着落儿，保护她不受伤害。若你答应我就留下你！”
“小狐知道，愿听大宫主和宫主的调遣。”孩子时的夏小狐声音脆脆亮亮，温顺的让她在心中忍不住想恶狠狠地整他一番。
再后来，月夜哥哥待在宫中的日子越来越少，夏小狐陪她的日子越来越多，可是夏小狐的话也越来越少，嘴上挂的最多的便是“大宫主说……大宫主说……”若不是他和月夜哥哥长得一点都不像，她会感觉又多了一个月夜哥哥。
她向往着能和人一样平平淡淡欢欢喜喜的生活，可是总有那么一些自诩正义的人对她露出锋利的刀剑要替天行道除去妖孽。她好恨好恨那些人，她没有想过去伤害别人，更不想去要他们的性命。可为什么他们总想来打扰她的生活呢？第一次见夏小狐杀人，她好恶心好害怕；第二次，她表情麻木的看着；第三次，当那些红色的血液喷涌出来的时候，她心底竟是无尽的快意。第四次，第五次之后，她已经毫无愧疚之色，还能上去踢那死尸几脚发泄下心中的愤懑；再后来，她已经能随心所欲的支配他们生或者死了……
妖女，所有人都喊她妖女，她置若罔闻，她我行我素，直到，直到遇见……那人啊……
心微微作痛，泪又顺着脸颊滑落下来。一双冰冰凉凉的手轻抚着她微肿的右脸，她知道那双手的主人是谁，却依旧蜷缩着身体死死的闭着眼睛不睁开。不看就不会再喊出那句“我恨你！”，不看就不会看到他脸上那抹痛色，不看就不会再想起口中不断涌出血花的华洛凌。
“落儿……”
那声音有些胆怯有些无奈，为什么会这样呢？她记得这个月夜哥哥一直是个敢做敢当的人，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胆怯了呢？千年前，若有人想来杀她，他若在定不会让任何人靠近她，他会露出冷讽的笑意在她面前拧断所有想伤害她的人的脖子。
“落儿……”这一声比方才那一声来得急切些，她依旧蜷缩着身子紧闭着眼睛打定主意不看不听。可是一双有力的双手已经毫不费力的将她卷入一个宽阔的胸膛，这胸膛异常的熟悉，是她从小为非作歹的地方也是她每当噩梦来袭的时候最温暖的摇篮。
“落儿啊……”胸膛的主人心跳很快喉结微动，紧抱着她浑身却忍不住的轻颤起来。“落儿，你当真恨我伤他吗？”
声音里有几丝沙哑，有更多的担心和忧虑。
碧落缓缓张开双眸，在他怀里身如槁木依旧不动不语。
“落儿，回答我，别不理我好吗？”
半天，月夜不见她回答，安静的让他怒气横生。
“抬起头，回答我！”他将她从怀里拉开一段距离，面容有些扭曲低吼出声。
碧落依旧低垂着脑袋，一副毫无生气的模样。
程月夜忍住想磨牙的冲动，双眼尽是血丝，粗暴地晃动着她了无生气的身子。
“说话啊，你给我说话啊！为什么不说话？你若再不应我一声，我现在马上去杀了他！”
“不！”碧落迅速的抬起头，毫不犹豫地应道。
月夜脸上显现出奇怪的笑意，冷哼一声，将她扔在床上。
“只要是关于他的你都愿意听愿意回答吗？你都愿意吗？”他俯下身子伸手掐住她小巧的下巴，双眸一眨不眨直视着她，声音寒得象冰一般。
“是。”碧落木然的回道。
那个字如一把利刃一般狠狠地刺伤他的心，又好似片片雪花飘落心间将整颗心都妆点成寒冬。他顿时变得暴躁起来，伸出拳头狠狠地砸向床头的镂花木雕，那木雕应声而碎，而浑身的怒气依旧无可排解。好恨，好恨，千年前他待她关怀备至，却抵不上一个一见钟情的男人。他浑身散发着杀人时的冰冷气息，碧落从未见过他这副模样不由得往床脚缩了去。
“落儿，你怕我？你在躲我？”他黑眸亮得惊人，却迅速伸手一把抓住她脚踝，她整个人再度落入他的怀中。
“月夜哥哥……”她心头不由燃起一抹寒意，看着与过往有些不一样的程月夜，身子微微的挣扎着。
“哥哥？落儿，叫我月夜，别再叫我哥哥。”他呢喃出声，眸光忽变得出奇温柔起来，扣住她的头闭上双眼轻轻吻着她小巧的耳垂。
“落儿，我等你好久了……”从耳垂轻吻向她的侧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