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魔皇要从良
坐在回华国的飞机上，秦乐天的心情一直起伏不定。手轻轻的划过面前的玻璃，看着飞机低空飞行掠过的景色，她的心情更加的复杂。
夜魔界，是一个独立的空间。在那里，有严格的等级，有完全不同的风土人情。然而，那里从来都不是与外界隔绝的。从大祭司胤辰那里，秦乐天学到很多。除了夜魔族独有的语言和文字，人类的语言也一向是她的必修课。什么《史记》、《君主论》、《孙子兵法》，都是大祭司的教科书之一，不但有原文书，还有用夜魔族的语言翻译过来的。即使不用生物波共振，司擎苍也能说一口流利的山姆语以及华语，秦乐天，她现在至少能用七国的语言与人做简单交流。
曾经，秦乐天是无比混乱的。她搞不清自己所处的环境。她甚至一度以为，那不过是那些以“科学”为名的专家特异为她制造的梦境或幻境，就像黑客帝国里那个被计算机控制的虚拟世界。
或许是活死人的日子太可怕，哪怕是梦是幻，她也怀着一种激动的心情认真地活，努力地活。
腰上锁了一只强健的手臂，背后也传来厚实的温度，秦乐天在司擎苍的怀里看着猛然间跃入视线内的朱禁城，忍不住垂下眼来。
是真也罢，是假也罢。有些东西总要告别，有些记忆总要释放，才能在未来的路上走的更长更远。
直升机降落在蝎后的私人停机场。
从飞机里出来，深深地凝视着这片熟悉而又陌生的土地，想到家国这两个字，秦乐天忍不住长长的叹了口气。
“神秘的东方，有许多奇妙的力量。在末世，仗着老祖宗带来的荣耀，这算是最平静的地方了。然而，一面自傲一面又沉浸在‘啃老游戏’中，不知道这样的荣耀还能持续多久……”蝎后的叹息飘散在风中。
“车库里有车，要去哪儿自己开车去。放着个小美人在身边不能吃，老娘要找漂亮妹妹消消火……”扔过来一串钥匙，蝎后的身影冲到别墅里找她的美人儿去了。
司擎苍去车库里开了辆兰博基尼出来：“去哪儿？上来吧。”
秦乐天头皮发憷，身子僵的几乎不能动。
或许是因为车祸导致曾经的她成为活死人，某种冥冥中的惧怕，让她竟是对车辆有种本能的恐慌了。
“愣什么？怎么，本尊亲自开的车，你不敢坐？”眉毛一凝，司擎苍身上散发出一种风雨欲来的气势。
“尊上，我腿软……”抿了抿唇，秦乐天诚实地承认自身的胆怯。
司擎苍从车子里出来，不解地揉揉秦乐天的脑袋：“飞机你不怕，机关枪、火箭炮你不怕，居然怕一辆车？这冷冰冰的玩意儿又不会吃了你……”
秦乐天苦笑。这冷冰冰的玩意儿或许是世上最可怕的杀手呢。
“尊上，抱、抱我上去……”红晕从脸上泛上来，秦乐天恐惧的晕眩被司擎苍当做小女人的撒娇了。
挑眉一笑，司擎苍倒是没拒绝秦乐天这么点小性子。
脑袋靠在司擎苍的肩膀上，呼吸着司擎苍身上的那种醇厚的气息，秦乐天用了全副的精神才让自己在车子启动的时候，没有尖叫起来。
伸出苍白的手指在身上戳几下，凭借非常规手段，秦乐天终于让自己恢复了几分平静。
车子开到一个幽静的小巷。
秦乐天偎依着司擎苍从车子里下来。
慢慢地沿着巷子往里走，小贩行人，世间百态，悠长有韵的吆喝声起伏盈耳，糕点菜肴油盐酒醋的香混杂成有点奇怪的气味。
深深呼吸，市井俚语，乡音故土带着一种熨帖的感觉落在心上，秦乐天的神经似乎舒服了一点。
缓缓踱步，沿途一一掠过的风景，就像那如水流逝的年华，以为可以掬在掌中细细呵护，却在疏漏间悄悄溜走。
嘴角弯起一抹笑，秦乐天的眸子已经学会不再轻易泄露不该有的情绪。
虽有困惑，却也不问。搂着秦乐天的腰，司擎苍以最强悍却也最柔软的沉默的姿态一路陪伴。
路过一棵岁月痕迹明显的香樟树时，秦乐天的脚步禁不住停顿了。
目光落在香樟树上从低到高的一道道细细的横线，秦乐天忍不住想起了曾经的那个她，那个小小的因为被人叫做“小不点”，而拼命地吃，认真地吊单杠，小心翼翼地在家门口的香樟树上划杠杠记录成长痕迹的小女孩。
那时候的她，也是幸福过的吧？
沿着记忆的路寻找着家的气息……沁园畅小区，四号楼，二单元，三层，306号……找到熟悉的房门的时候，秦乐天望着把门的铁将军愣住了。
隔壁的阿婆出来倒水，看到了呆立的秦乐天，然后，又瞅瞅她身后面无表情的男人，扬高声音说：“找那家人吗？早没人了……”
秦乐天不想去追究那句“没人”是因为都搬走了，还是因为都被阎王相中了，她只是愣了一会儿之后，就把手藏在衣袖里用魔灵力实质化凝成了一把钥匙。
开门。
门里面蜘蛛网密布，灰尘厚得能把鞋子淹没。
秦乐天慢悠悠地走进去，一间屋子一间屋子地缓缓看过，她从一个角落里摸出一个摔碎的相框，那里，有一张全家福，祖孙三代的全家福。
把照片取出来，用手帕一点点地将照片上的灰尘擦干净了，秦乐天用手指摩挲着照片上的一个小人影。
“嗯，很像你，跟你至少有七分像，就像你小时候的样子。”司擎苍瞟了一眼。
秦乐天的嘴角勾了勾。
那是曾经的她，那个八岁以前没有成为活死人的快乐无忧的她。
对于今时今日的秦乐天来说，她或许该叫照片中的小女孩一声——“妈妈”。当然，这个事实，秦乐天后来才知道。
当年的秦燕飞落到人类手里，与那时候的她一样被作为“科研材料”，之后，试管婴儿，脑波转移，出现了现在的秦乐天。
手指轻轻一弹，秦乐天看着照片缓缓地燃烧，灰烬落在尘埃中，渐渐淹没不可寻。
“我们走吧，尊上。”秦乐天从房间里推出去，依然把房门锁上。
司擎苍望了望秦乐天平静清宁的脸，什么都没问。
秦乐天主动挽住司擎苍的手臂，她的眼睛，深沉若黑夜平稳如秋水，既有着看透世情的沧桑又有灵动的单纯。司擎苍在心内叹息一声，俯身过来轻轻吻了一下她的眼睛。
嗡嗡嗡的声音突然响起，司擎苍怔了一下，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砖头块一样的东西。
“人类管这玩意儿叫手机，比得上我们的‘千里传音’。”司擎苍不忘帮秦乐天普及“常识”。
秦乐天弯着眼睛微微笑了笑。某种意义上来说，或许她该比司擎苍更熟悉人类，也更了解人类社会的常识，然而，看司擎苍一点一滴地教导她“人类学”，真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手机是齐煊给的，电话也是齐煊打来的。齐煊询问一些他们食宿方面的事情，看是不是由袭天门那边负责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