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爷爷,庄主生病了吗?”看到管家面色沉重的从枫院出来,阿宝立刻趋前问道。
老管家看了阿宝一眼:“庄主能有什么事,他年轻力壮,怎么会生病?”
“可是庄主看上去好像很难受的样子。”阿宝还是有点不相信。
“胡说,如果被我听见你在外面说些毫无根据的浑话,小心我立刻赶你出庄。”老管家难得一脸眼色的对着阿宝。阿宝垂下头去,瘪瘪嘴,老管家于心不忍,“半夜三更的不睡觉,瞎晃什么?”
“我本来是去厨房找吃的。”阿宝忽然间想起这个问题,揉了揉肚子:“刚才看见庄主也捂着肚子,是不是饿了,要不然我也给他送点吃的去?”
“你以为人人像你饿死鬼投胎啊,要吃还不去厨房,别在外面瞎转悠。”
阿宝表情生动起来,笑了笑:“是是,我这就去厨房。”
“对了,明天开始,你跟着庄主。”
阿宝惊讶回头,一双眼睛好像快要掉出来:“什么?”
老管家瞪了阿宝一眼,像是很不情愿:“反正叫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哪有那么多为什么,还有,我警告你,以后晚饭吃饱一点,瘦不拉几的,一阵风就会被吹跑,晚上也不要出来找吃的,小心被当成贼杀掉。好了,赶紧走人,真是的,看到就觉得不省心,我老人家怎么这么命苦,庄主也真是,让谁伺候不好,偏偏找这个臭小子。什么事都做不好,还净捣蛋。不管了不管了。”
第二天,阿宝就来到枫院,瞪着枫院的大门许久,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推开门进去。
简单的院落,院子里种着些翠竹,竹子下放着矮几和矮凳,矮几上放着一套茶具,沿着翠竹进去,是一栋小楼。
第一次来,他来借茅房,第二次来,他以为有贼,第三次,他才真正的踏入这枫院。
以前来的时候没有仔细的看,不知道这院落原来是这样清幽安静,仿佛还飘散着不归林中吹来的青草香气。阿宝抬起头,盯着眼前的房门出神。一直很好奇,莫邪剑客是什么样子,直到现在才知道,有些好奇心,根本要不得。深吸了一口气,推门进入屋中,屋子的左边是睡房,睡房前有一座屏风,屏风上画着一幅画,画中是一副清幽的山谷,山谷中流过一条小溪,小溪边上有几瓦简单的茅屋,屋前挂着一架秋千,这看上去一个宁静而清幽的地方,遗世独立,阿宝站在屏风前,失神的看着屏风,屏风上写着两句话:“前尘皆已逝,何人入梦来?”阿宝喃喃的念,默默的出神,没有发现莫风云正坐在窗边长椅上,静静的看着他。
阿宝的表情和动作,耐人寻味。好像很怀念,又带着浓烈的忧伤,忧伤之后,却是淡淡的恨意。
为什么?这样一幅简单的画,不管是谁看到,都只会一扫而过,没有人会觉得异常,也没有人会觉得奇怪,可是阿宝的反应,却偏偏不同。
他,在怀念什么,忧伤什么,恨什么?
“今非昨,人成各,山盟虽在情已寒,不胜哀……”忽然间,阿宝轻轻地念了一句。莫风云耳尖,听到之后,只觉得心中莫名一跳,问出声:“你说什么?”
阿宝进门时不觉屋中有人,忽然间被惊吓,回头对上莫风云奇怪的视线,立刻收起脸上所有的表情,心虚的低下头去,似乎很不好意思的搔搔头:“庄主!”
“你刚才说什么?”莫风云站起身,走到阿宝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阿宝的头顶。
“不……那个,阿宝看见屏风上的画,看上去好像是一处山谷,这个地方好美哦,这是哪里啊,阿宝有机会,也想去看一看。”阿宝顾左右而言他。
莫风云只是深深的看着阿宝,不明白,为什么阿宝看着这幅画的时候,有一种深切的忧伤,转过头来,却又那样的无关痛痒,似乎忧伤不再,一切自然,莫风云心头疑惑重重,只觉得阿宝身在迷雾之中,看不清,说不明。
也许就是因为这样,所以,他才决定留阿宝在身边。无法把握的东西,带在身边,也许可以看得更真切。
“从刚开始我就觉得这山谷似曾相识,看起来像城东的那个小山坡,坡下绿草茵茵,溪水淙淙,好像世外桃源。庄主,你很喜欢这样的地方吗?”阿宝问。
莫风云看着阿宝:“算是。”如果要探得阿宝的底细,也许就该多回答他的问题。
阿宝笑笑:“既然如此,那画上的地方,是真实存在的吗?庄主一定去过吧,在哪里呢?”阿宝又问。
“我不知道。”莫风云说。
阿宝诧异:“咦?”
“我常常梦到这个地方,但是我不知道,这是哪里。”莫风云说道。
阿宝的眉角又抽了抽:“常常梦到吗?常听人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庄主若是没有去过,又怎么会常常梦到呢?”
莫风云盯着阿宝,不再说话。阿宝一直看着莫风云,眼神却有些失焦,仿佛是透过莫风云,看到了尘封心底十分久远的回忆,回忆难忘又苦涩,令他充满忧伤。喉头甜腻血腥的气息冒了出来,阿宝狠狠的压制,将所有陡然窜起的情绪压抑回去,扬起笑容说道:“那个,庄主,也许阿宝不该问,您身上,有什么病吗?”
莫风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子,说道:“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您身子不舒服,没有请大夫看过吗?”
“看过,看不出什么问题。”莫叔不知道请了多少大夫,但是,没有人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了。
“怎么会?那么庄主,您有什么症状?”阿宝皱眉。
“你也想当大夫?”莫风云冷笑。
阿宝搔搔头:“阿宝怎么有这种本事,只是现在问清楚,以后遇上大夫,就问一问,一个大夫不知道,多问几个,也许就有大夫知道了呢。”
莫风云看着阿宝,看他的样子,却不像是假装关心,然而,关心何来?这个阿宝,并不像是很简单的人,至少到现在,莫风云仍然看不清楚,阿宝到底在想什么,到底想要做什么,他究竟是一个十分单纯的人,还是一个很复杂的人。
“你有心了。”
“应该的应该的。”阿宝不好意思的绞着手,坚持不懈的问:“那么,庄主,您有什么症状呢?”
“没有什么,我还好。”莫风云还是什么都没有说,阿宝像是忽然间了解了什么事,表情淡了下去,尴尬的笑笑:“也是啦,若是江湖上有人知道庄主的弱点,庄主和情剑山庄,就都会有麻烦了,阿宝懂。是阿宝多事了,那个,庄主,我去厨房让九婶炖点汤给您补一补,那个,还是您要到前面去,用午饭的时间到了呢。”
“阿宝,怎么你看上去好像很萎?”看见阿宝,莫裘轻原本想掉头就走,可是阿宝像是没有看见他,就要擦身而过,莫裘轻忍不住就抓住阿宝。哎,你说,人要不要这么犯贱?
阿宝抬头,看见莫裘轻,神游太虚的魂魄好像稍稍归位:“咦?六师兄,怎么是你?”
“怎么不是我,你干嘛?啊?一副神不守舍的样子。”难得有机会,可以好好消遣阿宝一番,莫裘轻当然不会放过,一直都是被这小子气,偶尔气气这小子。
阿宝古怪的看着莫裘轻:“我说六师兄,你又去哪里了,为什么每次庄里有贼的时候,你都派不上用场,你让我很失望哎。”
“你胡说什么,我在庄里,贼都不敢来,我一出庄,贼就来偷剑。这说明我威名远播,你懂不懂啊。”莫裘轻回道。
阿宝了然的点点头:“奇怪了,难道你的武功比庄主还好吗?那江湖上怎么您的排名在庄主后面呢?”
“什么排名不排名,哼,你懂什么,大哥的武功当然比我好啦,不过大哥比较低调嘛。贼不知道大哥在庄里啊。”
“少吹牛了,你又出庄干什么?”不想再废话,阿宝问莫裘轻。
“哎,也没什么事,我听说二哥在附近,就去找他了。听说你跑去大哥身边伺候了,怎么样,是不是很开心啊。”
“什么开心?”
“你不是很肖想大哥的身体吗?还去捏他的脸,你的胆子也够大的,我敢保证,除了你,天下间可没有人敢捏大哥的脸啊。怎么样,手感如何?”
“你何不自己去捏捏看。”阿宝没好气。肖想莫风云的身体,亏他说的出来。
“我不敢,所以才问你啊。”莫裘轻挤挤眼,一脸促狭。
“手感很劲道,不知道咬起来什么感觉。”阿宝一脸满意的回道。
莫裘轻退后两步,发抖的指着阿宝:“你……你……天哪……留此狼人在身边,大哥清白危矣,得赶快让秦家姑娘进门,否则大哥清白不保啊……”
阿宝瞪着莫裘轻,眼皮抽了抽:“你唱大戏啊!”清白不保,早不保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