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木流金车,这是图样,请将军立刻着人按照图样定制,桃木流金车所需要的桃木剑,我已经备好,三部车,九十九把桃木剑。桃能辟邪,木能止风,这车做好之后,就是破阵之时,今日是朔日,阴气最重,最能伤人,所以我才在这一天回来,若我晚来一步,你已死在阵中。”
风擎天接过图样,眼神眯了起来,制作很精密,结构很巧妙,却不知道是谁想出来的。似乎看出风擎天的犹疑,安离笑笑:“要破流云鬼门阵,只有这个办法,将军请快。”
风擎天立刻将左清唤进帐中,吩咐之后,左清带着兴奋的神色离去。
“为什么要救我?”风擎天问,他忽然发现,他很不了解安离,他对他所知道的一切,只不过是他是桃花山中的一个酿酒人。眼下看来,安离深不可测。
“为什么?你帮我买过鸡,我欠你人情。”安离说。
这个时候还有心情开玩笑。风擎天定定的看着安离,却不为安离的话而放心。
安离苦笑:“你是个正直而执着的人,这样的人已经不多。你在,至少我的桃花山很安宁。”
“我不想听冠冕堂皇的话。我对你的身份来历也很好奇,也许只是我一厢情愿,我以为,我们可以做朋友。你为何隐瞒?还是有难言之隐?”
“过去对我来说犹如云烟散去,不值得回忆。安离在军中的这段时间,希望将军不要再问关于安离身世,安离就当是将军帐中的一个小卒。”
“你对谁都这样吗?”风擎天皱眉,这个人有什么样的过去,让他不想回忆?
“该怎样就怎样。”
自从那日无事之后,士兵们士气大增,每日操练,左清与齐修对安离的到来甚是不解,但是安离救了他们,他们对安离很客气。安离每日喝酒,每日混在士兵之中喝的人事不知,士兵只当他是新来的小兵,言辞有趣,又嗜酒如命。
看着安离每日里饮酒醉卧,风擎天皱了皱眉,自从安离将桃木安置在流云鬼门阵四周,阵中好像平静了不少。
“将军,这少年是何人?”左清站在风擎天身边,看着远处草地上安卧的少年。
风擎天摇摇头。
“将军认为他值得信任?”左清又问。
风擎天目光盯着那个身影:“我相信他。”
“请恕属下大胆问一句:为何?”
“他没有理由骗我。凭他救了我,凭他带回一车桃木,令这么多士兵的保持清醒,也许最重要的,凭我的直觉,我愿意相信他。”
“可是将军……”并不是他左清多疑,但是,战场上的是非成败,关系到许多人的性命,若是单凭一句直觉,实在有些牵强。
风擎天挥挥手:“你可知道他画出的流云阵,与此前赤缨将军旧部画出的外形相同,而内里玄妙却完全不可同日而语。我仔细研究过他的流云阵,毫无破绽,堪称完美,他不止画出流云阵图形,连它的变化都能一一说明,让我不得不相信他。他像个天生的将领,若不是赤缨将军已死,他定能与赤缨将军齐名。”
“可是,流云阵是赤缨将军所创,他又怎么会明白?”左清心中疑惑。
“我曾经问过他,他什么都没有说,这其中或许有什么我们所不知道的故事,但是眼前,我只关心破阵。他能助我破阵,我相信他。”风擎天坚定地说。
安离躺在离军营不远处的草地上,明月高照,星光熠熠,听到有人走近的声音,微微张开眼,看见风擎天的脸出现在上方,微微一笑:“将军军务繁忙,怎么有空出来闲逛。”
“战车快造好了。”风擎天说道。
“那很好。”
“你以前打过仗?上过战场?”风擎天问。
安离不置可否,微微一笑:“将军答应过安离,不问安离过去。”
“你既有如此才能,为何不为国效力?”这是一个人才。
“人各有志。”安离笑笑,也不多做虚与。
“记得我第一次上战场的时候,即使已经做好了面对的准备,还是被战场的残酷惊的恶心呕吐,这样的情况差不多持续了一个月,差点被赶回京城,后来听军中老将教导,才慢慢得以改善,你对战场好像很熟悉?”
“战场本就是一个残酷的地方,有的只有杀戮。可是在这个地方,将军坚持了很多年,没有将军,恐怕边关早就守不住了。”
“战场埋枯骨,胜利并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
“将军十三岁开始从军,到今天已经十三年了吧。”安离淡淡的笑,“能够撇开显赫的身世,而从一个小小的兵卒做起,凭借自己的能力做到将军这个位置,真不简单。”
“你对我倒是知之甚详。”风擎天看着安离。
“百姓都对将军的传奇很敬仰,茶楼说书的、小说里写的,许多都是将军的故事,这也不稀奇。”
“我曾经在酒楼听过我自己的故事,外面的人把我传说称一则神话,却没有这样的平实。”
“风将军就是个神话。”安离笑笑。
“不,在这世上,有人比我更适合神话这个词,据传流云阵是当年赤缨将军所创,他以流云阵困住北齐白虎将军,将其一一击退,如今,白虎将军又以流云阵反击,困住我军,将我们逼退百里。可见赤缨将军是一个多么不可多得的人才,他死,是朝廷和百姓最大的损失。他的军事才能,我望尘莫及。”回忆起许多年前,让他敬仰钦佩,却始终失之交臂的那个英勇的少年将军,“传说当年一杆红缨枪横扫战场,从不失败。以至于,只要看到红缨枪,对方就自动退兵十里。”
“赤缨将军是个叛臣,通敌叛国,早就死在横刀之下。”
“不,他如果是个叛臣,就不会收复王朝这么多的失土,就不会将边关守得滴水不漏,也不会受到兵士爱戴、奉若神明。我军中就有赤缨将军的部署,对赤缨将军推崇备至,他们从心里敬佩他、相信他。若是赤缨将军仍然在世,王朝也许就能够固若金汤。”
“哈,这也是将军从说书的地方听来的吗?将军对一个叛臣,也未免太过推崇了吧。”
“他不是叛臣。”风擎天坚持。
安离看了风擎天一眼,不明白他这种莫名的坚持到底为何而来。
“可惜赤缨将军是个短命鬼,早就去阎王那里报道了。”安离讥讽的笑。
“也许天妒英才吧,他用兵奇诡,带兵严谨,只要有他在,没有胜不了的仗。我对他仰慕已久,最终却无缘相见。”风擎天话语中有一丝惋惜。
“没想到风将军这样的人,也有敬仰的人,连我也对这个赤缨将军好奇起来。”安离淡淡的笑,风擎天奇怪的看着安离,为什么他觉得安离的语气,有一种讥讽和满不在乎,怎么会这样?
“你认识赤缨将军?”风擎天问出心里疑问。
安离摇头:“我何德何能。”
风擎天眉头皱起,自从安离来到军营,他就一直觉得,他仿佛看到了另外一个安离,令人捉摸不透,他对这个战场很熟悉,又非常厌恶。
空闲的时候跟士兵们喝酒,安静的时候一个人躺在营外的山坡上看天看地。
这一日,安离在帐中对风擎天等几人解释了阵法大致情形,定下破敌之策。众人的脸上,终于因为破敌有望,露出欣慰的笑容。
交代完毕,正要离去,风擎天忽然对安离说道:“安离,我请你喝一杯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