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昕儿从图书馆一路走到教室,感觉到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不祥的味道,因为一路走来,连个人影儿都没有。
到教学楼前一看,妈呀,简直是“万人空室”嘛!她自忖道:“难道今天放假?不至于啊!我怎么会不知道。”
她走到教室,终于看到了一线希望,这下可以把这种怪事弄得水落石出了,她走过去问一向不忍俗流的岳泯豪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岳泯豪扶了扶他的眼镜儿,然后摇摇头以一种极其轻蔑的语气说:“举世皆浊我独清,举世皆乐我独悲,举世皆……”“行了,行了,你说话能不能切中要害,一语道破?爽快点儿嘛!”赵昕儿知道岳泯豪整天埋在古文堆里,埋得久了,说话也赶上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忽然冒几句话出来,不是圣言就是哲理,句句高深莫测,让人不知是云里还是雾里。赵昕儿急着要知道答案,偏这关键时刻他还硬要吟诵几句,你说他这不是闲着没事儿干吗。但是赵昕儿这一打岔,他偏不语了,他最讨厌谁打断他的话,尤其是打断他的那些至理名言。
赵昕儿也知道他的老毛病又犯了,所以强颜欢笑道:“好了,好了,我不打断你了,你继续,但是最后千万得回答我这是怎么回事儿啊。”
“爱问谁,问谁去。我被你这么一打断就忘了是怎么回事儿了。”岳泯豪做出他惯有的清高相。
赵昕儿心想,“这教室就你一人,我不问你,那我问谁去?平时也懒得跟你说几句,到真跟你说话了,你也配合一点儿不行吗?跟你说话还真是折寿。”
没办法赵昕儿还是想知道到底人都跑到哪儿去了,所以就忍住心中的怒火,然后再一次强颜欢笑地说:“岳同学,你就跟我说嘛,算我错了还不行吗?我答应你,你以后说话我再也不打断你了,行吗?”
“这算道歉?”
赵昕儿再次压住怒火,然后说:“对不起,岳泯豪,刚刚是我的错,我不应该打断你的话。”
“这还差不多,态度还算比较端正,好了,我就跟你说吧。那些人全都跑去看什么枫叶集团董事长的孙子了。”
“枫叶集团董事长的孙子?他到我们学校来干嘛?还有,有什么好看的。”
“他今天转入我们学校。至于说有什么好看的嘛,那你就要去问那些去看的人了,不过我还是可以跟你透露一些,据说那个枫叶集团董事长的孙子长得还不错,而且还会拉拉小提琴,大概是因为这个原因吧。”
岳泯豪刚说完,莎忆雪急匆匆地跑进教室,拉起赵昕儿就开跑,边跑边说:“你到哪儿去了,我到处找你都没找到?”
“我在图书馆啊。你现在要带我去哪儿?”
“去一睹全国最大企业枫叶集团董事长的孙子的风采啊!”
“疯了吧你,你知道我不爱看这些热闹的。”
“大家都去了,你不去多扫兴啊。还有,要是被‘疯狂一族’知道了你没去欢迎枫叶集团董事长的孙子的话,到时候是要找你麻烦的。”
听到“疯狂一族”,赵昕儿只有哑口无言了。她有时候想,小人物还真是可怜啊,在夹缝中生长不说,还要时时被这些强权欺压着、凌辱着。
不到五分钟,她们两赶到了欢迎长队里,这场面真是太壮观了,她在心里思量,红军二万五千里长征有这儿长吗。而且这种欢迎劲儿比上次教育局局长来校还要热烈好几千倍。妈妈的,真是一个个食色动物!只见道路两旁站满了大声尖叫欢迎的男女生,扯着嗓子喊什么“裸云欢!裸云欢!”
赵昕儿心想,“还裸云欢呢,怎么不取个裸体欢呢!简直是……”
这时,赵昕儿的表情在空气中凝结,不远处,从那辆白色跑车中走出个从漫画里蹦出来的人物,那家伙,简直长得无可挑剔,是要几百年甚至几千年才会酝酿出这么一个吸取天地之精华的美男子吧?没想到不忍俗流的岳泯豪也起了妒忌心,还说人家长得不错而已,这“不错”也形容得太低调了吧!什么酷毙,帅得掉渣这些简直是陈词滥调吧,岂能形容在这么个无法用语言来描述他的帅的男生身上?恐怕那些形容词一见到他也会有自知之明而个个吐血身亡吧。
“怎么样?来对了吧?”莎忆雪挤出一对迷人的酒窝。
赵昕儿看得呆掉了,她麻木的点点头。继而意识被那些尖叫声惊了回来,然后猛然地摇摇头说:“不,我觉得还是我们家熙然帅!”
“行了,行了,你就别违心了,事实就是事实嘛。熙然帅是帅,不过还是不能和他比啊。”
“谁说的!”赵昕儿毫无底气的回答,多少也显示出她早已暗中默认熙然的确要稍稍逊色一点儿了。
“昕儿啊,你说他会插到哪个班呢?”然后莎忆雪做出一副陶醉的表情。
赵昕儿理智地敲敲她的脑袋,然后说:“你就别痴心妄想了,最好不要在我们班,否则的话,我们班会永无宁日的。我可是想过我的清静日子。”
“只是想想而已嘛,我也知道这种概率就相当于买彩票中五百万的概率那么低。不过也可以幻想啊!”
“小心幻想出人命啊,你!”赵昕儿友好地提示道。然后拖着莎忆雪说:“走了,走了,回教室了,下午还有课呢!”
“让我再看一会儿嘛!”
“看什么看啊,再看也不可能成为你的,倒是会越看越伤心!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美好的事物在你面前却永远也不属于你。所以,回到现实中来吧,这儿还有一个与你共患难的朋友。”赵昕儿拉着恋恋不舍的莎忆雪往教室走。
下午上课前,赵昕儿明显感觉到整个教室里弥漫着一股紧张气氛。个个女生都怀着一种等待开奖的心情等待着最后的结果,总之一个词——忐忑!个个男生都怀着一种虔诚的祈祷,祈祷那个什么裸云欢千万不要转入班里来,总之一个词——恐慌!
赵昕儿暗想,“用得着紧张成那样吗?为了个概率几乎为零的事情在那儿浪费脑力,值吗?简直一堆朽木!”然后继续看她的书。
过了一会儿,赵昕儿感觉不妙,“糟了,都打铃了,老师怎么还没来?难道真的是……”没等她继续猜测完,事实已经摆在了眼前,岂一个瞠目结舌了得!
那个什么裸云欢真的插到她们班来了,全班女生强压住内心的波澜,而男生则强压着满腔的绝望。
老师开始介绍这位早已出尽风头的转学生,真是一脸的阿谀奉承,满嘴的溜须拍马。“这位新同学叫洛云幻,洛是《洛神赋》的洛,云是邱少云的云,幻是变幻莫测的幻。”
赵昕儿在心里嘀咕,“妈妈的,一个名字还硬是要把文学名篇以及革命烈士扯到一块儿,也真够猥琐的。”然后小哼一声,继续嘀咕道:“原来不是什么裸云欢而是洛云幻嗦,起个名字都这么有歧义,真是够扯。”
老师继续介绍完这位漫画式的帅哥,然后说“云幻,你就到第四排那位女生的旁边坐好了。”
赵昕儿正喝着水,忽然感到全班女生的眼光带满刺儿地向她射来,她再左顾右盼地看看,再数数她的座位数,然后又核实了老师的目光,原来老师口中的那位第四排的女生就是她——赵昕儿。这一吓可吓得不轻,她含在嘴里正准备下咽的水居然喷了出来,不仅喷了出来而且还呛得她鼻涕眼泪一块儿往外流。她暗想“这是什么世道啊,想过个清净日子还犯法了不成,硬是要把个重量级炸弹放在她身边,真是让人如履薄冰,如临深渊啊!”
老师继续介绍说:“赵昕儿是我们年级的第一名,在学习上她可以帮助你。你就做她的同桌吧。”
赵昕儿想,“怪不得一直不给她安排同桌呢,她开始还以为老师特别照顾她,让她一个人好好学习,免得别人打扰她。结果是……结果是要等待利用她的时机,这世道可真够黑的啊!”
说到这儿,务必要介绍一下这所特殊的学校:
鸾凤山腰坐落着一所全市最气派的中学,它背倚万仞山,面朝无非市。占地8000余亩,各种教学设施应有尽有,即使是某些名牌大学也只能望洋兴叹了。它就是无非市的贵族中学——鸾凤中学。
这所中学积聚了全市有权有势有钱的千金、公子。也积聚了全市最优秀的学生,他们靠有权有势有钱的人提供最好的教学资源,又靠最优秀的学生来增加升学率,这就是这所拥有着百年历史的贵族学校长胜不衰的潜规则。所以这所学校真是鱼龙那个相当混杂啊!
赵昕儿当然是属于成绩优秀的学生,但是也属于穷人家的孩子,她的学费是全免的,她免费利用学校的各种教学资源。当然,学校也可以小小地利用一下她,利用她优秀的成绩来继续奉承那些高官子弟。比如说现在,她变相成了那位洛云幻的义务辅导员,这也算是她的义务吧,因为获取与付出是得成正比的。
洛云幻带着酷酷的表情向她走来,虽然他这副尊容属于走出去就肯定会引起社会混乱的那种类型,但是赵昕儿还是很好地调节了一下她的呼吸节奏,让人看不出她现在被他的帅气所震慑住了。不过,幸好她的心底还藏了一个熙然,要不然她还真会像其他女生一样不断地往下咽口水呢,那样的话就糗大了。她很庆幸原来她对熙然的爱是那么地坚定,即使在这颗重量级炸弹面前,也能让她沉着稳定地面对。现在她更加坚定她对熙然的爱了。
当这颗重量级炸弹来到赵昕儿面前,然后带着一副冷酷的表情说:“你好,喷水女郎,以后请多多指教!”
“Ohmygod!喷水女郎?这人长得一副人样,干嘛说的都不像人话!居然敢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叫我喷水女郎,你这人也太没教养了吧!”赵昕儿哪敢说出这些话,这些话只能在心里发泄一下就是了,谁叫她是个小人物呢!
全班同学听到洛云幻叫赵昕儿喷水女郎后都哄堂大笑。这些笑声就是一根根的刺,直直地往赵昕儿的心上刺去,把个赵昕儿的心刺得千疮百孔,惨不忍睹!至此,赵昕儿直接把这颗重量级炸弹升级成原子弹,因为其杀伤力远远超过了之前的想象!而且刚一出场就让赵昕儿划清了敌我战线,似乎要弄个“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结局。赵昕儿羞红着脸然后强压住满腔怒火说:“不敢当!”
整个下午洛云幻都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表情,让赵昕儿看着就想打。她在心里默念道:“这颗原子弹的隐患何时才能消除呢?难道真的要等到毕业?不至于吧?还有足足一年半呢!这一年半的时间我可怎么过啊!他整个就是一座冰山嘛,似乎可以冻死他周围的一切活物,而我赵昕儿就是首当其冲的一个。”整个下午让赵昕儿感受到的只有三个字——距离感!
今夜,夜色点染着赵昕儿的郁闷,她唉声叹气地回到寝室。室友们拥簇着她,幸好一个寝室只有四个人,不然她会被围得窒息而死的。莎忆雪说:“昕儿啊!你命真好啊!居然洛云幻是你同桌!太不可思议了!”
“我求求你了,不要那样说,好吗?我宁愿和你换,我才不要做他同桌被他冻死呢!”赵昕儿有气无力地说。
“我们倒是很想跟你换啊!可是我们成绩又没你的好!”冉宇说。
“好了,好了,你们就别起哄了,看得出洛云幻不是什么好相处的人,你看他对昕儿说的那些话嘛,一点儿都不友善!”婉蝶说。
“还是婉蝶明事理啊!知道我心里的痛楚!不像你们这群重色轻友的家伙,只知道说些风凉话!”赵昕儿听到婉蝶的这么几句话,多少还算有点儿安慰。
“不过,我倒是很想他那样说我几句,即使是不友好的话,我也欣然接受,谁让他那么帅呢!哎!可惜不是我……”婉蝶的这一陡转话锋,把个赵昕儿气得直直地躺在床上,然后她呼天抢地地喊道:“我的妈呀!我交的是一群什么朋友啊!一点儿同情心都没有!”
其他几个室友听到她这样叫苦连天,都使坏地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