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事情越是不被允许,它就会越发受人青睐。你看当初《红楼梦》就是越禁越红的。怪不得人们会习惯性地说事与愿违啊!洛云幻发表的那次讲话看来只能禁其一,不能禁其二。其一是:不再找赵昕儿的麻烦。其二是:不能再给他写信。前者倒是有立竿见影的效果。后者就成了事与愿违的结果。
自从上次被误会后,赵昕儿就从不那么早到教室了,不过洛云幻还是在她到了后才来。
当赵昕儿来到教室,发现教室真可以称作是邮局了,教室此时耸立了两座信山,一座是在洛云幻桌上,另一座不言而喻是在莫言之的桌上。不过莫言之的那座显得有些小巧,而洛云幻桌上的那座就有点雄壮了。它直接从洛云幻的桌上跨到赵昕儿的桌上,一点儿客气都不讲。这回赵昕儿学乖了,她不再把那些侵犯她领地的信给堆回去了,她就任它们在她桌上摆着,等洛云幻来收场。洛云幻来了过后看到眼前的场景也被吓了一跳,看到那座突兀的信山,毫不减前些天的气势,还有种后来居上,甚至是长江后浪推前浪的态势袭来,让人手足无措。洛云幻走到座位坐了下来,看了看旁边一脸责备表情的赵昕儿,然后说:“你认为我该怎样处理这些信呢?”
“这不关我的事!”赵昕儿回答道。
“可你不是说我不看别人的信就表示不尊重别人,还没有教养吗?”洛云幻继续诱敌深入。
可赵昕儿依然坚守阵地,她说:“不尊重别人也是你自己的事,与我无关。”
“你觉得我要表现得有修养一点儿,要想知道信里面说些什么,又不浪费我宝贵的时间,还要尊重别人,你觉得我该怎么办呢?”洛云幻不依不饶地问。
“怎么办,也是你自己的事!”赵昕儿似乎回答得毫无新意可言。
“那我要把它和你扯上关系,不就变成你我的事了?”洛云幻加紧攻势。
“又想和我扯上关系?我清楚地告诉你,我可没碰过这些信,班上同学还可以作证。”
“你想到哪儿去了!我是说解决问题的办法,我想到一个办法,既可以尊重别人,又可以省下我宝贵的时间。”
“什么办法?”
“一笔交易!”
“什么交易?”
“这些信由你念给我听,每天在我空闲的时候念。每念一封信是2块钱。”洛云幻摆出一副生意人的精明。
赵昕儿心想:“怪不得说有钱人都是守财奴呢,一点儿都没错。那么有钱的人,一封信才给2块钱,也太抠门儿了吧。”
洛云幻看到赵昕儿暂时还没反应,不过也看到了她是有点儿心动的。于是就说:“好了,一封4块怎么样?”
赵昕儿等的就是这句话,她立马说:“好的,成交!”
其实洛云幻想做赵昕儿真正的朋友,他认为和平民交朋友能让他有种脚踏实地的感觉,不像和其他有钱人交朋友感觉很虚幻。而且他认为平民的情感是很质朴很纯真的,能让他感受到什么才是真正的友情,而和些高官子弟来往则显得有些扭捏作态,逢场作戏。
他打听到赵昕儿家很贫穷,生活很拮据。他想帮助她,可又怕被她认为那是施舍,所以就想了这么个笨办法。不过就当做茶余饭后的消遣好了。这样既可以解决赵昕儿的经济困难,也可以进一步接近赵昕儿,何乐而不为呢!具体来说,他对赵昕儿有种愧疚的心情而且还有种发掘宝藏的新奇,所以产生这种动机也是情有可原的。
晚自习前四五十分钟,赵昕儿开始了她的工作,她打开第一封信,信上写着:我爱你,我的云!自从第一次看到你,我就深深地爱上了你……
赵昕儿开始念:“她说她爱你,她的云!自从第一次看到你,她就深深地爱上了你……”
“信上怎么写,你就怎么念!不要转换人称,转来转去的反而把我听晕了。而且还要根据信的内容来模仿说话人的语调,要有感情地朗读信。”也许这又是洛云幻的一个借口,他平时觉得赵昕儿老正经,现在终于有时机让她讲些肉麻话了。
赵昕儿也是拿人钱财替人解忧,别人怎么要求就怎么做咯。于是就有感情地朗读起这些肉麻的信了,洛云幻心里听得说不出有多欢畅啊。他听着赵昕儿不断变换着音色及语调,再看着她尴尬的表情,心里都笑开了花儿了。赵昕儿则尽量根据信的内容来恢复写信者的声音。用第一人称念那些肉麻的信,她开始很不适应,不过后来她把听信者想成是熙然了,想着这些信都是她写给熙然的,然后现在一封封念给他听。于是也越念越释然了。
晚自习后,洛云幻叫赵昕儿到花园里去乘凉,顺便念这些信,其实洛云幻听信是假,想请赵昕儿出来乘凉是真。赵昕儿想想也没什么,挣钱嘛是天经地义的事儿。再说今天不菲的收入让她很是高兴,于是就答应了下来。
夜色朦胧,灯光亦朦胧,夜色与灯光下的人更朦胧。其实朦胧是一种人与人之间绝美的距离,有时候看得太清了反而会厌倦了彼此。鸾凤中学的花园多得有些吓人,因为学校大嘛,不多修些花园儿怎么能够填补占地面积呢?不过这么多花园也顺理成章地成了许多情侣谈情说爱的场地。不过他们选的是最偏远的一个,一眼望去就他们两。是他们两共同选的,为了避免些闲言碎语。
灯光下赵昕儿开始了她的工作,她一封一封地开始念起来。念得正投入的时候,一个穿白T恤,身高接近一米九的男生从他们身旁走过,显然他是想得到清净却被他们吵走了。所以故意从他们身边走过,用离开来表示对他们这种行为的抗议。
赵昕儿立马闭上了她的嘴,不作声,脸色极其难看,而且还目送着那个孤单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她心想:“怎么了?难道E区花园又被些情侣给占了?熙然怎么会在这儿,他平时就爱在E区啊,今天怎么突然跑到F区来了?哎,我真笨,来的时候也没到处去看看有没有其他人,现在吵走的不是别人居然是熙然哥,哎,我怎么这么衰啊!”
“怎么?继续啊!”洛云幻说。
“今天就到此为止,我走了!”
“啊?为什么?”
“不为什么!心情不好!”
“刚刚不是还好好儿的吗?”
“刚刚是刚刚,现在是现在,我走了!”真是说走就走,不一会就整个消失在了月色中。
洛云幻一脸困惑地离开了花园的长椅,他忽然恍然大悟:难道是因为那个男生?难道那个就是她喜欢的那位男生?想到这儿,洛云幻的心里莫名地升起一阵失落。
那天过后,洛云幻也不追问赵昕儿,而且他要求只在晚上乘凉的时候念那些信,地点仍定在F区花园。不过赵昕儿每次来到花园都要巡视花园好几次,确认了没其他人在,她才开始念,因为有了上次的教训,现在让她做事儿也都留一个心了。
不过有天晚上,她发现熙然在他们之前去了,而且正摊开一本书在认真地看呢。于是她要求换到其他花园去。洛云幻也感觉到那人终于来了。不过他就是不换,硬要在F区花园。
赵昕儿小声地说:“我求求你了,另外换一个好吗?”
赵昕儿越小声洛云幻越大声地说:“为什么?我习惯在F区了,干嘛要让我去别地儿!”
赵昕儿小声说:“你那么大声干嘛?小声点儿!”
“干嘛?我就大声了怎么了?”洛云幻第一次遇到了敌手,感觉很是不解,居然他也会有对手?
“你再这样下去,我就不念了!”赵昕儿继续以最小的声音在说。
“不念就不念!”洛云幻赌气地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