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若你我从此孤独终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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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朱叶生舍命救美 (1)

朱叶生送我回到于维维在北京的小家。老于一直在等我,看到我和朱叶生一起回来,很惊讶,尤其惊讶的是,我被朱叶生牵着手送回来了。

朱叶生对于维维说:“帮我照顾好豆子,我明天再来看她。”

老于问我怎么回事。

我情绪不稳定,本不打算原谅朱叶生的,可他拿出伤疤,我又被感动了,除了感动还有被唤醒的记忆。有些东西不想起来不觉得怎样,一想起来便不能自已。

我趴在于维维身上哭,我说你别管我,让我哭一会儿,就一会儿。在这个因为离婚被补偿的小家里,我哭得伤心绝望,铁石心肠的于维维也跟着我掉眼泪。

“你是舍不得Daniel,还是舍不得朱叶生?”她问我。

我说不知道,不要问我。我的致命弱点是感情,无法跨过别人给我设置的情感陷阱,却可以突破无数理性障碍。朱叶生此夜的谈话,让我坚固的心房又一次沦陷了。

老于说:“女人就是命苦,笑是因为有个男人肯逗她笑,哭是因为男人惹她哭。你说我们自己的感情怎么就不能自己控制呢?”

我说老于,人家上帝不都说女人是男人的一根肋骨吗?我们只是男人的一部分,男人却是我们的全部。

老于反驳我,科学已经证明,女人是比男人更高级的动物。谁是肋骨?我是他奶奶!

我呸,也说让那些男人见鬼去吧。

我和老于骂起男人来,可越骂越伤心。

老于说陶刚找她了,跟她说别的女人都没办法走进他心里,老于早就把他的心掏空了。老于哭笑着:“我从家里走的那天,收拾好行李,看着我喜欢的窗帘,我买的青花瓷茶杯,我摆在桌上的相框,我和他成对的拖鞋……我都想搬走。他妈说那些都是他们家的,老房子已经给我了,让我滚蛋。他在他妈的呵斥下,连帮我提行李,送我出去的勇气都没有。那个时候我叫一个伤心啊,我发誓不会再踏进陶家一步,我要过得更好,拥有更多。他现在跟我说,我把他的心掏空了。我的心呢?早就在婚姻中消耗掉了!”

老于笑得跟哭一样,我第一次见老于这么伤心。

被骂小三,狼狈地从别人的窝里滚出来的时候,老于也是提着一袋行李,但没有这么伤心,甚至觉得解脱了。有人把爱当成了恨,恨成了报复,报复自己,报复他人;有人把爱当成游戏,玩不起的时候就耍赖;有人把爱当赌注,一次定输赢,输了倾家荡产,赢了一辈子狠狠幸福。

我把爱情只当爱情,不会因为恨减少爱,也不会因为爱增加恨。老于把爱当恨,报复自己的同时报复陶刚。

“你还爱他,还想回去,不然你不会这么伤心!”

老于抽泣着,拧了一把鼻涕,跟我说:“所以我要看他去医院的检查报告,我要弄清楚是他不行还是我不行,我要向老太婆证明她错了!”

我们一定要赢。无论这场比赛过了多久,一旦想起来,我们还是会竭尽全力赢得胜利。

“老于,我们投币吧,正面就接受他们,反面就拒绝,如果立起来,我们就单身一辈子。”

老于说:“你有病吧?上帝都决定不了的事你交给硬币?我看你丫被朱叶生弄糊涂了。”

谁也左右不了命运,任你是硬币还是别的。

顿觉无聊,我和老于想着各自的心事,无法安眠,不知道另一端的他是否也辗转难眠。

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早上被一阵敲门声吵醒。于维维甩了一下手,让我去开门,自己蒙着被子又睡过去了。

我穿着睡衣跑过去,打开门看到一捧花,然后是朱叶生的脸。我接过花,才看到他手上还提着热腾腾的早餐。物质加精神,实用加浪漫,什么时候木讷的他也变得这么心细如尘?

朱叶生没有一点儿陌生感,就像他从来未曾离开过我一样,说:“就知道你没吃早餐,特地送来给你。哦,还有老于的。”

我没有反应过来,“哦”了一声。他直接进来,帮我把花摆在客厅的茶几上,像自言自语一样:“放在客厅正好可以闻到花香,你喜欢这个。等花干了,你可以把它夹在书里当书签。”

我木在一边,看他做着我不熟悉的一切。

吃过早餐,他说带我去欢乐谷—我一直想去的地方。从前因为他上学,我刚毕业,生活拮据,一直没去成。他说,现在可以满足我想要的一切了。

我换了衣服和他出去,看着他按了一下车钥匙,车“嘀嘀”响起来,他打开车门让我坐进去。我恍如梦中,这还是那个因为买了一辆二手自行车就兴奋得要我坐在后面,载着我在校园里一直转圈的男孩吗?这还是那个只能在轧马路时给我买一支冰糖葫芦,自己却不舍得吃的男孩吗?我恍惚了。

人总要成长,男人总要为物质奋斗,今天的成就正是他多年辛苦的成果。可是我坐在车上,看他娴熟地摆弄方向盘,有种第一次相亲见面的感觉,不像是两个谈了十二年恋爱的情侣。

他先带我在哈根达斯买了冰激凌—这是我到现在都还感觉奢侈的消费品。我看他眉头也不皱一下,从口袋里掏出皮夹子,皮夹子里夹了很多人民币,他随意抽出几张,那么不在意。

我吃着冰激凌,低着头连看都不敢看他,好陌生的感觉。

“以前所有我们只能在外远远看一眼的地方,现在我都可以满足你,大大方方地带你来吃来玩。”他看着一直低头吃冰激凌的我,平静地说。

“其实没必要非来这里,花那么多钱就吃这点儿东西,太浪费了。”我曾经是很向往,像所有的女孩一样爱慕虚荣,喜欢花,喜欢哈根达斯,喜欢被宠着。不过,我长大了,明白那些物质不是我追求的。哈根达斯并不值那么多钱,人们消费它买的不过是一句广告词:爱她就带她来吃哈根达斯。如果不是觉得吃它是一种爱的表达,不知道还有多少人会为成本不足实际售价零头的冰激凌掏钱,这种虚荣,我已不在乎。

所谓长大,就是把原本看重的东西看轻一点儿,原本看轻的东西看重一点儿。

我跟着朱叶生,坐上他的车,跟着他去欢乐谷。他还是很随意地从皮夹子里抽出几张人民币买了门票,带我进去。我喜欢安静得像古画一样的风景,也喜欢幼稚如孩童乐园一样的世界。欢乐谷可以让我像个没长大的孩子一样滑滑梯,坐过山车,当空中飞人。喜欢刺激,是因为人生也如过山车,总是从高到低,再从低到高,最后下车散场。

朱叶生手插在口袋里,叼着一根烟站在下面,看我像个孩子一样玩。他不再是陪我玩游戏的男孩了,我和他已属于两个世界。他站在我的世界之外看着我,指挥我。

玩累了,我想回去,却觉得花这么多钱买了张票还没玩够,他却说:“如果你喜欢,我随时可以带你来。”

我想说,欢乐谷不是你家门前的街心公园,可以随意地来去。

中午,他说带我去见两个人。我不知道谁可以让他这么郑重其事,还要去机场接,穿得笔挺。

首都国际机场,我和他一起等着,不知道等什么人。我像个木偶一样,被他拎来拎去。

“叔叔!阿姨!”

忽然听到他激动地叫起来,我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看到的竟是自己的爹妈。我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他转过头看我,仿佛在说“惊喜吧”。

我真惊喜,同时还有惊吓!

我兴奋地扑过去,叽里呱啦地说:“来也不打声招呼,一把年纪跟谁学的,害我担心死了。”朱叶生听不懂我的家乡话,爸妈高兴得合不拢嘴—不是因为见到我,而是因为见到朱叶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