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代言情刻在玉上的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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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逼婚(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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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间客厅立时顿住了人声,空气像被撒了冷冻剂一般没了生气。

谁也没有想到,七年之后,她会在这里出现,出现的时候会带着一个如此震惊的消息。

“有话好好说嘛,动手毕竟不对——”赵译明打破僵硬的气氛,虽然这样的重逢的确让他措手不及,但眼前的局面只有他能扮演一下和事老。

郑惠敏自知在赵译明面前失了身份,只能强敛起怒气,收回抬起的手向李玮因正色道:“今天的事我当没听见,你以后也不要再提——萧遇是吧,看在你是瑾因朋友的份上,我和和气气请你坐下来吃顿晚饭,其他什么事都不许再提!”

这是她最大的让步!

“我带萧遇回来只是想跟你说一声,除非你能说出一个我绝对不能娶她的理由,否则我们会准时结婚,就算没有婚礼,我们也会去注册,不需要你的首肯!”李玮因神色凛然,丝毫不退让。

“哥,你怎么这么和妈说话!”李瑾因过来拉了拉李玮因的衣袖,希望他可以心平气和地和母亲商量,“萧遇和我已经六七年没见了,我们以前可是形影不离的好朋友呢?怎么你碰到她都不告诉我啊~~”

一道炫目的光刺痛眼眸,她指间的溢彩流光已经那么明确地昭示着什么,萧遇很清楚。

其实真正要结婚的是他们两个人,而不是自己身上的一场一场闹剧。

猛然间抬首,对上他的视线。

怜惜中更多的是忿恨的成分,像无数柔软的针,雨打般射向心口,不是疼痛,只是乱如麻。

只是一切变得毫无意义。

“我要说的已经都说了,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去,我家人会担心的——”抽出李玮因牵着的冰冷的手指,还是很冷静地可以向郑惠敏道别,萧遇这才明白,原来彻底落空的心也是可以忘记恐惧的。

“好啊,让老许送她一程。齐妈,帮我送客!”刚刚平下气来的郑惠敏对着萧遇冰冷倨傲的脸无名火更盛,索性扔下手中刚拿的筷子下逐客令。

萧遇也没拒绝,头也没回地走出客厅。

李玮因欲追出去,被妹妹一手拉住:“哥——你不能出去,我有话要问你啊!”

“有什么话等明天再说——”李玮因试图甩开李瑾因伸出的手,烦乱地想追上去。

是赵译明走过来拉住了他:“我看你们家今天应该有家事要处理,我公司还有点问题电话又过来了,我也不方便留下来了——”李玮因明白他眼色,勉强留住了脚步。

这个时候郑惠敏正为李玮因突如其来的轰炸搞得六神无主,李瑾因也找不到借口再把赵译明绊住,只能祈求老天让老许把萧遇已经送的够远,远到赵译明追不到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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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行无声,尘落无痕。

天空是大地的镜子,抑或霓虹是星辰的倒影。

飞逝的流星就像片刻间越过的流年。

世界依然保持着它最初的容貌,霓虹与星辰对影的天地之间,静止却流不尽的是时光。

九年之前的那个夏夜,九年之后重复回放。

李家仍然似龙潭虎穴一般,凶猛骇人。

萧遇静默地舒了口气,手指缓缓握紧,李玮因温实的掌心余温似乎还留在手心底,就如一早说好的一样,绝对不可以打退堂鼓,什么样的后果都要接受,她一定要找回她的父亲和兄长。

什么代价都不能畏惧。

就算看着李瑾因和赵译明走在一起,也不可以退缩。

不可以退缩。

乍然间一道猛烈的强光从拐角窜出来——

司机被迫踩了急刹车,咒骂声连连,萧遇额角迅猛之际不及挡,撞在车玻璃上,生生地疼起来。

“下车!你给我下车!!!”是赵译明!猛地拉开并没有上锁的后车门,拽着萧遇的手往外扯,猩红的双眼几近冒出火来,他几乎到了失去理智的边缘。

看到来人的出现,萧遇却依旧沉静着脸向司机打了个招呼,告诉他自己在这下车无需再送。

刚下车还没站稳脚跟的萧遇就被赵译明一个趔趄摔进了他的车子,摔上门就发动车子狂飙出去。

夜凉如水。月明如镜。

喧闹又寂静的城市,静止又流动的人潮。

她终于坐在他的身边,就在他的身边。

他却以一个亡命的速度把车开向一个未知的远方。

“你都不问我会把你带去哪吗?”上车以来,她自是沉静依然,平和的脸色没有半点恐惧抑或疑虑,好像这一切的经历都是她不关心的,赵译明更是怒火中烧。

“到了就自然知道了……”萧遇波澜未惊地答道。

负气的赵译明拿开车撒起疯来,车子脱缰马越出去,路灯蜿蜒成橘色的长龙,目送他们的背影。

眼角有泪花泛起,萧遇闭上眼睛,泪静静地淌下来,他并不曾看见。

弄堂口的街灯仍是昏黄零落地照下来。

他的影子被拉的很长很惆怅,她从未见过他如此落寞的背影——想上前轻拍他的双肩,说一句安慰的话,哪怕一句,她都开不了口。

她只能站在他的身后,安静地望着他,等待他开口打破这长长的沉默。

他一直没有开口。背身对着她,长久地沉默着。

只是猛然间转身抱住她,她的脖子被狠狠地环住抵在他的肩头,他把她的头埋在他的左肩,她的耳畔传来深重的抽噎声——他在哭。

她更是说不出话来,只觉得心脏纠结地抽搐起来。

“七年来我告诉我自己,找到你一定要牢牢的抱住你,再也不能松开,一刻都不再能!”他把她抱得更紧了,紧得就像想要把她揉进身体里,宣告一样地说道,语气中带着少有的霸道和强硬,“你不可以再离开我,绝对不可以。”

萧遇艰难地喘息着,泪水失控地淌下来,沾湿他的胸膛。

“答应我不要和李玮因闹了,李家的人不可能同意你们的婚事的,答应我留在我身边好不好,萧遇!”他的眼泪滑落在她的耳垂边,酥麻的痒,钻心的疼。

可是她还是使出所有力气推开了他,推开了这个惦念七年的温暖怀抱,像把心脏狠狠地推下万丈深渊,粉身碎骨:“对不起——我必须和他结婚!”

“他不可能和你结婚的,他有未婚妻的!”赵译明大喝道。

“那你呢?你不是一样!”萧遇反讥他,致命的一个炸弹终于在他们之间爆炸,她冷笑了一声道,“至少他还有反抗的勇气,而你只是听任——”

“不是的——”赵译明无力地反驳着,“如果你在我身边,我可以放弃一切的——”

“算了,我要的不是这些——”萧遇转过身去黯淡地说道,“你放不下的,爱情只是一时的,我不能害了你,我只想找回我的亲人而已——”

“不要,萧遇你不要和他们家人作对,你斗不过他们的,你和李玮因都太天真了,放弃吧!”赵译明拉住欲走的她,极力劝说道,“我一直在这里,你原来住的那间房子,我一直在这里等着你回来,你回来吧,好不好,不要闹了——”

“出租车——”萧遇向路间的的士扬起了手,赵译明无从阻止,只能眼看着她离去,颓丧地坐倒在弄堂口。

上了车的萧遇再也控制不住瞬时而下的泪水,把脸深埋进膝盖里呜呜大哭起来,甚至连司机一连问了几次去哪都没有回答。

“赵译明,为什么、为什么你就不可以恨我、怨我,为什么还要对我这么好的,我不想害死你——赵译明对不起——对不起——”七年来,她第一次让自己哭得如此泣不成声,只是悲伤的心绪并不能因为眼泪而减轻半分,成功筑建七年的坚硬外壳终于在这一刻完全分崩瓦解,如果再停留一秒,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就控制不住地投向他的胸怀,禁不起一秒的犹疑,弄堂的气息如常氤氲,只是她不敢回头望一眼,那条深邃阴暗的石板路,经年潮湿的痕迹是否还在?她再不敢去探求。

身子紧紧缩成一团,在一个完全陌生的角落里,她终于可以放任地让眼泪肆意下来,明天,等着她的也许是更艰辛的一场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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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译明离开之后的李家。

郑惠敏算是没遮没拦地发起飙来:“李玮因你给我听着!不要给你台阶你不下,非要我发了狠才甘心!”

“哥,你就好好的跟妈说嘛,不要和她顶了,什么都有商量的——”李瑾因也是第一次看到李玮因和家里闹得这么不可开交,他一直都是谦和温文的,从来没有今天这般的执拗决然的眼神,她只能在旁侧尽力地劝解他,只是李玮因像是吃了十斤秤砣一般铁心。

“这件事没有什么可商量的,我已经决定了!”他的语气依然听而未闻的神情,忽而饱含深意地抽动了下嘴角,冷冷道,“你这么反对我和萧遇在一起,是不是还有什么理由?不止是我有婚约那么简单,而是那个人是萧遇!”

“什么理由?你说什么理由?你吃了什么疯药,她究竟给你吃了什么疯药让你对你的妈这个态度!?”对着李玮因不愠不急的冷漠脸,郑惠敏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一手挥掉手边的碗筷,腾地上前指着儿子的脸骂道。

“因为她是萧遇,你最恨的女人的女儿,我是她的哥哥,对不对,我们是兄妹,根本不能结婚!所以你不让,因为不可以对不对?我是萧逢,萧遇的哥哥!”李玮因终于把这句话说了出来,只是用的不是疑问句,是肯定句。

“哥——”李瑾因惊呼了一声,“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你是我哥哥啊!”

‘啪’的一个响亮的巴掌声,郑惠敏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只见她粗重地喘着气,忿恨道:“疯子,你们都是疯子!”

李玮因眼底也没有责怪她的神色,只是淡淡地点点头:“我不想跟你说那么多,如果不是兄妹,那你就等着她做你儿媳妇吧——”李玮因也不再理睬她,索性经过一地的残碎径直上楼回房。

“你敢!”朝着他凛直的身影郑惠敏高声喝道,几乎目眦具裂地瞪着李玮因。

李玮因头也不低,只作没听见,很快便消失在楼梯的转角处。

“哥——哥——”李瑾因唤了两声,他都没有搭理,便追了上去。

一直追到了三楼李玮因的房间门口,李玮因见她上前劝说,硬气心肠把门猛地甩上,一下并把保险落了下来。

李瑾因焦灼地把门敲地‘砰砰’想,边在门外哭了起来:“哥、哥——你不要这个样子,你连瑾因都不理了嘛?哥你向最疼我的,你不要这样好不好,如果你是萧遇的哥哥,那我的哥哥呢?哥,你是我的哥哥啊,你开开门,不要再让妈伤心了,好不好。我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但是你是李玮因啊,从小到大一直都是,你是李瑾因的哥哥李玮因啊——哥————”

门里面什么声响都没有,李玮因只是呆呆地坐在床沿边,思考几乎也停止了,李瑾因的哭喊声让他几近压抑地喘不过气来。

抬头间正视到墙头的那副贝壳画,碧蓝的海天连成一片,开阔无际的是天与地的胸襟,一对兄妹在海边尽情地追逐玩乐,没有一丝烦忧。

虽然只是两个模糊的影子,根本看不见他们的脸庞,但是欢声笑语却是似能逸出一般。

这是他十八岁生日萧遇送的生日礼物,在她的心里,他和瑾因这对兄妹是她的恩人,她衷心祝福的兄妹俩。

可是瑾因,他的妹妹瑾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他看不清。

他一直宠她、纵她、疼爱她,他是她最好的哥哥,可是为什么在萧逢的问题上她总是三缄其口,不愿意对他透露一个字。

他真的不知道自己是失忆的萧逢,还是从始至终的李玮因。

“哥——”李瑾因还在敲着门,哭腔也更重了,“哥你不要不要瑾因啊,哥——”

良久之后另一个声音响起,打断了李瑾因的哭泣,只听她高声向李瑾因喊道,分明是喊给李玮因听的:“瑾因,不要在这哭哭啼啼的,他不开门就让他在里面想想清楚,萧逢!要是下次再敢提这个名字,我就当没了一个儿子!”

她终于承认她恨这个名字,言语之间终于揭示出她对萧逢的厌恶。李玮因嘲讽地笑起来,原来真的只有这个办法才能把她的口风露开,她们终究不是一般的人啊。

郑惠敏见房内仍没有什么声响,索性下起了狠心,拉着李瑾因走了出去,在楼梯口的玄关口朗声向道:“齐妈,帮我去给玮因的助理打个电话,告诉他总经理身体突然抱恙,这几天都不去公司了,有什么事找副总解决!还有我让你去叫的人来了没有?”

“来了来了——”两个木匠模样的人点头哈腰地凑上前,他们也是一头雾水的被叫这来,若不是冲着李家声名大,谁也不会为了这点小生意夜深人静还奔过来,都来不及擦个汗。

“帮我把这扇门从外面锁起来,锁牢一点,钥匙只要一把,给我,以后他的一日三餐就我来负责,直到他‘疯病’好了为止!”明艳的妆容依然是那么迷人,当她高傲地抬起头宣布道,谁也没敢再支个声,李瑾因只是拧着眉奋力地摇着头,眼泪扑簌扑簌下来,但对狠下心的郑惠敏什么都不起作用。

李玮因一惊疾步走向玄关,只可以一切都晚了,玄关的门早就紧闭上去,只能听到‘砰砰梆梆’敲锤打铁的声响,她居然要禁他的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