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他们的判决是个乐观结果。就是说,父母暂时挑不出毛病来反对。至于以后的事,以铮很轻松道:“他们会喜欢你的,就算不喜欢也没关系,大不了我们搬出去。”
话虽这么说,但庄柔眼看着以铮,进去前紧张,出来后轻松。
他明明很在乎,在乎家人对她的看法,在乎那些与自己分享一个房子、一段童年、一种人生的人们,心跳是否与他合拍。是的,他或许已经认定这个女孩,但直到每个爱他的人都认定她,才是完整的他,最好的他,与她在一起。
天地在这一刻豁然开朗,相扣的十指,愈加紧握。
梁父最后对以铮道:“去趟爷爷书房,爷爷要见你。你一个人。”
以铮这时的紧张就溢于言表了。庄柔看得出,他对祖父的敬畏要远甚于对父母。
他叫她去楼上等他,消失在几乎深不见底的走廊尽头。
以铮心中知道爷爷要说什么,他从小就跟爷爷比较亲,不跟父母和哥哥说的话也会跟爷爷说。祖孙两个经常针锋相对,也是因为个性同样强硬不肯转圜。
某些最深的秘密,只有爷爷知道。
果然,他猜的一点不错。
祖父斩钉截铁的表示:“我不会同意你和庄致远的女儿结婚。”
以铮听上去比老人还要斩钉截铁。“她名字不叫‘庄致远的女儿’,她叫庄柔。”
祖父气急,猛地一拍桌子,青筋暴起。“小铮,爷爷不反对你哥哥和那个顾家的女孩,因为她已经没有能力对你哥哥不利!可庄柔,你明知道庄致远是……”
以铮也很想拍桌子,他拼命按捺住。
“我说过了,不要再提那件事。”
祖父试着平心静气,“如果你执迷不悟,爷爷就不得不将庄致远做过的一切告诉庄柔,看她还有没有颜面再和你一起。再或者,我亲自去北京和庄致远谈,让他打消这个念头。”
以铮惨然而笑,祖父拿住了他的命门。
老人知道他已让步,走上前来,温和的拍拍他的肩。“孩子,爷爷看的出你对她很上心,也不是硬要把你们分开。你想让她住在我们家里,睡在你身边,随便你。只是,别想让她成为你的妻子,梁家的媳妇。”
以铮心中的炸药劈啪作响,什么叫做他想让她住在他们家里,睡在他身边?爷爷认为他对小柔只是这样的心而已?这是对他的侮辱更是对她的侮辱。好,祖父开出了条件,他也有他的筹码。
他在祖父面前踱着步,半晌,拼命压低声音,说:“爷爷,这是您逼我的。医院还在我手上,如果她有个三长两短,不用您开除我,我自己走路。直升机救援项目,香港分院,公益事业和捐赠,就全体中止!我会封锁销毁这一年来所有的资料和工作记录,希望您的下一任副院长有能力收拾烂摊子!”
祖父五雷轰顶,几乎站立不稳。
他最钟爱的孩子,跟他鸣锣宣战。
老人颤抖着问:“小铮,医院对你来说,意义竟这样小?为了一个女人可以放弃、可以毁掉?”
以铮顿住,不是这样的。这么久以来,他将所有心血倾注到医院中,这是他的事业,他的家庭,他的重生,是他的半颗心,也是接过他幼年最崇拜的祖父的战场。医院几乎成了他最忠实的伴侣,每次离开都心如刀绞。
然而,当她出现在他面前,一切都不再重要了。
以铮没有回头,走出了祖父的视线,只抛下一句冷冷的回答。“不是意义小,是根本没有意义……和她相比的话。”
以铮走上三楼,迅速平息心中的波涛汹涌,继续用最轻松的笑容面对庄柔。只要能看着她在自己怀中安静的睡去,就什么火气也不会有了。他想抱着她,亲吻她,让她完全属于自己……
以铮看着庄柔在自己房间里翻找,眼睛虽然还盯在合同修订案上,却时不时围绕着她纤细的身影,不怀好意的上下游动。她到底打算抵抗到什么时候……
已经十一点钟了,心急火燎的又熬了三分钟,以铮丢下合同,把她擒在怀里,呼吸她发丝中的蜜桃香氛,粉红色的空气渐渐浓郁升温。
庄柔心神不宁,“我的睡衣呢?”
以铮很想直接用浴袍把她裹起来,勉强笑笑,“小柔,去洗澡吧,我帮你找。”他很负责任的作苦口婆心状,“就算身体比以前好的多了,也不能晚睡。”
庄柔一双大眼睛继续四下找寻,漫不经心的搪塞他:“我知道,我是要早睡啊,奇怪,睡衣不见了……”
她愁眉苦脸的想了一会儿,恍然大悟,似乎中午洗过后晾在浴室里了。以铮松口气,却目瞪口呆的看着她将那条丝绸睡裙取下衣架,叠的平平整整,抱在胸前,转身推门:“那我去睡了,你也别太晚。”
“可是……”
庄柔已经在敲对面的门了。“云意姐,好了吗?”
以铮觉得自己像只大灰狼,眼睁睁看着已经到手的小白兔跑掉。
不过至少他比以铎好一些,以铎的天鹅已经在锅里半熟,居然又跳将起来,掸掸翅膀上的灰,高飞而去。
云意是穿着睡衣出来的,黑亮的波浪卷发披散下来,香肩半露,修长的颈子细腻无暇。她整理了一下掉落的肩带,从容的跟庄柔走下楼梯,两个女孩一路窃窃私语。
以铎跟着出现在门口,一脸错愕,调整表情硬充不在乎,反正迟早是他的人。他转而嘲笑弟弟的狼狈:“还真是绅士。”
以铮冷笑几声:“少装人了你。”
两人同时朝着对方甩上房门,对着天花板生闷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