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铮缓缓停在路边,入夜,两人同时看着街道中的车灯如河水流动消逝。
庄柔冷静下来,问:“你要我跟爸爸说什么?”
以铮笑笑,“其实说什么都一样。不过既然你问,我就告诉你,对你爸爸说我要你嫁给我,我不允许你再离开。你还不到20岁,我可以等5个月。从现在起,你是我的人;从明年4月起,你是我的合法妻子。就这些。”
庄柔心惊,气极反笑。他竟这样对她。
“以铮,我到底做了什么让你这么恨我?”
以铮转过脸看她,神色忽然脱去了霸道和暴戾。他很耐心也很诚恳,更像下了某种决心。说出这番话,他甚至让自己都惊讶了。然而,回过神,冷静下来,他发现,唯一的后悔就是没随身带着一枚戒指。
“小柔,我是真心的。”
庄柔唇边腥甜,有血的温热。真心?有人可以这样求婚吗?有人可以用这样仇恨的口吻求婚吗?有人可以用这样的求婚来撕开她的伤口吗?
有人,可以这样让爱比恨还疼痛还揪心吗?
庄柔答的不假思索,十足嘲讽,“你不想做我的路人,就只能做仇人。抱歉,我没有跟仇人结婚的习惯。”
以铮沉默,那么久。久到她隐隐害怕,害怕他竟真的,是真心。
BMW发动起来,银白色的轿车继续踽行着回医院的路。
那熟悉的大门出现在眼前的一刻,庄柔再次听到以铮的声音如魔鬼响起,带着没流血的重伤,和重伤后防卫的冷酷。
“小柔,好好考虑一下我的提议。愿意救你的人大概有几个,但有能力救你的人就只有一个。给你爸爸打电话,是你唯一的出路。”
庄柔眯眼看他。
“你错了,还有一个人。”
当晚以铮回到家,气氛阴沉到了极点。以铎依旧在他的房间里躲着,权当自己是隐形人。祖父和以铮在餐厅里面对面吃着晚餐,一个无可奈何,一个倔强到底。
祖父放下叉子,猝不及防的发问:“以铮,你一定要把事情闹大是不是?”
“这是我自己的事。”以铮撂下刀叉,晚饭就到这里为止,虽然他几乎什么也没吃。
祖父得逞一般笑了出来,“孩子,别急着走。刚才她给院长办公室打了电话,请我帮她离开,用什么方法都可以。她倒是个聪明孩子,知道现在最愿意她离开你的就是我。”
以铮错愕,他没有料到她会求助的人是祖父。
笑笑,不错,祖父的确是世界上最后一个愿意她离开,也有能力让她离开的人。
看来她宁愿孤注一掷,也不想惊动家里人。两人现在陷入了另一场拉力赛,看谁先投降。
祖父继续:“她还‘顺便’提了一句,说我让你暂时离职是个‘愚蠢的决定’——我是引用她的原话。她讲了一堆大道理,指责我……”老人哑然失笑,“……根本没有经过调查就发言,她说你那时从来没有真正离开医院,反而一直致力于病人的康复。她差点给我列了一个SWOT模型来分析梁以铮是院长人选的最优选项。小铮,你爷爷生平第一次被人批评的大气都不敢出。”
院长人选?
以铮莫名的心中一暖,苦笑,他还没想篡位呢,她倒帮他篡了。他这样伤害她,她居然还帮他说话。
祖父的笑再也不是冷笑,他很赞赏这个女孩子,“她求我帮她弄到一张机票,再把她送去机场,钱她日后一定会还给我。”他将餐巾揉成一团放在盘子边,起身离开餐桌,“孩子,别说爷爷过分,但哪个女孩想跟你在一起,不考验是不行的,尤其她爸爸还是庄致远。明天开始我要去探访老战友,你的假期结束了,你得回医院去,该解决的事,自己解决吧。”
考验?该解决的事,自己解决?
以铮冷笑,右手握拳狠狠捶在桌上,被刀刃划破,血涌出。活了将近二十九年,他很明白自己生活在一个什么样的家庭里。在这个家,没有人庆祝生日,因为比起银行账户、信托基金来说,年龄是唯一不用担心它减少的数字。
他习惯了,习惯的不能再习惯。
祖父轻描淡写一句“考验”,已经让他们的爱多生伤痕,甚至山崩地裂。这就是他的亲人,他的家庭。他居然好意思“真心”让她嫁给他,一辈子面对这些人。
(请大家多多留言,偶想听亲们的看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