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于子西隐在昏暗光线下的脸写着刻骨的痛楚。
“其实,你该明白。即使不是恶性肿瘤,斐然的生命也不会维持多久。专家说过,肿瘤所长的位置即使动手术,成功机率也很小,而随着它扩散的速度,迟早造成颅内压升高……”
“我都知道,但我无法原谅自己放纵了她的行为。”对他而言,这是种附骨的自责,也正是这份自责葬送了他与颂妆的缘份。
颂妆很清楚,他去英国是为了怀念他和斐然共度的时光。她用手使劲压住泪腺,控制着情绪,闷闷地问:“不再回来了吗?”
“说不好。”
“……”
“妆,你要幸福。”无法释然的笑妆点着他好看的脸。他想要给她拥抱,却始终不能。
“离开的时候,我去送你。”
“不,让我一个人静静离开,就像我曾经离开一样。好吗?”
颂妆望着他渐归平静的表情,半晌无语,然后听他说:“我走了。”身影一转,渐渐消失。
颂妆一动不动地站在门口,直到方亦杰上楼找她。“你怎么了?”
“子西向我告别了!”颂妆一头扑进方亦杰怀抱。
方亦杰知道她有不舍,安慰道:“你还有我。”
“我知道!”
“我们回家吧!”
半个月后,像于子西说的那样,斐然父母带着她的骨灰飞回了故乡,整个案子已经委托律师处理,误诊事实确凿,宣判医方赔偿是早迟的事情。然而,即使判了结果、做了赔偿,斐然离去的事实已无法改变。当颂妆接到于父于母来电,于子西已身在去英国的航程中。到底,他还是一个人静静地去了那个四面都是海的国度。只是不知道他面朝大海的时候是否看得见春暖花开!
于子西走后,颂妆恍惚了很长一段时间后,生活才慢慢步入正轨。白秋和陈寒发展得很快,从颂妆房子里搬了出去。这样一来,大大方便了颂妆和方亦杰的相处。两人上班在一起,下班后也在一起,感情越发浓厚。
因为既上班又听课,颂妆忙里出错,老不记得提醒方亦杰拿体检卡去中心医院体检,等她想起这事时,体检卡早就过期了,一时气愤,便反复催方亦杰一定要去,就是花钱也要去。方亦杰被她缠得没办法,趁她周末去听课,独自去了医院。这天是2009年12月5日。
方亦杰去医院时,赶上庄臣做康复训练。两人见面,除了尴尬还有少许敌意,尤其是庄臣。误诊一事后,他就再没见过颂妆。打过好多次电话,颂妆总说太忙,不得空看他,给他的书都是托苏冰转交,有时干脆直接快递到病房。庄臣知道于子西离开使她心情变得很糟,也就不过多打扰她。当然,他知道她是方亦杰的女友,只不过自己离康复还远,又没亲眼见到,日子也就将就着过了,并没感觉多痛心。但是,只要想到在于子西、方亦杰和他三人中,颂妆总是将他摆在最后,他心头就烧着一团熊熊怒火,忽然见到方亦杰,对颂妆的不满一股脑儿地都指向方亦杰了。
方亦杰向他问好。庄臣完全无视地将头扭向一边。墨菲赔笑,代他向方亦杰问好。方亦杰自觉无趣,简单言语后就走了。他一走开,墨菲嫉妒地说了句:“我不明白,为什么只要碰上有关于她的人和事,你就不冷静?”
“这是拜你所赐。谁让你有事没事就找人跟拍人家!”要不是受伤,他早将墨菲赶得远远的。
“我是为你好。”
“如果真为我好,就不要再去做这种下三滥才做的事情,顺便再离我远一点。我一定会五体投地地感谢你。”
“你竟然将我说成下三滥?”墨菲憋了老久的火重新蹿起。
“这是你自己说的。我的原话不是这个意思。”庄臣不以为意地耸眉。
“庄臣,你太过分了!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三番五次地支开我,好让她跑到医院来,又是陪你看阅兵式,又是送书给你……你当我是傻子吗?要不是看你受伤,我才不拿热脸贴你的冷屁股!”墨菲气得七窍生烟。
庄臣示意特护退开,自己调整轮椅方向,直面醋劲十足的墨菲:“不开心你就走啊?我又没拿绳子绑你!我想见谁是我的自由。你擅自赶走颂妆,还打翻了她送的果篮,故意在她和我父亲面前挑拨是非,还几次三番找人跟拍人家……我倒是想问问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不想干什么。我得不到的,她也别想得到。”
“她得不到,你更别想得到!”
“你……”
“大老远就听见你们吵架的声音,能不能消停消停?”庄太拿着一本书走向庄臣,无可奈何地训斥:“周围的病人都在看你们,像什么话?真是!”
墨菲不好反驳庄太,瞪了庄臣一眼,扭头看向别处。
“妈,就这样你们还想让我娶她?”庄臣接过书,没好气地数落。刚一数落完,墨菲就咬着嘴唇跑开了。
庄太摇头叹气,“你说你们俩,就不能和和气气地相处?”
“她那大小姐脾气,还相处……”
“你就不是大少爷脾气?”庄太打断他。这段时间,庄臣转变很大,不单对她很尊敬,还对商务管理渐渐有了兴趣,这让庄太老想找时间向林颂妆当面说感谢,却一直没机会。
“我什么大少爷脾气?你看我,现在多努力,多用心?”
“那还不是人家督促你,你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