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末冻雨萧冷,打在窗户上,如桑蚕啃噬叶子,发出的声音,让人坐立难安。
我紧紧抓着自己的衣服襟口,直感到呼吸困难,望着眼前坐在黑色皮椅中的冷峻男人,双唇颤抖,竟是一个字都无法发出声音。
空气里有烟草气息淡淡弥漫,男人一张绝美俊颜,寡冷薄唇,一身色调内敛的长款呢绒大衣还未脱下,毛绒上面似乎洒了一层零星白霜,身材修长完美,如子夜般的深邃冷眸满含讥冷。
只见他抬起另外一只手,动作优雅地随意一甩,那大把的金钱便如纸屑般洒落地上,如窗外冻雨,冰冷地砸在我身上。
“怎么,不够?放心,只要你让我满意,我不会亏待你。虽然你今年十七,不过到底是不是像你说的第一次,我还需要验证。”
他勾起优美唇形,弧度完美迷人。我却连手都不由自主地抖了起来。
“不,我不卖了,我不卖了。”
我失控喊出声音,转过身快步跑到门口,想要立刻夺门而逃。男人眼底的讽刺像是扎在我心底的一根刺,让我痛不欲生。
“现在才来装清高,你不觉得已经晚了吗?你不是很想要钱吗?我说的对不对,苏未央小姐。”
男人声音低沉清冷,我疯狂摁着门把的手就如被人点穴般顿住。半晌,终于挪动脚步,擦去眼角流下的泪水,走回卧室。蹲下身,一张一张捡起落满一地的金钱,放入外套的兜内。在男人的注视下脱下自己的衣服,一件一件,直到再无遮掩。
“你说的对,我很想要钱,想要很多很多的钱。所以,你会给我吗?”
男人扔掉烟蒂,站起身来,走到我身边。修长冰冷的手指附上我的脸颊,唇角弧度依然。
“如果你让我一直满意,这场交易中,我不会让你吃亏。”
男人拽起我的胳膊,只轻轻一扯,便将我毫不怜惜地甩到床上,甚至连自己的上衣都未脱下。
他的占有犹如一场灾难,我咬紧牙关,只强迫自己默默承受。双手紧抓被单,却还是痛的撕心裂肺。
我清楚地听到身体里的血液发出破碎的声响,犹如层层绽开的花瓣,只在一瞬间便被摧毁于无形。
苏未央,你不再是过去的自己了。
心底里,我听到一个声音冰冷地响起,是提醒,是鄙夷,是对这个承欢在男子身下的女孩的嘲讽冷嗤。
空气里只剩下如潮水般起伏的呼吸,我粘湿纠缠的长发如海藻般散在床上,随着男人的律、动而四下摇曳,脆弱无依,皮肤在夜色中发出微弱光芒。
时间仿佛水滴般缓慢过去,这一场漫长的浩劫终于结束。我的身子仿佛被拆卸了许多块,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如死人一般。
“你可以回去了。明天我会让助理把钱打到你的卡里。”
男人声音恢复平稳,逐渐凝冷。
我深吸一口气,从床上爬起,捡起地上的衣服一件一件穿好,遮住我满是被他种满痕迹的身体。门外的锁已经打开,我将手放在一只兜里,紧紧握住里面的钱。
这只是一场交易,只是一场交易。
我不停提醒着自己。好让自己那被刺穿百孔的心里寻找哪怕一丝的平衡。
“苏小姐,外面还在下雨,您等等,我让老王开车送你离开吧。”
我抬起头,看到微有白发的陌生管家正站在靠我几步的距离,声音关切。眼底流露出的光,叫做同情。
我想对他笑着说不用,可是眼睛却不受控制地看着客厅里的摆设,还有挂在天花板上的水晶灯饰。不知愣了多久。
九年了,这里的一切都还保留着楚叔叔生前时的样子,什么都没有改变。
“苏小姐。你怎么了?”
管家疑惑的声音在旁边想起,我回过神来,忙对他摇头。
这里已经不再是我的家了,楼上的那个男人也再不是我的哥哥。所有的一切,都早已在九年前断了所有关系。
现在的我们,不过只是一场交易的肉体关系。他是我的金主,我是供他取悦的玩物。
仅此而已。
“不用了,谢谢。我自己可以走回去。”
我听到自己发出的声音如断掉的丝弦,涩然刺耳。
冰冷的雨点豆大如珠,砸在身上异常刺骨,却总好过心里的难受。我紧紧抱着自己的胳膊,头也不回,任胃里疼痛翻搅,也毫无知觉。
九年来,我一直害怕着,害怕再次见到楚天宇的这一刻。我知道当年楚叔叔病重时母亲选择离开他,他一定心有芥蒂。虽然母亲与楚叔叔是半路夫妻,只有三年感情,但他们之间一直都是恩爱非常。
而母亲突然间的背信弃义显然让楚天宇难以接受。那是楚叔叔事业与生命最为艰难的时期,当时即便只有八岁的我,也明白母亲不该在那个时候离开她。
可是即使知道不对又如何,她始终是我的母亲,始终是疼我爱我的母亲。何况现在,她已经遭到了报应。一个星期前的车祸,让她成了植物人,躺在床上生死未卜,每日要靠昂贵的仪器供应养料来维持生命最为基本的机能。
再无亲人的我在走投无路下只能出卖自己的身体,用最快的方式赚取母亲的医药费。却不曾想,出钱买下我初夜的人,竟是楚天宇。
如果,如果知道有一天会以这样的方式遇到楚天宇,如果知道当年的报应会落到我的身上,那么我宁愿一人扛下所有的承担。只要,只要不让母亲遭遇那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