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脏了？”
林凡知道楚天宇在看照片里的女孩，也知道了他的所有事情，于是自然问道。蓝轩眼睛微微闪烁，没有说话，只静静开车。
“只差一点。”
楚天宇伸出他修长的手指，将覆盖在照片上弄上了点泥渍的薄膜擦了擦，女孩雪白的笑颜，才又变得清晰了。
妈妈，我不要和哥哥分开，我不要离开哥哥。哥哥，你怎么不说话啊，哥哥，你怎么不理央央了啊！
记忆里，她还是第一次那样对自己嚎啕大哭，眼泪像是绝了堤，仿佛只要一停下，就真的什么都会结束了。
可是，已经都结束了。
自己曾经发过誓再也不会让她难过、伤心，要让她像个普通的女孩子一样快乐地成长。然而现在他已经满身血腥，轮回在了地狱里，变成地狱恶鬼，他早已不是当初的他。
“你真的打算将来再回到云海城？”
林凡在前座透过车镜问道。
“这是我一开始加入纵横联盟的目的，不然，也不会一直把照片带在身边提醒我。”
楚天宇声音凝冷，看着皮夹里的照片，提醒着自己，他把照片里的笑脸时刻留住，并不是为了想念，而是要让他一直记得父亲当年是如何离开的。
除了莫氏，还有她们母女，他都不会放过，一个也不会放过。
林凡轻轻叹了一口气，将手中烟蒂扔到窗外，只透过车镜看向楚天宇，“放心，你不是孤独一个人。等到你回云海城的那一天，我和蓝轩都会全意以赴地支持你。伯父的仇也是我们的仇，这一点你记住了。”
楚天宇抬起头，看向一脸义气的林凡，嘴角坚如冷冰的弧度不由微微一笑，点点头，眼中已有暖意流淌。
还好，他有这些朋友。
“时间已经很晚了，今天就说到这吧。我打车送你回家。”
蓝轩从江边椅子上站起身来，夜风将他的碎发吹的凌乱，一双蓝眼睛在路灯下幽深难测，浮现出一层我从来没有见过的哀伤。
“林凡后来是怎么死的，是因为楚天宇吗？”
我没有站起身，看着蓝轩的侧影问道。
蓝轩转过身来看着我，幽蓝的眼中划过一抹沉痛的表情。
“那是一场根本不该发生的意外，如果不是林凡死，就是天宇。未央，这件事情是天宇心口的一道疤，不比他失去父亲的痛苦少上几分。我希望有一天他可以亲口将那件事情告诉你，当他告诉你的时候，或许，他就已经放下来了。”
蓝轩没有具体告诉我林凡是怎样离开的。但从他的讲述中，我听得出来，楚天宇很珍惜这个朋友，而那个林凡，也很重视他这个兄弟。只可惜他们选择了地狱的生活，一个随时与死亡为舞的世界，就算在和平的世界里每天都会有无数人因为意外或是疾病立刻死去，林凡离开的时候，却是太年轻。
眼眶有些酸涩，我扬起头深深吸了一口气，才站起身来。
我想，我永远都没有机会听楚天宇对我说他与林凡的过去了。因为我就要离开这所城市了。
“明天下午两点准时到天宇的公司找我，你对他的公司应该不陌生吧。”
下车前，蓝轩忽然将一部手机放到了我的手里，我还以为他是给别人买的。
“为什么我要去那里？”
我手心摊开，手机放在上面，并不打算收下。
“因为从明天开始你就是我的导游，负责在我停留云海城的这段时间里带我吃遍各大餐厅的美食。薪水日付，一天一万，如果满意，还会有奖金。”
蓝轩脸上的笑容几分炫目，我不禁对他翻翻白眼，“你是吃货吗？”
“看来天宇一直没把你教育好，一个女孩子怎么可以这么不文明，这样粗鲁呢？”
蓝轩伸出他细长的手指，将指腹堵在我的嘴上，姿势及其暧昧。
“记住，不要迟到，不然我不敢保证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哦。”
蓝轩半开玩笑地说道，我瞪他一眼，没理会他，只将手机扔到他的腿上，把门关上，径自上了楼道里。
身后车子启动离开，在我刚刚进入楼道里的时候头部被一个东西准确砸到，力道虽然不大，却也很疼。
是谁这样没有公德心，竟然敢随便乱扔东西。
我扬起头迅速找寻那个公德心被狗吃了的人，却没有发现一扇窗户是开着的。
身下有手机铃声响起，我低下眼，看到脚下一个震动的手机正在发出幽幽亮光，原来是它刚才砸的我。
蹲下身我将手机捡起，却发现这个手机正是刚刚蓝轩塞到我手里又被我给扔回去的，敢情是他刚才从车窗外扔出来的。看着早已扬长远去的出租车，我连百米冲刺都坚持不了的脚力是根本不可能追上去的。
只好摁下收听键。
“我对做你的导游不感兴趣，我是不会去的。”
我的声音里带着斩钉截铁的决心。
“既然如此，你明天就到天宇公司来把手机还给我吧。”
电话挂断，只剩下我一个人对这手机里的盲音无语瞪眼。
手机是他扔下来的，却要我特地过去还给他。这个人，也太不可理喻了吧。
我恨恨地跺了跺脚，只愤愤地先回了公寓里。
第二天，我两点准时来到楚天宇的公司。站在这座如高峰般穿透云层的大厦前，我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脚下像是灌了铅，却还是硬迈动自己的脚步，向里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