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即便我要摆脱的人是她的儿子，就算她在世，也是会支持我的吧。
留在一个不爱的人身边是件痛苦的事情。这样的体会，她比任何人都要深刻。
在某种程度上，其实我与她，都有着悲剧一样的宿命。
唯一的不同，是我还活着。
至少，还有希望。
皎月如银，窗外飘的雪花像是天鹅在飞向空中时抖落的洁白羽毛，在星河的映耀下，带着点点朦胧的幽蓝，泛着些许的清冷光晕。
因为头发刚刚洗完，还有些湿。我一向不喜欢用吹风机，便坐在地毯上，将窗帘拉开，静静看着窗外越来越繁盛的雪景，等待头发干掉再睡觉。
身后的门被打开，空气里多了一股淡淡烟草的气息，回过身，我微微仰起头，看到莫辰宏站在门口的位置，茶色的俊眸没有眨动地看了我一会，仿佛空气就在这一刻静止了般。
我看着他棱角分明的俊脸中透着些妖冶的魅惑，想起下午李管家带我看的那副画，其实他的样子，有七分都像极了他的母亲。只是她的母亲有一双很美的紫眸，并且其中只透着柔和的光芒。而他，更多的时候，都只是透着冷意的戾光。
如果放在古代，他一定很有暴君的潜质。
不过现在，他也是杀起人来不会眨眼。只是没有到杀人如麻，嗜血为生的地步罢了。
“看我这么久，是爱上我了？”
莫辰宏看到我第一次认真凝看着他，脸上的冰冷不由缓和了许多，走到我的面前从身后将我环抱，把头放在我的肩膀。灯光下，被夜色映衬的落地窗像是一面清晰的镜子，在纷纷絮乱的雪景中，我看着两个人暧昧的姿势，只觉得非常别扭。
于是便开始动了动身体，想要挣脱掉他的怀抱。
“别动，让我这样抱你一会。”
他忽然声音低哑，似在压抑着什么。语气之中透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我不敢再动，便只好像个抱枕一个任由他抱着。身体却渐渐变成了雕塑，一动也不敢动。
落地窗中他的脸还是有些模糊，我疑心他睡着了。空气了安静了很久，于是试图动动身体，换来的是他更紧的拥抱，仿佛我再动，他就要将我揉入身体深处，将我永远圈固其中，再也没有了脱离的机会。
窗外的雪已经越下越大了，像是连成了一片，就要连间隙都无法分清。凛冽的寒风呼啸想起，像是夜里才会出现的凶猛野兽，张着血盆大口，立于顶峰之端，带着傲睨万物的姿态，一遍遍地吼出让人心寒胆颤的声音。
我已经听到风声肆虐扑打着窗户，这窗户的材质一定不是一般的好，所以一点冷风渗入的感觉都没有。要是在我租住的那间公寓里，恐怕我的身上就算盖了三层被都还会瑟瑟发抖。
有钱就是好，什么都可以用最好的。最基本的生存问题是穷人才会思考的危机。此刻，我不由感慨着这个世界的区别来。
“想不想要把你脚上的链子取掉。”
莫辰宏的声音像是贴在了我的耳边，脖子边感受到了微微的热气，像是不紧不慢地粘上了皮肤上一般。
“如果我说想，你就会把我的链子摘掉吗？”
我看着落地窗里他的脸，觉得他的眼睛已经睁开，正在看着我。
这奇怪的交流。
他仿佛真的认真思考了很久，直到凝固的空气快要让我失去了所有的耐心。
“不能。”
他的声音这样干脆，却在刚刚想了那么久。让人无语。
“你是不是很无聊？”
我的声音其实不大，却透着不快的尖锐冷意。
“如果能够一直这样抱着你，就算不说话，我也不会无聊。”
莫辰宏自然回道，说着又将我圈在怀里紧了些，却还不至于到让我无法喘息的地步。
“未央，如果你一开始你遇到的人是我，会不会现在你就会对我死心塌地。”
莫辰宏声音低缓地问道。
“我没有对任何人死心塌地，我就说你很无聊，你果然很无聊。”
我的语气更冷了。
“是吗？你果然还是个孩子，对于自己的感情还没有到明确认知的地步。不过这样也好。”
这一句，莫辰宏说的像个孩子。
“难道你对自己的感情就很清楚吗？”
这一次我回过头，直直看向他的眼睛，带着些咄咄逼人的口气。
不知道为什么，刚刚他的话虽然没有什么，但却像是一根刺扎在了我的心里，心底深处那被小心埋藏的痛苦就要破甬而出，冲破我的****，发出小芽。我只能强制按下，不能去看，不能去理。
“也许。”
他的回答让我冷嗤一声，白他一眼。所以，就连他这个二十几岁的人都不能够明确地了解自己的感情，他又有什么资格来说我。
他的眼中有暗芒闪过，让我觉得他好像今天有什么心事，想要对我说什么，却又似乎在犹豫。
“未央，你知不知道。在今天之前的时间里，我一直觉得你是一个需要被人疼爱的女孩。你的眼里有太多脆弱的东西，却始终被倔强包着，不肯轻易露出。于是那个时候我就在想，你缺少的，或许是一种安全感。这是我很容易给你的东西，所以我也相信，只有我才能够给你。”
我看着他眼里的认真，想要说出些讥讽的话。可是他眼中的光却又让我有些不忍心。
或许，他真的是喜欢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