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朔收回手，嘴角渐渐绽放出一丝隐秘的微笑，“你和我，还有天帝都杀不了月神，没有他六界就会崩溃，天帝不就是因为顾忌这点，才与他订下赌约么？虽说三月后的一战有两个结果，天界胜，兮沙就回归天界迎娶你，兮沙胜，天界就永远不得再干涉他与晴天的事。但栓天链、后羿神弓在他手里足以发挥毁天灭地的威力，别说天界，就是整个六界他也能将之覆灭。别告诉我，明知那一战的最后结果，你还想抱一丝希望。他不爱你，他心里永远只有他的宝贝徒儿，你杀不了他，你的恨无处宣泄，除了杀掉晴天，你还能如何，又能如何，你说对不对？嗯？”
“你说得都对。”莜箩看着他，一字字道：“不过，你就真觉得我那么好利用？想杀晴天，我帮不了你，还是你自己动手吧。”
耶朔眸子中的暗彩轮转，就像是照进了她的内心深处，“你会帮我的，因为你比我更想这么做。你占卜，只因为你已相信，自己的未来必定没有好结果，你看着她的时候，就看到了命运中的那道伤痕，你无法控制自己的杀意。”
手中幻出一柄精致的光剑，剑身不过一尺，氤氲的七彩荧光流动出不详的美丽，缓缓挪到了莜箩面前，正照在她的眸子上，剑光映出她眸中春水涟漪。
“这柄剑叫‘灭度’，被它所杀之人，神魂尽散，永远也不会有转世的机会，我想你现在很需要它。”
杀了她？杀了她就不再有不详的命运？
他们在红尘辗转，生死相随，她在旁边看着。
看着谁与谁的天长地久，看着花开花落。
从此，她知道她的未来，只有血红与惨白。
不得好死，或者同归于尽。
要改变么？
莜箩低头一笑，如果可以选择，她愿不愿意剔去仙骨、堕入轮回的是自己，而拿着剑的，是晴天？
耶朔伸着手，静静等着她的决定。
花树在她身上投下一片阴霾，明明是她先遇到他，在晴天还未从莲花中诞生，她就凝视了他几千年，她是天帝指给他的仙侣，但他凝视的，却永远都不是她。
这就是可笑的命运？
莜箩接过剑，轻轻一抖，剑断了。
脸上绽开一抹醉人的甜笑，“你错了，我占卜的未来，并不是这个。”
她抬起头，有些讥诮地看着耶朔，“你看我像是为了爱情哭哭啼啼，死去活来的小姑娘吗？”
轻轻松手，剑的碎片陨落了一地，“带着你的剑和‘好意’离开，你永远都不会了解我。”
“不，我了解。”耶朔缓缓摇头，微笑道：“未来千千万万，但只有最关心的那个才可称为命运，你问的命运就是她。”
莜箩冷笑，“你凭什么知道？”
“因为我也有我最关心的命运。”
莜箩冷冷道：“那你的命运又是什么？”
“是你。”
莜箩一怔。
“你我命运相连，你的命运跟我息息相关，我自然要关心。”
莜箩冷笑，“我们只是暂时合作，三个月以后，我和你就毫无关系了。”
“是的，但这仍然是我的命运。”
莜箩一动不动地凝视着他，就像是看着一只怪物。
耶朔沉默，深蓝眸子波澜不兴，不因任何凝视而改变。
莜箩突然一笑，“那你为什么不杀她？你要认为杀了她，就能改变命运，应该直接杀了她才是。”
“我想让你知道，命运只会掌握在自己手中，如果你真想解脱，那就亲手杀了她。”
莜箩点了点头，嘴角浮起一丝鄙薄，“好理由，但如果我拒绝呢？你总不能强迫我吧？”
“不会。”他俯身，凝视着她的眼睛，轻声说道：“但我会带你回妖界，让你永远陪着我，除了晴天，你是第二个我感兴趣的女人。我想，有你陪着，日子会好过很多。”
莜箩静静地看着他，耶朔的脸色很平静，这使他显得很认真。
他的这句话，是用很大的决心来说出的，他也准备好了，要用很大的决心去实现。
莜箩忽然觉得有一丝丝冷意袭上心头，妖界之王的实力到底如何呢？
她淡淡地，一字一字地道：“恭喜你，终于修成了血魂大法。”
耶朔笑了笑，“那你总该知道，我若想带走你，你绝没办法阻挡。”
莜箩沉默着。
四周出奇地安静，在曙色的笼罩下，亭台楼阁都是那么阴冷，就像是个毫无灵魂的空壳。
莜箩怅然一叹，俯身拾起一坛海棠花酿，一缕微笑在她嘴角绽开，“我做事有我的方式，想继续合作，就不要把我逼得太急。你可知道我精擅用毒，跟我离得这么近，一不小心就会糊里糊涂地送命哦。”
耶朔望着她，笑而不语，深蓝的眼眸浩瀚如海，深邃如漩涡般望不到底，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没人猜得出他的心思，莜箩也不能……
耶朔离开后，兮沙受不了蓝天的软磨硬泡，坦白了他与天帝订下赌约之事。
其他事还好，这一战是她预料中的事，但一听赌注，蓝天火大了，什么叫天界胜，就迎娶天帝长公主？
这分明是无耻的逼婚，最让人恼火的是，师傅居然答应了，他们明明订下婚期，等昊泽和靖宇回来就成亲，脑子进水银了吗？在这节骨眼上跟人订下这狗屁赌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