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萦惊讶之余十分感激,他竟想的这般周全。
蓝爵远远走开,时不时回头看一眼。见她跪在那里,双肩颤抖,似在哭泣,心中不由得涌起一股怜惜之情。自己虽是孤儿,还有师父、师弟、师妹,亲如家人,她却是家破人亡,孤苦伶仃,遭遇实在凄惨。
摸约过了半个时辰,蓝爵见她起身,把香炉瓜果等物收起来,这才慢慢走过来。上官萦面上犹有泪痕,神情却已恢复平静,说:“蓝公子,你帮了我这么多,我真不知该怎么谢你才好。”
“不用谢,都是小事,不值一提。”蓝爵望着眼前乱石满地、屋瓦倾颓的上官府,问:“怎么会失火呢?”
她似乎想起什么,愣了一下才摇头说:“我也不太清楚。”
当时她父亲已经被抓起来了,府里乱成一团,丫鬟小厮们还没来得及逃走,锦衣卫的人便来抄家了。下人们被关在马厩里,她、奶娘、还有一个贴身伺候的丫鬟被隔离开来,关在柴房里,等候发落。当天晚上便失火了,火借风势,烧得一发不可收拾,等火势被驻守的锦衣卫救下时,整个上官府已被烧得七七八八,什么都没剩下。
回去的路上路过一家鞋铺,蓝爵停下来,示意上官萦下车。柜台上堆满了绫罗绸缎缝制的各种鞋子,还有几张皮毛样品,蓝爵眼睛落在里面架子上放着的一双厚底织锦花纹红绣鞋上,问伙计:“这鞋子卖不卖?”
伙计笑说:“客官好眼力,这是今年最流行的,我们店里鞋子的样式是京里最多最全的,此外还经营布匹、皮毛料子。客官您要多大码的?”
蓝爵看着上官萦说:“这位姑娘买。”
伙计见他们男的俊、女的美,宛如一对璧人,随便往那里一站,杂乱狭小的铺子也沾了光似的蓬荜生辉起来,忙热情地说:“来来来,这位姑娘,我们到里面去试。”
上官萦愕然地看着他。
蓝爵低声说:“你鞋子脏了。”
她脚上仍穿着那双月白色绣花鞋,浅色的鞋子最不经脏,在乱石草丛里一走,满是黑灰污迹,这样去于府自是有失礼仪。她有几分为难又有几分局促地说:“我身上没带钱——”她不是没带钱,而是根本就一穷二白,身无分文。她在及春馆虽不接客,身为琴师,每个月也有几百钱的月例,却每每到楼心月那里便被扣了下来,从来发不到她手里。偶尔有客人打赏几个小钱,还没捂热,转头便被楼心月收缴上去。她在及春馆,不怕妈妈,也不怕教习嬷嬷,最怕楼心月。
蓝爵冲她笑了笑。
上官萦不好再说什么,只得随伙计进去试鞋。
不过片刻功夫,她便出来了,脚上穿着一双红底黑边的布鞋,鞋头有一朵毛绒绒的红绣球做装饰。这鞋子十分普通,做工也马马虎虎,只怕稍微爱美一点儿的女孩子都不愿穿,何况昔日是尚书千金的她?蓝爵忍不住问:“不换一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