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萦一觉醒来,发现桌上有一张纸,打开一看,上面仅写了四个字——六部九卿。她脸色数变,先是惊后是喜最后是害怕,神情十分复杂。她捏着那张纸,像是烫手似的,迫不及待揉成一团扔了出去,伏在桌上低声啜泣。
朱槿把提着的一大铜壶热水放在地上,举手正要敲门,听见里面的哭泣声,犹豫了下,转身又出去了。蓝爵眼瞧着她拿着洗漱用的东西去了后院,没过一会儿又原封不动拿出来,问:“萦姑娘还没醒?”朱槿摇头,轻声说:“萦姑娘在哭。我等会儿再去。”
“出什么事了?一大早的,怎么哭了?”
“不知道,想是心里难过。吃过早饭,她就要回及春馆了。”
蓝爵不语,暗暗叹了口气。等下还是他送她回去呢。
上官萦洗漱完出来,眼眶微红,情绪低落。大家见了都不以为意,很是同情她。要走时,于冕上朝还没有回来。她拉着朱槿的手,强笑道:“我走了,你代我谢谢于大人。他的恩德,小女没齿难忘。”
朱槿递给她一个包袱,说:“这是我新做的一套衣裳,还没穿过,你我差不多高,算是我的一点心意,你别嫌弃。”
“怎么会嫌弃?谢你还来不及呢,只是太过意不去了,昨晚换的也是你的衣裳。”上官萦又是感动又是不好意思地说。
朱槿瞟了眼站在马车边的蓝爵,抿嘴一笑,俯在她耳旁轻声说:“你要谢,还是谢谢蓝公子吧。”说完坏心地推了她一把。上官萦踉踉跄跄往前撞,蓝爵忙伸手扶住她。上官萦回头,又羞又恼地看着朱槿,却见她挤眉弄眼冲自己笑。
朱槿原本想从账房取一些银两给上官萦,被蓝爵拦住了,说衣物鞋袜倒也罢了,银钱就算了,她回去恐怕要搜身,白便宜了及春馆那些人,又说上官萦总是穿同样一身白衫白裙。朱槿说我还以为她喜欢白色呢,没想到及春馆的人这么可恶,怪不得她一大早起来就哭,忙把自己准备过节穿的一套新衣拿出来送她。
蓝爵和上官萦一路无语,很快来到及春馆。上官萦指示他绕道东南角,那里有一扇专供下人出入的小门。她下车时神情已经恢复平静,谢过他就要走。蓝爵喊住她,将想了一路的问题问了出来:“萦姑娘,那个叫蝠的人,你真不认识吗?”
上官萦闻言脸色一变,颤抖着唇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摇了摇头,“不认识。”
蓝爵将她的异样全看在眼里,想了想问:“萦姑娘,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上官萦瑟缩着肩,垂眼说:“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萦姑娘——”他还欲追问。
上官萦一脸受伤的表情,含泪呜咽道:“你不信我。”
蓝爵被她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吓到了,仿佛自己犯下了什么不该犯的大错,忙摆手说:“我没有不信你,你别哭。我只是随便问问。”
上官萦眸光复杂地看着他,一脸的欲说还休,终究是什么都没说,只“唉——”了一声,认命似的红着眼睛进去了。
一回到住处,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便有小丫头来传话,说楼心月找她。
不同于她住在院墙一角的下人房,楼心月住在琴瑟楼,而且还是第三层。她的房间坐北朝南,空气流通,光线充足,是一个大套间。外面是客厅,当中放着一张花梨木大圆桌,墙上挂了一幅衣衫半褪、脸露娇羞的仕女画,架子上摆满了各地搜罗来的稀奇玩意儿。穿过珠帘低垂的椭圆形的门,里面是卧房,布置的比外面还要精致讲究,迎面一架大屏风,使人一眼不能看尽房内情形。上官萦隔着屏风站着,低眉垂眼不敢乱看,鼻中只闻得一股细细的香味,甜而不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