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总管忙去伺候,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又回来了,神色匆匆地指挥众小厮把木头抬回车上,又赶蓝爵他们走。两人愕然,忙问怎么了。
孙总管不答,只说:“回去跟你们掌柜的说,孙府订的那些木头不要了,订金也不用拿回来了,算是赔偿你们的损失。”
蓝爵跟上官萦互相看了一眼,明白定是出了什么事。蓝爵拉着孙总管来到一边,陪笑说:“刚才您不是还说府里要新建阁楼吗?怎么突然就不要了呢?您要是不满意这批木头,我们再换一批更好的送来——”
上官萦也在一边附和:“是啊,孙总管何必把货退了呢?这,这叫小的们回去如何回掌柜的话?”
孙总管叹了口气,说:“我也知道我们这样做你们回去难回话,可是西厂都撤了,汪大人都回宫里当御马监太监去了,这个节骨眼上,我们府里哪还敢大兴土木,授人以把柄?”
两人吃惊不小,赶着一车木料出了孙府。蓝爵舒了口气说:“看来是于大人他们把汪直给参倒了,西厂都没啦,咱们再也不用东躲西藏了!”两人把木料送回木料行,领了工钱,蓝爵说:“萦姑娘,我要回一趟于府。你要去哪里?我先送你去。”
上官萦被楼心月带去提督府见汪直,差点死掉,好不容易从及春馆逃了出来,哪还愿意回去?可是她又没有其他地方可去,也说不出“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这样的话,只得故意踩空一级台阶,身体一晃。蓝爵忙扶住她,口里说:“小心!”上官萦以手抚额,不胜娇弱地说:“我头晕得很。”
蓝爵见她脸色苍白,有气无力到似乎随时会晕倒,哪能丢下她不管,便说:“萦姑娘,你身上伤还没好,不如随我一起回于府,先把伤养好再作打算,怎么样?”
上官萦靠在他怀里,微微点了点头,闭上眼睛,一副疲累不堪的样子。
蓝爵雇了辆马车,两人来到于府。于冕见到他们,很是意外,对蓝爵说:“你没事就好!前几天西厂的人还来府里问我要人呢。”又问他跟上官萦怎么会在一起。
蓝爵把情况大致说了一下,“西厂的人行事嚣张歹毒,我怕大人为难,在外面躲避了几天。今天听说皇上把西厂撤了,这才敢回来。”
于冕听说上官萦身体不适,忙让朱槿带她进去休息,感叹说:“西厂是今年正月新设立的,事先不必经过皇上同意便可以逮捕京城内外的官员,栽赃陷害,严刑拷打,无所不用其极,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弄的朝廷上下人心惶惶,苦不堪言。商大人联合六部九卿弹劾西厂‘伺察太繁、法令太急、刑网太密’,今儿早朝皇上已经下旨废除西厂,我等总算可以松一口气了。”
蓝爵点头,笑道:“原本我还想着出城去避祸,没想到几天的功夫,形势陡变,天下的事,当真是变幻莫测、祸福难料。”
哪知一个月不到,汪直在皇帝授意下重开西厂,内阁首辅商辂等人被迫集体辞官。此乃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