蝠站在对面的屋顶上,微风吹动她的长发,头顶满天星光,她双手抱胸看着蓝爵,没有下来的意思。
蓝爵只得旋身而上,她却如一阵风转身就走。蓝爵知她性情古怪,行事往往出人意表,也不多话,提气追了上去。两人竟像是比拼轻功一样,飞檐走壁,你追我躲,直绕了小半个京城,穿墙越户来到废弃的上官府,蝠这才停下。
“我不喜欢闻药材的味道。”蝠一开口就是任性的抱怨,她看了看瓦砾遍地、杂草丛生的周围,“我喜欢这里,荒烟蔓草,静无人声。”
“你喜欢的不是这里的荒烟蔓草、静无人声,而是这里的回忆。”上官府之对于她,就像悠然山之对于自己。他未离开悠然山之前从不觉得有什么,一旦离开,却总是常常想起。
蝠被他的话说得一愣,明知他说得有理,仍然哼了一声,“你又不是我,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既要算账,为什么又把银票还回来?”蓝爵一脸不解。
“还不都是你!要不是你坏了我的好事,萦早凭《洛神赋图》离开及春馆了!”说着道出事情原委。
蓝爵得知她十万两银子犹买不回自由之身,皱眉说:“这妈妈也太黑心了,十万两银子,普通一座青楼也能买下了,还要逼你接客!”
蝠立即纠正他:“不是我,是萦。”
蓝爵擦了擦鼻子,一脸的不以为然。
蝠恨声说:“妈妈倒也罢了,天下哪有鸨母不见钱眼开的?可恨的是陆松名,趁人之危,落井下石。他最好求神拜佛别落在我手里,不然我叫他断子绝孙!”
蓝爵想了半天,仍没想出个好办法,问:“你打算怎么办?”
蝠不语。
他突然说:“你逃走吧。天下这么大,总有栖身之处。”
蝠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发出一声冷笑,面无表情地说:“就算胆小怕死的萦能顺利逃出京城,沿路追捕的官兵怎么办?她身上中的毒又该怎么办?”她又不傻,难道还不知道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蓝爵顿时哑口无言。
“不过嘛,你要是真想帮萦,也不是没有办法——”蝠示意他附耳上来。
秋天是京城最好的季节,且不说天气凉爽、晴空万里,单是街道上落了满地的银杏叶,形状优美,颜色灿烂,便叫人看了满心欢喜,小孩子故意踩在上面,一蹦一跳,嘎吱噶吱脆响,凭添了许多快乐。走在胡同里,别人家栽种的柿子树伸出墙外,拳头大、黄澄澄的柿子低低悬挂在头顶,一仰鼻似乎都能闻到柿子的清香味。卖冰糖葫芦、糖人的小贩开始走街串巷,“冰糖葫芦哟——”的吆喝声从屋外传来,光是听着声音就让人觉得甜滋滋的。
小元儿听见了这叫卖声,每每要跑出去买上一串,一个人躲在柜台后面美滋滋吃着,若是碰上郝二瞧见了骂他,他便再买一串赔笑递给师父。郝二吃了徒弟孝敬的冰糖葫芦不好再骂他,只是没好气地说:“小心你的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