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爵听着隔壁传来的低泣声,慢慢地哭声住了,响起一阵清冽的琴音,如袅袅秋风,又如泉水叮咚,听的他浑身打了个激灵,不知不觉沉陷其中,眼前似乎出现了一幅画面:秋日的午后,晴空万里,倚栏远望的女子,满怀心事,却无人诉说,只得迎风长叹,回身下楼。直到琴声停了,他才回过神来。
上官萦弹的这首曲子,比起刚才在台上炫技般的指法,技艺并不见得多么高超,却意外地在某些连他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细微之处拨动了他的心弦。
原来于冕这几天天天上及春馆是为了这个旧友之女,他身上气息纯净,看起来不像是喜欢流连花街柳巷的人。蓝爵并非有意偷听,他们说话时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敞开的窗户也没有关,以他的武功修为,自是听得清清楚楚、一字不落。
于冕走时留下了一张一百两银子的银票,又叮嘱上官萦好好照顾自己,得空再来看她。
蓝爵从窗口见于冕出了琴瑟楼,又出了大门,确定他不会回来,也准备离开时,却从门缝里瞥见楼心月站在外面,他忙把手从门上移开,闪了回去。
楼心月的目标并不是他,而是隔壁房间。她也不敲门,气势十足,单手推开房门,劈头就问:“钱呢?”
上官萦似乎很怕她,唯唯诺诺站在那里,没有说话。
楼心月脸色一变,逼近她冷哼道:“你该不会想私吞吧?”
“这不是缠头,于大人和家父是旧交,这是他给我的——”上官萦决定不再像以前那样懦弱地任她********,想要据理力争,哪知话还没说完,楼心月懒得跟她废话,干脆以武力代替唇舌,伸手去抢她紧紧握在手里的银票。她忙往回扯,楼心月抓住银票一角,哪肯放手,眼看薄如纸片的银票随时要被撕裂——
“你再不松手,银票就要撕了。反正这银票不是我的,撕了我也不心疼。”楼心月盯着她一脸无所谓地说。
上官萦听的分了神,手一抖,银票便被楼心月抢了过去。
银票到手,楼心月不再理她,待看清楚上面的数字,她掸了掸脆生生响的银票,满意地点头说:“没想到小小一个员外郎,出手这么大方。”
上官萦脸色惨白地盯着她,心有不甘,冲过去想抢回来,却被早有防备的楼心月反手一推,重重跌坐在地上。她恨自己软弱可欺,可是打又打不过,骂也骂不过,刚才跌得身上又痛,一时间悲从中来,不由得把头埋在膝上,嘤嘤嘤地哭了起来。
楼心月踢了她一脚,一脸鄙夷地说:“还以为自己是千金大小姐呢!窝囊废都比你有用,有事就知道哭,一无是处,也不知道公公看中你什么,非要你——”
她似是察觉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忙停住了,骂道:“哭什么哭,要不是我保着你,在及春馆这种地方,你以为光凭你会弹几支曲子,妈妈当真就不让你接客了?你也不出去打听打听,有谁来了小半年,还是完璧之身的,你别身在福中不知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