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老鼠对于老刘来说,就跟最亲的亲人一样,如今亲人的脑袋被人摘了,他有多么愤怒自然可想而知。老金站在我身后看了老鼠惨死,也怒道:“操,这是谁干的,查出来给丫扒皮点天灯,给鼠爷报仇!”
老刘没说什么报仇之类的话,只是淡淡的说道:“这老兄跟我这些年,帮了不少人,也算积功德了。我这些天看它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估计是大限将至,所以我渐渐的减少每天接诊的人数,准备过些天我爷爷他们回来就把诊所交给他们,我带着鼠兄找个安静的地方住下,等它去了之后给他寻处风水好的地方安葬了,争取下辈子投个人胎。没想到啊,鼠兄治病救人这么些年啊,最后居然落了个这么个下场……”
他一边儿说,一边儿打开了一个柜子,从里面取出一个做工极其精致的小棺材,然后对我们说:“你们去外屋等我,我先给鼠兄收拾收拾,回头也好安葬了。”我们也没什么太好的话来安慰他,只好拍拍老刘的肩膀,然后站成一排,立正给鼠爷鞠了一躬,然后转身出了屋子。
出了屋儿,我和老金、斌子坐在沙发上抽着闷烟。老金抻着脖子朝里屋看了看,然后凑近了我问道:“我说,三爷,你说这鼠爷是不是那老逼太太弄死的?”
我猛吸了一口烟,咬牙说:“我觉得很有可能,不过也说不好,毕竟老刘这老鼠治病的事情很多人都知道,难保没有眼儿红嫉妒的,也可能是圈儿里人干的。”
老金咂摸着嘴说:“这要是圈儿里人下的毒手那还好说,可是要是这老太太干的,那却是为了甚?就因为鼠爷刚才没给她看病?”我想了想,摇头说道:“这就不好说了,这老太太看着神经也不太正常,谁知道为了什么。”
我们正小声儿议论着,突然老刘开了屋门探出了头来招呼我们进去。我以为他要我们帮忙收拾鼠爷的尸体,就赶忙和老金他们走进屋。
老刘拉着我们来到一个大不锈钢水池边儿,指着一个金属盘子里的鼠爷的尸体,对我们说:“我刚才,给鼠兄冲洗身子,结果在它的脖子里发现了这个!”说完便拿着一个大镊子夹起来了一个东西叫我们看。
我听老刘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心知必然是有些什么变故,便贴近了细看,只见在那个大镊子的头上夹着一片儿红颜色的东西,那东西方方正正的,一时间没看出来是什么。
老刘看我们没言语,便说:“你们没看出来?这是片儿指甲!还是小孩儿的指甲!”
我听老刘这么一说,便又仔细的看了看,果然镊子上夹着的是一片儿小指甲盖儿,上边儿有大块儿残存的红色,好像是指甲油。老刘浑身颤抖着,结结巴巴的说:“这个…是小孩儿的指甲,没错!那老丫挺的…还真吃…吃人!她吃小孩儿!”
我这时候心里也明白了个大概,老金问道:“什么吃小孩儿?不是吃死猫吗?”老刘说:“不是,她是平时捡死猫什么的吃,不过这边儿的街坊一直传说她吃小孩儿,具体的谁也说不出来,只是这么传,我们一直以为是吓唬小孩用的,没想到这是真的!肯定是老丫的咬掉鼠兄的头的时候丫上塞的小孩指甲带了出来,卡在了鼠兄的骨头上,肯定是!”
老金一听说这老太太不仅害了鼠爷,还吃孩子,顿时怒不可遏,骂道:“这还有王法吗?啊?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敢吃人!怎么就没被查出来?娘的,爷爷要替天行道,做了她!”
我看了看那片儿指甲,叫老刘收存好,然后说:“你先别管别的了,把鼠爷尸首先弄好,其他的一会儿再说。”然后就拉着老金和斌子回到了外屋。
老金坐下点了颗烟,问我:“我说,三爷,你说这事儿怎么弄?”斌子骂道:“这还用商量,一个死老婆子,咱们找个机会把丫做了也就是了,鼠爷虽然不是人,不过怎么也算救过咱一条命,不给鼠爷报仇我贾斌就是…”
斌子话还没说完,院子里老刘养的鸽子突然一阵扑腾,我顿时警觉了起来,有意无意的就朝房门上边儿的玻璃窗看了过去,突然发现在玻璃窗上有个黑乎乎的东西一闪,我立刻站起来喊道:“老金,外边有人!”
老金这厮长的比我还胖,个子也矮,不过身手敏捷不输猿猴,一听说有情况,立时从沙发上弹射出去,人刚一起身便已经从身上抽出来一柄短斧,他没有拉开房门,而是整个人活生生拍了上去,一下子把屋门撞的飞了出去。一边儿的斌子反应也是奇快,一脚踢断了一把木椅的腿儿,抄起来紧跟着老金也冲到了院子里。
我掏出了兜里的emerson折刀和神火手电,也想跟着去院子里查看,不过我突然转念一想老刘自己在里屋很不安全,老金和斌子的身手多我一个也没什么用,不如去保护老刘,便拎着刀跑进了里屋。
老刘这时候也听见了外屋的动静,停了手头的活儿正要出来看看发生了什么事儿,见我冲了进来连忙问我:“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
我一摆手示意他别问那么多,然后叫他找个家伙先准备防身,老刘四下看了看,从柜子底下抄起一个大榔头,紧张的看着我。
我们俩在屋里等了大约有个十几分钟,老金和斌子终于从外面回来了。老金进屋看我俩没事儿,便问我:“我说,你看清楚了吗?我们俩出去转了一趟,什么也没有啊?”
我咬牙说道:“操,我看的真真儿的,确实有个东西趴在窗户上,刚才你们不是也听见院子里有动静儿吗?”
我们正说着,突然老刘吼道:“****!鼠兄的尸体呢!”
我听老刘这么一说,连忙朝摆放着鼠爷尸体的那张金属桌子看过去,只见桌子上果然不见了鼠爷的尸体,只剩下了不锈钢的托盘。老刘跑过去四下查看了一番,说:“没了!还有那片儿指甲!”
老金握紧了手里的短柄斧,皱着眉说:“这可邪性啊,你们俩大活人就没离开这屋,你说丫怎么就给弄走了?”
斌子这时候突然俯身捡起了一个东西,说:“你们看看这个!”
我朝斌子的手上一看,原来他捡起来了一撮儿毛发。那撮毛儿大部分呈雪白色,但是根部是乌黑的颜色,而顶端却是五颜六色的十分鲜艳,看那个质地肯定不是人身上的,好像是什么动物身上掉下来的。
我们几个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什么动物身上能有这种颜色的毛发。老刘这时候情绪很不稳定,站在那儿浑身直哆嗦,也不知道是愤怒还是害怕。我跟老金商量了一下儿,然后跟老刘说:“老刘,你今天不能住这里了,咱撤吧,你先去老金那儿住俩天,然后咱们再从长计议吧。”
老刘想了想,似乎有些不舍得离开,不过最后还是点头答应了我们的建议。
我们帮老刘收拾好随身要带的物品,然后锁好了门,便出了院子来到了老金的汽车边儿上。上了车,老金点着了车,刚要走,老刘却想起来有些东西没有拿,于是便叫斌子陪他回去取。
我跟老金坐在车里抽着烟等着他俩,这时候天上响起了阵阵的雷声,紧接着便是暴雨倾盆。老金看下了雨了,便赶忙摇上了窗户,还骂道:“他娘的,连着下了好些天了,没完了还。”
这阵雨下的很急,而且还刮起了阵阵大风,我叹口气,刚想嘱咐老金开车的时候留点神,别再出什么事情了,突然外面一阵大风刮过,紧接着就听见我们脑袋上面的树枝子爆出了断裂的声音,然后咚的一声,断了的树枝正砸在老金汽车的前挡风玻璃上,这本没有什么,然而另我们两个吃惊的是同树枝一起砸下来的还有一张奇怪的大脸,扁平的就那么贴到了前风挡上,两只凶恶的眼睛正不错眼珠的瞪着我们俩。
我先是吓了一跳,毕竟平白无故的掉下来这么个货实在是想不到,紧接着我立刻便打开了神火手电照向了那个东西,想看清楚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那东西估计也是没想到自己能从树上掉下来,也摔的有点儿蒙,突然被我手电的强光一晃,立刻反应了过来,只见它张开了那硕大的嘴,亮出四颗巨大的犬牙,发出一阵怪异的叫声,然后便从挡风玻璃上蹿了出去,消失在了大雨中。
这东西跑的挺快,不过我还是大概其的看清楚了它的样子。这玩意儿脸长的极其的古怪,有点儿像狗,有点儿像猩猩,脸上五颜六色的好像勾了京剧脸谱一样。
我和老金打开了车门,来到车下,冒着大雨查看四周的情况。只见我们头顶的那颗树的一支大树杈被风刮断了,斜着砸在老金的车顶上,四周一个人也没有,只有哗哗的大雨声。
这会儿老刘跟斌子从胡同里跑了出来,看见我们俩站在雨地里便知道可能出了什么事情,斌子就问道:“怎么了?有情况?”我怕老刘害怕,就摆手说道:“没事儿,树杈子掉下来了,我们看看把车砸坏没有。没啥,赶紧上车吧。”
老金开着车,拉着我们回到了斌子的家。斌子自己住一个大三居,挺宽敞,足够大家住的。进了屋,大家伙先轮流去洗了个热水澡,谁也睡不着,便一起坐在客厅抽闷烟。
老刘抽了颗,突然摘下了眼镜儿,然后坚定的对我们说:“明天我得回去,我要去找老丫的!”
老金说:“你别急,这事儿我们不能不管,不过看来这老家伙不是善茬儿,咱们不做些万全的准备,就这么冒失的去了恐怕讨不着便宜。”
老刘急道:“不能等了,这老家伙要是跑了怎么办?”我听了说:“我觉得不会,这老东西仗着自己手段高强,肯定不会跑。不过咱们依然不能等,不是因为怕她跑路,而是不能给她准备对付咱们的时间。我觉得,事不宜迟,咱们得快点儿动手。”
老金和斌子点头称是,斌子对我说:“三爷,你说吧,咱怎么干,鼠爷救了我斌子,我一个大活人要是不能给鼠爷报仇那我干脆别活着了!”我说:“咱们时间紧,但是也不能乱了分寸,明天一早你们找几个精细的人去踩踩盘子,这老家伙喜欢夜里活动,如果她明天白天没有出门的话,那么咱们晚上就去憋着她。她住的地方人多眼杂的不好下手,要是能等到她夜里出来那就方便多了,如果不行的话,那也说不得,咱们就夜里下手。”
老刘看我们决心帮他给老鼠报仇,很是感激,哆嗦着也说不出什么,只是不停的对着我们点头。看着老刘,我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心想这次必须去了这老妖怪,一来报仇雪恨,二来也是为民除害。
第二天一早,老金打电话叫来了两个小孩儿,都十八九岁的年纪,看着就很是机灵。老金跟他们交代了一番,然后把车钥匙给了他俩,看来是叫他们去盯着老妖婆儿。
我吃着早点,心里突然想起个事情,扔下油条擦了擦嘴起身说:“你们待着,我先回家一趟,下午我就过来。”老金问我:“嘛去?你也别乱跑了,晚上还有活儿,跟这儿好好歇着吧。”我说:“这老东西不是善茬儿,咱们万万不能轻敌,我这身上就一把小折刀,我得回家取些器械,准备周全了才好下手。”
老金听了连说有道理,便要开车送我。我们俩下楼开着他的一辆八手夏利来到了我在东直门的一间平房,这里是我专门堆放杂物的地方,我平时玩儿的弓箭、刀枪棍棒什么的也都放在这儿。
进了屋,我拿了一把冷钢的大班和一把那切兹博伊,这两把刀是我用着最顺手的格斗刀了,必须带着,另外我又拿了一把黑寡妇复合弓和一捆箭。我把这些都收拾好,问老金需要些什么不需要,老金摇摇头说:“我有自己用的家伙,你拿你的。”
把这些东西都收拾停当了,我俩就准备离开。临出门的时候我突然想起来那只老鼠死时的惨状和老刘那痛苦愤恨的样子,便回去又取了一把冷钢的大白狗腿。老金看我拿了把狗腿,问我说:“你拿这玩意干嘛啊?专业一点儿可以吗?又不是叫您开山铺路去,带点儿小尺寸的CQC家伙就够了。”我冷冷的对老金说:“这个不是格斗用的,这个是给老刘报仇预备的。”说完我对老金做了一个斩首的动作,老金顿时会意。
我和老金拿完了东西,开车回到了斌子家。一进门儿看见斌子自己坐在那儿正喝着小酒儿,我便问他:“嘿,我说,老刘呢?你自己跟这儿吃独食啊?”斌子说:“老刘刚才说有急事儿,回他爸那了,我本来是想送他,不过我走不开啊,他就自己打车走了。”
我跟老金扔下东西坐那儿倒了杯酒也喝了起来,斌子看着我的黑寡妇新鲜,就拿过来把玩。我们仨正闲扯的功夫,老刘回来了,抱着一个木头箱子,很小心的样子。
我看了就问他:“怎么着老刘,嘛去了你?拿的那是什么?”老刘头都没抬,默默的抱着箱子回到了他住的那屋。老金小声儿说:“别招他了,心情不好。”我点了点头,不再理会老刘。
过了一会儿老刘开了屋门走了出来,拉了把椅子坐下,问我们:“咱们怎么着?是今天晚上动手吗?”老金说:“别忙,咱等等那俩小崽儿的消息再说。”
吃过了午饭我喝的有点儿多,怕耽误晚上的事儿,就赶紧躺沙发上迷瞪儿。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突然觉得有人叫我,我赶忙一睁眼看见老金已经收拾利索了站在我身边上。
我赶忙一骨碌坐了起来,问他:“怎么着?出发吗?几点了我说?”老金说:“没事儿,不忙,你先洗把脸明白明白。”
我站起来走到卫生间洗了把脸,顿时清醒了不少。出来我问老金:“怎么着到底?什么情况?”老金说:“刚才给俩小崽儿打电话了,那老逼一天没出来,估计晚上得出门儿,咱们守着丫的去,有机会就下手。”
我点头答应了,转身去收拾装备。我把刀跟弓箭、手电之类的应用之物全都带好,然后问老金:“斌子和老刘呢?”老金一边儿朝腰里围着爬墙用的绳子一边儿说:“他们俩先下去着车了,挨下边儿等着咱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