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利时魏尔哈仑
群群的劳动者,热烈而气嘘嘘,
你们站起来沿着时间走过去,
额上带着有益的胜利的梦想,
胴体方整坚实,举止准确有力,
那种行走,奔跑,停止,努力,狂激,
你们悲剧地铭刻在我记忆上
是多高傲的勇敢光荣的几行!
我爱你们,金发壮汉,俊美驭夫——
驾着灿亮的重车,听马嘶声声,
和你们,采伐香木的赤发樵夫,
和你,白色村庄的粗野老农人——
你只爱田野和它们寒伦的路,
你用一只大手掌把种子来播,
先抛在空中,在你前面,向阳光,
让它们活一时,然后落到地上;
也爱你们,启程去航海的海员,
只带一支歌,夜里在繁星下面,
当那大西洋的风鼓满了帆片,
当明亮的樯桅和缆索在震颤;
和你们,厚实的搬夫,生着阔肩,
沿着朱红的码头给那些海船
装货卸货,让它们在太阳下面
去克服波浪,一直到两极边缘;
还有你们,迷幻金属的探寻人,
在冰霜的平原,在雪掩的沙滩,
在白色国土深处,那里有严寒
包围住你们,突然用巨钳夹紧;
还有你们,矿工们,行走在地底,
身体匐行着,牙齿间咬着灯盏,
一直走到窄地脉,那里有石炭
撼动,降于你暗黑孤独的努力;
最后是你们,打铁匠和铸铜匠,
脸儿染黑染金,穿透烟雾暗晦,
突然伸直缩紧的丰肌的肩膀,
在那些大熔炉大铁砧的周围,
金箔匠们,做仿永恒的工作——
它世世代代,逐渐广阔地伸张
在恐怖,贫困和奢侈的城市上:
我心头感到你们,强大,如手足!
这工作啊,粗野,艰苦,固执,庄严,
在大海上,在山的心腑,在平原,
到处抓紧它的结,束紧它的链,
从世界这一端到世界那一端!
哦,大胆的动作,在暗地或光明
永远不疲的手,永远热烈的臂,
这些臂和手,隔空间连在一起,
怎样都要在驯服的宇宙印染
那人类的紧抱和伟力底符号,
又照着另一个意志再来创造
那群山,大海,和平原。
(载《华侨日报·文艺周刊》第五十三期,一九四五年二月四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