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举着手,在心中轻轻告别,看着琳月顺着河道奔跑着,只希望自己能在她的视线中多留一秒……
向着炎朝而去,再一次经历同样的路程,心情暂然不同,可是却有着同样的迷茫。
终于要回炎朝了,看着眼前无风不动的大河,心情如何也平静不下来。凤于銮正站在她的身边,她对着他微微一笑,隐去了心中的不安:“回炎朝之后,我们便成亲吧……”她看着他,轻轻的说。
凤于銮伸手握住她的手,那温文的脸上一片宁静:“好,等你放下一切心事之后……”
放下……何时才能放下,她能放下吗……她盈然而笑:“好,等一切事情了结之后……”
风轻轻的吹着……
船还未靠岸,千妤便远远得看了渡头的那方,阵容齐整,迎接护卫的待卫在沿河道边拢着两排,彩旗飘飘,仑离早就派人于炎朝通传,墨踌是拔行千里御驾亲迎,这对大炎朝来说,这对她来说,是何等的荣耀……
他就在眼前,心似乎已越过了河流看到他焦急的等待,可是面容却风文不动,平静无声。
船缓缓靠近,对岸的人身影渐渐清晰,墨踌正站在人群的最前方,身边的人有左淳、谷风,以及那些与她在场战之上生死与共的兄弟,他们的表情莫不是激动非常。
就在这样的对望中,船靠向了岸边……
刚踏下了船,墨踌便迫不及待的靠近,他激动的想要伸手扶住她,千妤却冷静的轻轻一避,单膝跪了下来:“罪臣凤于銮见过皇上……”
身后的凤于銮眉头微皱,天下人已皆知千妤本是女子之身,此时为何她还自称凤于銮?
墨踌脸上更是一滞,他轻轻一扫千妤身后的凤于銮,他心中一冷,似乎已有所明白,她轻声问道:“凤于大人有功归来,又何罪之有?”
千妤抬头,一脸怆然:“凤于銮何罪,天下人皆知,皇上又何须相护,请皇上明日于大殿之上公审微臣!”回到炎朝,首先要面对的便是她的身份,更是要将所有罪责揽于一身,而不牵连到凤于銮身上。
墨踌呆呆得看着千妤,心中似乎在度量千妤心中所想,她要做些什么,许久他才点了点头:“好罢,便依了凤于大人所说,虽说凤于大人有罪,但终是为国家社稷有功,此次归来,更是带来了炎朝期盼了多年的与尧仑所签订的和平之约,今日你暂且回府休息,明日大殿上,一切再议!”他朗声说出定论。
“谢皇上!”千妤俯身叩下,不敢再看他那森冷的脸,这便是他们从此之后的相见方式,她必须习惯……
墨踌心中一阵翻腾,他弄不清楚千妤为何要对他如此冷淡,人兴致勃勃得来迎接她,可是却看到她如陌生人般的冷眼相对,一切似乎都在变化之中……
左淳与谷风对视着,他们皆是已心知千妤身份之人,谷风踏前一步:“请皇上准许,微臣护送凤于大人回府!”他是最明白墨踌,与墨踌离得最近的人,他看得最清楚墨踌为千妤所付出的一切,他无法弄清千妤为何如此冷淡,那就让他去吧!
千妤眼睛一瞬,急声道:“这里已是炎朝之境,谷大人是不是多虑了,还是由我自己回府吧!”她不想先一步让墨踌知道她的心思,在挫手不及的情况下,也许他最先考虑到的是自己的心情,她不想再让他为自己做得太多……
墨踌的眼中闪过一丝受伤,千妤却无视于它,直直相对:“好,由凤于大人一人回府!免送……”
在炎朝的初次见面在尴尬、而窒闷中结束……
“说,为什么到现在为止,你还自称凤于銮?”刚进府,才踏入私院,凤于銮便紧紧的抓住千妤的手,焦急得说着。
他有些反应,早就在千妤的意料之中:“如果我不是凤于銮,那凤于銮又在哪里?”她反问:“我所犯的已是欺君之罪,又何须将你一同扯入,我一人担罪与二人担罪是同样的处罚,何必多此一举?”她必须保护他。
凤于銮冷笑:“如果要论罪,我情愿同你一起承担!”他决不会独善其身。
“二哥忘了,当初是我一力承应我是凤于銮,你也是事后才知其事,你本也是无奈之举,又何罪之有?”千妤据理力争。
“可是事后,我也默认,这本也就属欺君之罪!”凤于銮立刻驳回她的言论。
千妤一时无语,她安静了一下才说:“二哥,你傻了吗?我明白你的心思,你只想无论发生了什么事,都要与我甘苦以共,但是你有没有想过,我虽是一力承担,但是我本身于朝廷有功,曾救过当今的皇上,再加上此次带回了尧仑的和平之盟约,二项大功,至少可以免去死罪,只要不死,二哥自是有办法让我脱离困境,但如二哥一同牵入其中,那又将如何逃脱,若我一人免其死罪,二哥却魂归离恨天,那留我一人又有何意?”
千妤的话让凤于銮一时呆住,他深深叹息着:“你这是在保护我,我如何不知?只是你又将如何自圆其说?你别忘了知道你非凤于銮的人大有所在,当今皇上便是其中之一。”
千妤一片安静,这个她怎会不知,当初便是在墨踌的默许下,让先帝将自己误为凤于銮,可是她只要她固执坚持:“可是天下人皆知我是凤于銮,凤于銮终究是男是女谁又能真得说清?我只须坚持当初先皇下旨!我也只是无奈接旨,如果他要推翻我的话,一力追查到底,那么我便是犯下了双重欺君之罪,若他真要致我于死地,那我也无话可说,到时再与二哥一同担罪吧!”千妤浅笑,就是太清楚了墨踌的个性,所以她才做下如此决定,他现在也只能依着自己曾为大炎朝立下的功劳而免去自己的死罪,但若是推翻了她的说法,那她便无法生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