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社科拿什么来爱你,我的孩子:当代未成年人心理危机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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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探究篇 谁在对应试教育说不(22)

“……我对她很好。比如:当我得知她喜欢看《简·爱》时,我想尽办法从别人手中买下这本书,可她竟然不接受,但我知道她真的很喜欢看;当我知道她的衣服由于没时间洗时,我三更半夜把她的衣服帮着洗了;当我看见她上课老想睡觉时,我连忙从医务室买了一种提神醒脑的药;当我得知她饿了时,我赶紧跑到商店买了一些充饥的食品送给她;当我见她的课桌的一个脚跟坏了,我不由分想地把我的换给了她;当我瞅见她为了一道难题苦思冥想时,我迅速地找到有关那方面资料的书籍交给她……我真的、真的很在乎她,可她变得越来越不理我……我好伤心,她对我的态度,我都快崩溃了!成绩一落千丈,情绪更是跃入了低谷……”

“……我之所以改名叫祉豪,不是为了赶时髦,主要原因是因为,我觉得我不配再叫‘必栋’两个字了。因为我并不是栋梁之材,辉煌的人生道路早已在中学走完。在初中,我曾担任过学生会主席、团总支副书记、劳动部长,曾在多次的演讲中获过乡里和学校的一等奖。在2000年中考时,尽管家庭贫寒,我当时还是报了个大专。欣喜的是,我以七门主科596分的好成绩,考入了五年制的某广播电视大学!但是,五年学习费用需要8万元左右,这对于我们家,是一个天文数字,我不得不伤心地与学习分手……虽然几年过去我的经济收入上已开始由维持自己的生活,到能够帮助家里筹集一些生产开支了,但是……”

这是一些中学生的来信。

自从出版第一本散文随笔、发表过一些青少年教育类文章后,拆阅和回复学生的来信成了我业余时间里一件非做不可的工作。在来信中,他们敞开心扉,和我一起探讨写作技巧,但更多的情况则是把我当作一个陌生的、值得他们信赖的母亲,向我诉说学习生活的压抑,友情生活的困惑与成长路上遇到的种种烦恼,甚至还包括他们可能不会对同学和父母细说的早恋等等,几乎是无话不谈。我总是感动于这份责任与信任,每一封信件我都认真地看,并一一郑重地回,还以专用文件名在电脑中保存下来。与孩子少则一两封,多的十多封。整理过一些发表在学校报刊专栏,《中国教育报》、《中国中学生报》、《特区教育》等一些教育报刊多有刊载,应杂志主编之约,曾以“月亮姐姐”署名,专题在北京《读友》杂志回复中学生来信。其间有很多的篇幅还被一些组织加入到网络上的心理咨询专栏。回想起来,推动我回信的动力只有一个,身为一个社会人,面对我们生命中际遇的每一个孩子,我们都没有理由轻易回避和不负责任地随便应对。作为一个成年人,面对孩子天使一般的提问,我们应该给予他们智慧的答案。我们有理由相信,只要给了翅膀,“天使”就会飞翔。事实上,与我有过多次信件往来的学生,其中大多数已离开中学这个多雨的季节,自信地走上了他们心仪的大学之路。我甚至有理由相信,我曾经不过是只言片语的真心回复,在他们未经的风雨人生里,需要的时候,一定还会重现在他们耳际。因为,我曾经这样告诉过他们——

《随缘的友情最美》——……友情不是亲情,亲情大多是因血缘关系而不可以更改,而且有一定的人际范围。而友情则常常因两情相悦而产生,它的人际范围之大,浩如烟海,所以它的随意性也较大。因此,有的友情维持的时间跨度大,有的会比较小。假如你执意不愿中断你们的友情,那你在不能改变她的情况下,就得将自己进一步地修炼,修炼到不在意她对待你的态度,修炼到你情愿作不图回报的付出。那么,你仍然可以选择在她真正需要你帮助的时候,伸出你的手,而不是为维持友情而付出。只是作为学生,当你再一次为了发生在校园的某种情感陷入到多愁善感的境地不能自拔、甚至严重地影响到你的学习的时候,你应该好好地想一想你自己的责任你自己的目标,那么你就会懂得以理性来控制事态和情感,人总得在经历一些事情的过程中长大与成熟。

《早恋,是一个美丽的误会》——人们喜欢把十五六岁比作人生的花季,并不只是说明这个年龄段享有太多的美丽色彩,它主要暗喻的是,这个年龄段的时间有限,短暂如花期。它还暗喻着,我们将从这个年龄段开始,要学着去面对世间诸多美丽诱惑,就像花儿既要抵制蚊蝇叮咬,又要避开烈日暴雨。谁都得学会在不断的抵制诱惑过程中,去开始追逐自己最重大的目标,亦如花儿向往着最终的果实。只有甜美的果实才是花的骄傲,而果子却需要一个艰难的寂寞的漫长的孕育过程。这样的话,在这个短暂的重要的年龄段里,我们其实是在进行着一次限时限目标、需拼力一搏的短跑,半途里,一旦你经不起那些美丽的诱惑停了下来,错过耽搁了这段时光,就如同一朵小花苞耽误了花期,也就与果子失之交臂。花季是人生的黄金时段,它需要蓄积更多的能量与智慧,它需要更明确的目标与思想……就像我们误会花儿只代表着美丽,误会青枝绿叶的树上都会有诱人的果子,早恋,只不过是一个美丽的误会。误会虽然不是我们的错,但这个误会往往改变和影响着我们的一生……

《尽力就是成功》——……尽力须尽心。尽心就要在心理上抛开一切来自外面的、它不可能转化为动力的压力,哪怕它是来自父母、亲朋和老师的压力!尽心,它使你学会从你手中从事的学业中培养兴趣,不管是你现在的学习也好,还是将来的工作也好,渐长的兴趣会让你不断地收获到很多你期望的东西。但是,尽心它绝不是应付的托词,它同样需要扎扎实实的付出。尽力有时候还会是对一种选择结果的尊重与坚持,但它绝不是妥协。一棵大树,假如它因为很多的客观原因,只能放弃在原地继续生长的机会的话,不管它身陷何处,只要它选择站立着,它撑起的可能就是一座希望的殿堂……我力荐“尽力”二字与你,是因为它不以别人的目光为尺子,不以他人的高度为高度,不以他人的负担为负担。它是你自己的指尖飞身就可触摸得到的高度,是你自己的双脚疾步就可以抵达的路程……尽力,虽不能达到他人为你制定的目标,但它是属于你自己的、快乐的成功!

《逆境,是你的另一所学校》——……如果说你读过书的学校传授给了你丰富的纸张文化,那么,你所受过的那些委屈那些穷苦或者那些心灵的创伤,传授给你的却会是逆境这所特殊的学校所独有的厚土文化。它会教诲你抢他人之先,在生活这块博大的土壤里扎下深深的根。那么,在你前行的人生路途里,即使有一路的风和雨,它却不再摧得垮你这棵虽小但根深的树!逆境,是你的另一所学校。它常常出其不意地在你面前铺开一道道恼人的试卷,这些恼人的试卷有如你的敌人,它来了就是来了,不管你曾经是否为迎战它作好充分的准备……你可能搬不来救兵,也常常来不及搬救兵,不管你是手无寸铁还是刀枪在握,你只能自己拼着你自己的智慧和力量来战胜它……但是,你千万不要怕,就像农民必须面对脚下荒芜的那一片土地,收获希望的唯一办法,就是先把犁铧深深地插进土地里苦苦地耕耘!一块铁,总是经过最初千百次的捶打,才能铸成一把能够劈开一路荆棘的刀;一块泥,总是要熬过炉火长时间的煅烧才能有幸成为砌就大厦栋梁的砖。那么一个不断地接纳逆境洗礼的人,在前进的路上,他一定会有超群的智慧与韧性来帮助自己化解一个又一个的生活难题。最高最远的目标,总是让那些能迅速从逆境中跨过的人捷足先登!

《栋梁,是一种立着的姿势》——……栋梁是什么?那偶遇风霜雪雨就弯下身子的树不会是栋梁,倒下了就腐朽的树不会是栋梁,直长着的空心的芦苇不叫栋梁,风吹两边摆的草不叫栋梁……那么,什么是栋梁呢?只有在生长的过程中拼命地吸收营养,不放过任何的机会不断地壮大自己的体魄、强大自己的实力,即使脱离了原来的生长环境它仍然还能保持挺立着的姿势的那种树,才是栋梁……栋梁是脱离了它生长的环境仍然立着的一种姿势,是在任何恶劣的环境仍然坚守着的那种信仰。栋梁之所以成为栋梁,是因为它一旦脱离了它原来赖以生存的生长环境,它懂得并且马上行动着把根扎在脚下,并且总是敢于抢在其他同类之先,从容抵挡风寒。

我想逃

逃到一个远离吆喝的地方

那里没有他人的欲望

没有我看不见的高高梯坎

我要逃

因为我

不想顺着你们的视线

去追寻我的彼岸

因为我

不想用我的生命

去完成别人的梦想

爸爸妈妈

在爱里在恨里在笑里在哭里

呜——

我的心

早已遍体鳞伤

让我在这里歇一歇吧

在这里把记忆埋葬

我想逃

逃到一个我梦想中的天堂

那里有美丽的、可爱的、奔跑的花仙子

有我跌落在草丛中的开心翅膀

我要逃

因为我

学不会快快长大

我只要慢慢地、慢慢地快乐飞翔

因为我

也想有花儿一般绽放的笑脸

鸟儿一般凌空的期盼

爸爸妈妈

在风里在雨里在苦里在痛里

呜——

让我的心

在我的天堂里飞翔

我要飞翔

我要我自己的快乐飞翔……

这是我在走访调查过程中写下的“歌”词。只因为调查的初衷,是想完成一部电视片脚本,所以在情动之时写了它。到今天,尽管初衷未现,但属于那些少年内心的这些忧郁吟唱,却一直留在了我的耳际,想拂也拂之不去。余音切切,让我不禁常常泪湿眼帘……

作为对子女寄予美好期望的父母,作为以教书育人为己任的教师,作为生活在社会这个大环境下的每一个社会人,在我们生命的每一个时刻,当孩子有了困惑、当学生犯下成长中的错、当获知邻家小孩或生命中际遇的某个孩子开始有了一些“问题”,面对孩子天使般不屈的头颅,面对孩子眼中天使般的泪之花,我们真的不能随意敷衍、纵容包庇、简单粗暴地辱骂,任其陷落到他泪尽之后成冷漠,滋成事端,我们才来捶胸顿足,才来打口水之战,再来追究:原罪?他罪?是家庭的错?学校的错?社会的错?我们有责任在孩子最需要帮助的时候,给予他一个关爱的眼神,一个鼓励的微笑,一个无声的怀抱,一个善意的提醒,一个中肯的建议,一段时间的特殊关注,以此来阻止其心灵的一路陷落,直到孩子艰难转身——孩子的梦想开始轻舞飞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