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潘佳阳一直借不到钱,眼看着还款日期一天天的临近,潘父当即决定将房子卖掉,以便还掉欠债。
因为房子是全家人的命根子,这么大的事,潘佳阳不可能不和潘知晓知会一声。
而潘知晓一听父亲要卖房,当即炸了毛,竹筒倒豆子般的说道,“佳阳,你和爸爸说,房子不能卖,钱,我很快就会筹到!”
说起来容易,能筹到早就筹到了,哪会拖到现在?
“姐……”
潘佳阳哽咽,“我对不起你们!”
“傻话!”
潘知晓嗔责,安慰了潘佳阳几句,便将电话挂断。
还未进行第二次庭审,闵臻就已将她逼上绝路。
难道她真的向他妥协,还全家人一个安生?
翌日,趁闵臻之时,潘知晓拿了身份证,护照,返乡证,直接去学校,提前将念念接了回来。
潘知晓开车载着儿子,边行驶,边打电话订机票。
潘念念背着小书包,疑惑的看着母亲,问,“妈咪,我们要去哪里?”
“去姥姥家!”
“那爹地呢?”
小家伙不理解大人之间的暗潮汹涌,当然,这也多亏了闵臻防范措施做得好,在儿子面前,始终都是扮演着慈父的角色,饶是潘知晓这个成年人差点都被迷惑住,更何况孩子呢?
若不是佳阳打电话过来,她还真以为闵臻会放了潘家!
“不管他!”
潘知晓愤愤不平的启唇,遂又拿手机拨通了佳阳的号码。
接电话的却是潘母。
潘母的声音听起来很急,语气也是急的,“乐乐,妈现在有事,一会儿给你打过去!”
“妈,佳阳呢?他在哪?”
潘知晓觉得不对劲,这是人的一种直觉。
“佳阳……反正一时半会儿说不清,佳阳的公司被讨债的人堵了,佳阳也受了伤,进了医院,妈正在医院里帮忙,乐乐,你别担心,妈忙完就给你打电话,先这样!”
“佳阳伤的怎么样了,严不严……”
回答她的是一片忙音。
潘知晓呆在那里,除了颓丧,再无其他。
手中电话停了又震,震了又停。
念念眉眼低下去,再低,满腹的不情愿:“妈咪,我们就这么走了?不跟大家告别吗?佳宜,还有,还有爹地……”
两个字,触及了地雷,潘知晓将手机啪的一声摔在车前,转头对儿子吼道,“那个人不是你爹地!你想跟着他的话就不要再跟我说话!”
念念眼睛蓦地睁大,呼吸哽在了喉间,惶恐而不可思议地看着潘知晓。
歇斯底里过后,她的身体里像是某处突然撕裂了伤口,尖锐地痛。
孩子的眼睛慢慢通红,泪水在打转,潘知晓终于知道疼痛所在了,这是她的宝贝儿子,她怎么可以对他发脾气?怎么可以……
恨他?
慌忙刹住车,抱紧他,“妈咪错了,妈咪不该凶你的……”
孩子委屈的眼泪滑进潘知晓后颈,温热地熨过她心口与心背的伤。
很疼很疼,疼的她弯下了腰,紧紧把孩子捂在胸前。
擦干了孩子的眼泪,一切却都还是没有解决,潘知晓依旧得为自己闹出的这些事情,亲自做一个了结。
当日她并没有回沪城,因为问题解决的关键所在是F市,是闵臻。
下午的时间,她将韩斯慕约了出来。
地点是一名不见经传的的咖啡厅。
潘知晓到达的很早,这次不复六年前的急躁和抱怨。
潘知晓安静的坐在角落里,馥郁的咖啡香掩不去她周身的苦。
地点在一名叫畅想的咖啡厅里。
韩斯慕推门而入,一眼便见窗旁这憔悴的女人。
落地窗外细碎的光,都化成细碎的玻璃渣,扎进了他的眼里。
潘知晓已经喝了三杯咖啡,手里的第四杯也快要见底。
韩斯慕刚一落座,她看看他,直接说,“官司我不打了,什么时候约那边的人出来调解?”
“你现在很憔悴,这些事以后再说,我送你回家,”
她仍旧坐着,没动,“你尽快帮我约他们出来。”
他的手放在她手臂上,“回去睡一觉,什么都别想。”
“我问你什么时候约他们出来!”
他的关心,她视而不见,只照自己的意思说。
她要甩脱他的手,韩斯慕便收紧五指,掌心一片寒意直抵心脏,他从来巧言雌黄,这时候却找不到任何合适的语言。
无力感吞没了韩斯慕,“……你别这样。”
潘知晓不声不响地,沉默地和他的手叫着劲,指甲抠进他手背皮肤里,韩斯慕越痛,抓得越紧。
现在他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
于是他也只剩沉默。
潘知晓拗不过他,颓败而无力的感觉再度笼罩她,为什么,全世界都要和她过不去?
愤恨占据了神智,潘知晓突然俯下身,再次对着韩斯慕的手张嘴就咬下。
像是恨极了,牙关越咬越紧,韩斯慕生生受下这一口,几乎可以感觉到她的牙齿咬合进他的皮肉。
他始终岿然不动,最后还是她松开了口。
意识到自己方才的行为有多幼稚,潘知晓看着韩斯慕齿痕遍布的手,扯了扯嘴角,轻声说,“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