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念睡梦中咬着他自己的拇指,像极了一只抱着胡萝卜的兔子,还不时津津有味咂咂嘴。
被单垂落在床尾,孩子露着肚皮,闵臻上前,躬身为他拉上被单。
被单一角却拧在潘知晓身下。
闵臻不动声色,要将被角扯出,不料潘知晓这时翻了个身,她穿着丝薄睡裙,肩带顺着侧边的动作滑落。
他的手被她压在****的胳膊下,丝滑触感立即在他指间蔓延。
她的面孔,她的呼吸,此刻,都正对上闵臻。
素颜的女人,很干净很年轻的一张脸,长发拨在耳后,太阳穴上皮肤近乎透明,青色血管脉络清晰可见。
孩子与潘知晓,俱是牛奶般润泽的皮肤,闵臻的身体支撑在她身上,不知不觉间,悬空的距离一点一点缩减。
闵臻反应过来,意识到自己正在俯身,靠近她。
但是他的神智紧接着再次被攫住,再一次不受他控制。
再一次俯下身去。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觊觎她的唇的?
闵臻缓慢思考,却阻止不了靠近的进程,眼看就要触及……
念念扭着趴了身子在潘知晓胳膊上。
潘知晓眨一眨眼,又眨一眨,慢慢撑开了眼帘。
有多近?1厘米?0。1厘米?
迷蒙睡眼瞬间灌进满满惊愕,潘知晓看着这张一贯英俊而冷漠的脸……
闵臻料定她会尖叫,不由心烦气躁,率先捂住她的嘴,用极低的声音说道,“别吵醒孩子。”
潘知晓慌忙撇开他坐起,仓促间肩带又滑落几分,眼看几乎要露出胸前腻人的曲线,她却只是看着他,怕他靠近,怕他的一举一动,而没有发觉自己此刻的身段模样,多么引人犯罪。
闵臻的眸光在她白晰的颈上驻留,目光似乎有重量,潘知晓被他的注视逼迫地有些喘不过起来。
她的神智因诧异而失了抗拒心,他的瞳孔在紧缩,看得潘知晓的心也跟着紧缩。
他终是伸手帮她扶正肩带,手却停留在她肩上,没有挪开。
闵臻此刻头脑隐隐发热。
女子的目光,无辜而胆怯,是控诉?是引诱?有些分不清楚。
他的手,终于,一点一点松开。
闵臻的目光一一掠过她蹙紧的眉心、咬紧的唇齿、捏紧的拳头。
这个女人看起来很紧张,她有什么紧张的?不是该对男人很有一手吗?
前几日还和韩斯慕在咖啡厅里搂搂抱抱,被狗仔拍到,若不是他私下花钱给压下去,估计这会儿又传的满天飞了。
这些,她都不知道。
闵臻敛眸,自嘲一笑,俯身拢过被单盖住念念,再回头,不经意的一瞥,却瞥到这女人明显的一脸懊恼。
懊恼什么?懊恼他对她松开了手?
女人是不是都这样?喜欢欲拒还迎,喜欢心口不一!
这边,潘知晓无意识的偏过头来,目光恰巧和闵臻若有所思的目光相撞,仿佛是印证了闵臻的揣测,潘知晓一副被闵臻看穿了心事的模样,目光极尽闪烁。
闵臻陡然浅笑,慑人心魂,指尖挑起她铺展在床面的裙摆,清淡地嘲弄一句,“这是谁拿给你的?你知不知道这是静茹的衣服?”
这一瞬间,潘知晓紧握的掌心被她自己的指甲刮得一阵刺痛。
她咬紧的唇此刻惨白一片,他没有看到,但听见她空洞的声音,有些机械地说着,“我,等会儿,就换下来……”
闵臻在说完这句话后便后悔了。
他本不想说的,偏偏,在看到潘知晓一副拒人千里的样子就忍不住生气,想拿话来刺激她。
然而,每次,他都会失望,都会让她更深层次的包裹自己。
“不用了,想必她也不会要了!”
闵臻淡淡的回答,这衣服是那****应酬不小心吐了芦静茹一身后,她换下来的,说抽空来拿,却一直拖着。
芦静茹不要了?因为她穿过?所以,便成了一件可以随处丢弃的垃圾?
潘知晓闻言,眼睛一眨便落下泪来。
闵臻见潘知晓这样,心里也不好受,遂站起身,朝外走去。
“站住。”
她很清晰地说,不带半点哭腔,从来柔弱或起码假装柔弱的女人,声音之中似有魔魅,闵臻脚下顿时莫名生根。
停滞的这几秒,耳畔响起悉悉索索的布料摩擦声,这样的动静,响彻昏暗清冷的空间,似有细密利爪轻挠他的耳膜,闵臻等的有丝不耐,心中莫名急躁不知缘何而生,酥酥麻麻的陌生感充斥而来。
他不知这女人要搞什么鬼,耐不住,一回头,便是一件轻盈布料直接扔到他的脸上。
是那件睡裙。
睡裙无声无息掉落在地,闵臻看见这个女人以被单裹住赤。裸的身体,白皙身体一经滑过闵臻的眼角,逼迫他窒了窒呼吸。
可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眼中的仇恨,闵臻确定,那是仇恨。
闵臻恍然心悸,她的目光令他顿失方向感,迷失的视野中,他看见她张口说话,“从现在开始,带着你的一切,滚出我的世界!”
这些年来,总有个声音,午夜梦回时,萦绕心中:爱情有多重要,值得三番两次被践踏自尊?
只为想要一张肖似的脸孔陪在身边,只因为想要与他的骨血流向一处,便让一个无辜的孩子降生在这个注定无法幸福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