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青春倦夜千羽
26042200000019

第19章 竞花

暮色降临,湛蓝色的夜空中,点缀着弯弯的月,闪闪的星。

月光笼罩着牌楼林立的迷夏河,河面烛火通明,潺潺的流水伴随着阵阵弦歌,光与月,月与水,水与光,交融成晕晕、氤氲的风流之乡。

这里是泽越国最有名的温柔地、美人河,缕缕香风红脂,引得多少达官贵人,三教九流趋之若骛,更有多少才子佳人的故事流传其间。

喧喧闹闹的杨枝柳影之间,停留着几十艘画船,一个赛着一个的华丽。这些画船的中心,一座光华璀璨的画舫像是被众芳环绕的牡丹花,静静地停在河面上。波光水影,映着烛火如梦,美得不像人间。

无论是船上的人,还是岸上的人都死死盯着这座画舫。

轻轻飘飞的纱帘之后,千羽安静地坐在画舫里,隐隐约约的身影容貌,凭添了几分神秘朦胧的美感,形成无尽的诱惑。让人恨不得一把扯开纱帘,仔仔细细瞧个够。

张四娘随随意意地站在船头,姿色虽普通,形态之间却自有种撩人的风情。她微笑着,是不带任何挑逗的那种笑:“各位能来捧场,香花院倍感荣幸,我在这里代千羽姑娘谢过了。”

一艘豪华过分也粗俗过分的大船上,传出猖狂的大笑声:“不必客气,反正今晚我也不会客气,保准让小美人哭爹喊娘。”那人身材壮硕,明明是一副强盗模样,却偏偏穿着一件瘦小别致的儒衫,紧绷绷地套在身上,就像是偷来的衣服。

他这一说话,岸边顿时响起了抽气声,这不是船业大王陆东升吗?顿时让不少人打消了竞争的念头,在陆东升面前,富人也变成了穷人。

画舫中,千羽心焦如焚,她日日祈祷倦夜不要来,可是又期盼他的到来,各种矛盾堆积心头,让她无所适从。

张四娘别有用意地笑:“原本这就不是客气的事!今天晚上,在座的人中一定有一个会成为千羽姑娘的郎君,只是花落谁家,就要看各位的实力了。”

陆东升大笑:“痛快,那就开始吧!我是第一个,三十万两白银!”

周围又响起了受惊的吸气声,好半天,没人敢再吭声!

三十万两,可以把这个迷夏河买下来了。这种起价,明明白白表示着陆东升对千羽势在必得。

张四娘懒洋洋地问:“陆公子三十万两,诸位,还有更高的吗?”

“四十万两!”

伴随着虚弱的声音,一艘别致的画舫缓慢地驶近,岳凌风斜倚在卧塌上,脸色苍白,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薄纱后的千羽。张小春站在他的身后,神色颇为古怪。

岳凌风一现身,自然引起了更多的议论和惊叹,迷夏第一公子之称绝非浪得虚传,只是以他的身份竟然公开参与这种竞价,实在也让人意外。

谁也不知道,岳凌风为了参与今天的盛会,特意与张小春合谋演了一场戏,弄了一个替身躺在太守府,骗过他的父亲岳新城,才得以赶来这里。

陆东升见到岳凌风也有些吃惊,却忍不住嘲讽:“岳公子果然不愧为风流才子,都病成这样了,还有心情来夺美,只不过,我还真是怀疑,即便你胜了,你有体力撑得过今晚的洞房花烛夜吗?”

周围顿时响起一片哄笑声,岳凌风气得脸色越发苍白,想说话,但一张口,却是连连咳嗽。

张小春轻轻按住岳凌风的后背,便止住了他的咳声:“与这种粗俗不堪的人说话,已经低了我们的身份,你竟还有心与他生气?”这张小春,似乎突然变得犀利了。

画舫中传来千羽轻柔的声音:“岳公子,你的心意我明白就是了,何必理会别人呢?”

柔美的声音随着水纹缓缓荡漾,与月色星光融在一起,让人听得心神皆醉。

岳凌风眼睛一亮,重新焕发了精神:“千羽说得是!”他故意抹掉姑娘两个字,以表示自己与千羽关系非浅。

陆东升瞪着千羽,口水都要流出来了,他娘的,连说话的声音都这么好听?实在让人听得心里痒痒,慌不迭地举起手,生怕被人抢了先:“五十万两!”

其实他的情急纯属多余,五十万两的价钱,除了他这个有钱没处花的主儿,谁还能出得起?下面自然又响起了嘘声一片。

岳凌风气恼地盯着陆东升,刚要开口,已经有人替他接过去了:“六十万两。”

这一次声音不是来自船上,也不是岸上,而是——天上。

大群的飞鸟铺天盖地涌来,落在水面上,拥挤一起,如同一只小船。一个人缓缓降落在飞鸟堆积的“船”上。

白衣翩飞,是雍华。

周围的惊叹声此起彼伏,雍华神人般的风采,岳凌风也自叹不如。

陆东升一呆:“什么鸟人,也敢和我抢女人?”

嘻,鸟人?虽然粗俗了一些,倒也有几分名副其实。

雍华神色一变,一道黑影已经在夜色的掩盖下袭向陆东升。

叨!叨!叨!

陆东升身上的衣服裂开无数大洞,露出白花花的肥肉。

云欢得意地站在陆东升头顶上大笑:“呵呵,大家瞧瞧这身恶心的肥肉,还想获得美人青睐,下辈子吧!”

当陆东升暴跳如雷的时候,云欢已经飞回到雍华肩膀,向着千羽的方向“挤眉弄眼”了。

众人又在哄笑,这一次嘲笑的对象是陆东升。

千羽一听到雍华的声音,身体就僵硬了,透过薄纱,她呆呆地望着雍华的方向,他,怎么来了?

张四娘似乎也很意外:“雍先生,你来这里……”

雍华不置可否:“我不能来吗?”

“当然能来,我正需要先生鼎立相助呢!”

雍华淡淡地说:“你们的事别扯上我,我来只是为她。”他闲适地转向千羽,不知是嘲弄还是遗憾,“你的命还真大!”

千羽垂下了头,已经愈合的伤口似乎又在痛了:“是……为了小白吗?”那一夜的情景在她的脑海中再现了千万遍,她逐渐明白,雍华不是小白,可是他们却拥有同样的风姿,尤其是那一双洁白美丽的羽翅。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雍华与小白之间有着某种她不知道的关系。

雍华的目中现出奇异的光彩:“他是我最亲的人。”

岳凌风突然大叫:“七十万两!咳!咳!”他难过地呛咳起来,因为他发觉自己一点都不了解千羽,他与她之间,那么陌生遥远,这种感觉让他倍感挫折与压抑。

陆东升这一次是跳着脚喊的:“一百万两!”

他是豁出去了,绝对绝对不能输掉千羽,现在已经不是美人的归属问题,而是他陆东升丢不起这个人!

岳凌风脸色一白,刚要再说什么,身后突然传来一阵骚乱,一个身体发福的中年人怒气冲冲地上了岳家的船,船上的人见了他都慌忙行礼,他却看也不看。

岳凌风见到中年人,脸色更是难看得要死。那人径自来到岳凌风身边,脸都气青了,扬手似乎要打,张小春已经拦了上去:“岳大人,千万不要,岳公子承受不了!”

那人竟是岳凌风的父亲岳新城,岳新城一见岳凌风苍白的脸色,虽然气得发疯,终究还是没舍得打下去,便指着他骂:“小畜生,你把岳家的脸都丢光了!跟我回去。”

岳凌风却是倔强得很:“爹,我绝不回去!”

岳新城差一点儿没气得闭过气去,刚要大骂,那边雍华又开了口,声音淡淡的,毫不在意:“二百万两!”

这一次,不但陆东升目瞪口呆,就连岳新城都吓了一大跳,这……是在做什么?这些人都疯了吗?

所有人都被二百万这种天价吓傻了,连喘气的声息都消失了,只有水在船下轻轻地,潺潺地流。

张四娘的神色有些古怪,她看着雍华,不冷不热地嘲讽:“雍先生真是好兴致!”

陆东升瞪着雍华,嘴角的肌肉抽搐着,脸憋得通红:“二百三十万两!”他固然是财大气粗,但动用如此巨资去买一个女人的初夜,对于他来讲,也绝对是疯狂的。可是,此时此刻,他实在已经骑虎难下。

雍华看都不看他,只是注视着水面的波光,轻轻的:“三百万两!”

人们傻傻地瞪着雍华,神情就像是在看一个怪物,然后,竟有人承受不住这种紧张僵窒的气氛,晕了过去。

岳凌风剧烈咳嗽起来,他又气又急地指着雍华:“你,咳咳……疯子!”

陆东升的脸色由红转青,再由青转白,声音已经在发颤了:“我……三百……”

“够了,游戏到此为止吧!”

悠然清远的声音与晚风一起拂在水面上,伴随着轻轻的划水声,惊醒了坠入梦中的人们,齐唰唰地转向同一个方向。

淡色的青衣与夜色一起翻飞,脚下踏着一支小小的竹筏,缓缓地穿过众多豪华的画船。因为有他,粗糙的竹筏也显得如此高贵,所有的豪华都变得暗淡。

千羽缓缓望去,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喃喃叫着:“燕子!”

竹筏上的人是燕空城。

张四娘的脸色也变了:“想不到你也会来?”

燕空城轻轻迈步,这一迈就跨过了几十丈的河面,踏上了千羽所在的画舫。

燕空城微笑:“你莫非忘了,千羽已是我的人,你现在又弄出这种场面,将置我于何地呢?”

张四娘哼了一声:“我说的话,什么时候算数过?”

燕空城神态悠闲:“你既然把她给我了,那么她就是我的,谁也无法改变,包括你。”

张四娘眼睛转了转,似乎在计量什么:“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燕空城想了想,然后点头:“好,我答应你。”

张四娘媚笑:“我还没说呢,你怎么知道我的交易条件?”

“你的那点心思,并不难猜。”

“真不愧是他的第一智囊,果然是玲珑之心。好,千羽是你的了,今晚,你可以尽享温柔了!”他,指的自然是昭和。

岳凌风急了:“凭什么……”没等他说完,正看着燕空城发呆的岳新城已经捂住他的嘴:“小畜生,你给我闭嘴。”连忙向着燕空城深深一礼:“下官岳新城见过侯……”

燕空城一挥手:“岳大人,此时此刻,我们还是以平常之心说话吧。”

岳新城立刻懂了他的意思,毕竟以永安候的身份参与这种事情,传出去并不好听,尤其他还是长月公主的驸马:“是是,下官明白。”

真是撞鬼了,竟然连权倾朝野的永安侯也到了,这个千羽到底是什么来头?

燕空城看了眼急得面红耳赤的岳凌风:“贵公子果然是年少风流,只是小小年纪,还是少一些涉足风月场所为好,免得满心思都是倚红偎翠,误了正途。”这话说重不重,说轻可也不轻。

岳新城连连点头,硬挤出笑容:“侯……说的是,说的是,都是下官管教不严,惭愧惭愧!回去之后,下官必定让他闭门思过,重重惩罚。”

舫内的千羽忍不住低声说:“燕子,岳公子是好人,他只是想帮我。”

燕空城挑了挑眉,轻轻哼了声:“在你心里,世上哪有坏人?”但他还是重新转向岳新城:“罢了,少年轻狂也是无可厚非的。”

陆东升惊疑地打量燕空城,脸色越来越难看。燕空城也看向了他,刚要说什么,陆东升已经慌乱地一抱拳,神态之间早没了刚才的嚣张狂妄,反而带着几分谄媚与讨好:“呵呵,刚才实在不知尊驾要来,陆东升这就退出。”扭头大声吩咐,“愣着做什么,走了!”

随着陆东升的一声令下,巨大奢华的画船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驶离。岳新城也强制着把不甘心的岳凌风带走了。张小春临去之时,目光更是说不出的怪异,但他看的不是千羽,而是燕空城。

众人一看这情形,虽然不是很明白,但也看出燕空城的身份非同一般,能让岳新城和陆东升如此忌惮而自动退去,那该拥有何等惊人的背景?

燕空城终于看向雍华,那种高高在上的睥睨已经不见,反而多了几分无奈与伤感:“其实,有些事怪不得千羽。”

雍华沉默了一下:“我知道,既然你来,我走就是。”

众鸟高飞,雍华转身去了。

名花已经有主,看热闹的人纷纷退去,河面逐渐安静下来,只剩下璀璨的星光倒映在水中,一闪一闪的。

画舫中,千羽无力地斜靠在椅背上,头垂得低低的,一句话也不说。

燕空城用手指轻轻挑起她的下巴,让她抬起头来,才发觉千羽早已流了满脸的泪。

燕空城轻轻叹息:“我相信,小白不会怪你,更不会恨你。”

“那你呢?”

燕空城温柔地凝视千羽:“你在乎我的想法吗?”

千羽哽咽:“我们是朋友,我当然在乎。”

“朋友的定义是什么?”

千羽锁着眉头,想了想:“就是……彼此关心,分享快乐与烦恼。”

“还有呢?”

“还有?我想不起来。”

燕空城的手指轻轻滑下她的脸,指尖与嫩嫩的肌肤相触,非常舒服:“倦夜呢?他在你的心里又是什么?”

千羽怔了怔:“倦夜,我……不知道,我没想过。”

燕空城沉默了一下:“或许,答案根本不用想。”

千羽想到什么,慌忙揪住燕空城的衣服:“燕子,帮我救救哑姑,好吗?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了。”

“哑姑是谁?”

“她是香花院的姑娘,很可怜的。”千羽简单讲述了哑姑的经历。

燕空城脸色变了:“我明白了,这个哑姑一定是……”

燕空城为难地皱眉,对乱媚儿残忍的手段他一向不以为然,但乱媚儿和昭和殿下的关系却非常亲密。因为燕杀行动失败,乱媚儿才会以湘乐郡主的身份赶去墨江楼,谋杀月夕太子。

真正的哑姑必定早已死在乱媚儿之手,再让湘乐郡主的魂魄进入哑姑身体,然后割掉舌头,送到香花院为妓,轻易地就让湘乐郡主生不如死,而且求助无门。

这个乱媚儿,实在让人感到毛骨悚然,可她毕竟与燕空城站在同一战线,所以,即便燕空城对她的行为多么不屑,也不便直接插手干预。

千羽观察着燕空城不断变幻的神色:“燕子……你不肯帮我吗?”

“如果我帮你救哑姑,你愿意随我回去吗?”

“回哪儿?”

“永安侯府。”

千羽怪异地看着燕空城:“听月夕说,你是长月公主的驸马,你不怕她误会我们吗?”

燕空城竟然笑得很开心:“你愿意让她误会吗?”

千羽皱皱鼻子,摇了摇头:“我不要,公主的脾气一定很大,我会怕的。”

燕空城捏了下千羽的鼻子,语气中竟含了几分宠溺:“放心,有我在,她不敢欺负你。”

“还是不要。”千羽故意向燕空城伸了伸舌头。

燕空城并不生气,反而用力揉了下千羽的头发:“哦,既然你不肯答应我,那我也不管救哑姑。”

千羽瞪大了眼睛:“臭燕子,原来你也这么坏,竟然威胁我?”

燕空城大笑:“原来你知道我是在威胁你,不容易呀!”

千羽气得站起来:“喂,你……”却忘了自己已经被乱媚儿禁制,双腿一软,就向前面摔去……

燕空城不慌不忙地伸出双手,正好将千羽抱个满怀,千羽想要挣开他,燕空城却双臂一紧,将她牢牢扣住。

千羽诧然抬头:“燕子,放开我。”

燕空城低头凝视千羽,轻声说:“可是,我一点都不想放开你。”

“那……那你想怎样?”千羽有些慌了。

燕空城轻笑:“你在害怕,是吗?”

千羽垂头,好像在赌气:“你说呢?”

燕空城拥紧千羽,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其实,我只是想保护你,外面的风风雨雨并不适合你。”

“我想,还是不必了。”

轻轻淡淡的声音似乎响在身边,又似非常遥远。

燕空城似笑非笑地看向千羽:“他来了。”

千羽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猛地推开燕空城,踉踉跄跄地扑向船头:“倦夜,快离开!”

可是很快,她又重新跌入燕空城的怀抱,可是她的眼睛却始终凝于一点。

载满星月的船头,倦夜负手而立,静静地看着千羽,目光专注极了。

我终于找到你了,千羽。

可是,你不该来的,这里的一切,只是引诱你踏进的陷阱。

我知道,可是我必须来。

倦夜,不可以!

一支手轻柔地抚上千羽的肩头,千羽晕倒在燕空城的怀中。

倦夜要动,张四娘却无声无息地来到了倦夜身后,神色复杂地盯着他。

倦夜停下了动作,依然没有回头:“乱媚儿,你似乎是无处不在,这实在让我厌恶。”

乱媚儿咬了咬牙:“你是我的,永远都逃不掉。”

倦夜目光落向燕空城和他怀中的千羽,淡淡一笑:“这是威胁吗?”

燕空城无奈地点头,他若不答应乱媚儿合力对付倦夜,乱媚儿是不会放过千羽的。

乱媚儿的目标只有一个——倦夜。

千羽在燕空城手中,倦夜当然不敢轻举妄动。虽然燕空城轻易不会伤害千羽,但乱媚儿却会,最主要的,如果燕空城与乱媚儿联手出击,倦夜真的没有把握在最快时间内夺回千羽,并确保她的安全。

其实在出现之前,倦夜就知道他除了束手待缚,根本就没有别的选择。可是当他看到烛影纱帘之后,燕空城与千羽相拥一起的身影,便忘了一切的顾忌。

燕空城是故意的!

倦夜懒懒地看了眼燕空城,什么也没说,眉间却泛着冷意。

叮的一声,乱媚儿手中多了一条小小的锁链,极细,却闪着不同寻常的光芒。锁链如灵蛇一般缠上了倦夜的双腕,倦夜没有反抗,静静地看着腕上的锁链逐渐勒紧,然后消失。

无形锁只要深入身体,没有钥匙就别想打开。无形锁可以锁住所有真力,这时的倦夜已经没有任何反抗能力了。

倦夜终于看了眼乱媚儿,带着几分嘲弄,或是自嘲:“关我的铁笼呢?”

乱媚儿贴近倦夜,情不自禁地伸出双手,捧住他的面孔,像是在宣告什么:“夜,你又是我的了。”

倦夜皱眉,想要退后,却被乱媚儿牢牢钳制。

暗暗的夜色突然亮起了几点火光,映着倦夜的面孔更显清逸明亮,宛如见了天外的云,山间的水。

闪动的火光裹着一个人,华美的锦衣,额心的火焰飞扬——昭和。

乱媚儿诧异地抬头:“昭和,你怎么来了?”

昭和微笑,笑容高贵优雅:“师傅,把这个倦夜交给我,好不好?我有千百种折磨他的办法,绝对不会让您失望的。”

乱媚儿犹豫:“昭和,我想自己处置。”

昭和脸色一变:“师傅,你信不过我吗?徒儿从没向师傅要过什么,这是第一次开口,你也要拒绝吗?”

“昭和,你为什么非要他?”

乱媚儿似乎无法拒绝昭和,但又不想让出倦夜。

倦夜心里诧异,他从没看过乱媚儿这么顾忌一个人,昭和与自己一样,同是乱媚儿的徒弟,为什么她对两人的态度如此悬殊呢?

昭和神色阴沉,额心的火焰燃烧得越发猛烈:“因为他是月夕的生死之交。”

乱媚儿似乎明白了,她沉默了很久,终于点了点头。

隐隐约约的喜色浮上昭和的面孔,他走到倦夜身前,背对着乱媚儿与燕空城。

倦夜看着昭和,没有任何表情。

然后,昭和笑了,笑得就像一只偷腥的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