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城说:“你们这是干吗啊?”
“就是,我不就教点手艺嘛,老板娘至于嘛!”孔四海板起脸,不满地说。
冷芙蓉不理他,狠狠地瞪着孙凤美,眼看就要吵起来。欢喜在一旁急得不知所措,门外已经有几个邻居凑热闹了。她看康城也一脸无奈,只好把孙凤美往后拉了几步,避免等下直接就打起来。
正在保安室奋笔疾书家庭管理新规定的白尚武,突然听同事说有人去烧烤店闹事,快打起来了。他噌地站起身,带着两个保安直奔过去。当他赶到时,烧烤店外已经围了好些看热闹的人。欢喜和康城一边劝一个,可那两人已经从店里转移到了店外,根本不听劝,像斗鸡一样奓着毛,看架势像是要来一场生死决斗。孔四海站在一旁急得额头直冒汗,他莫名其妙地被卷进来,连劝都不知道该劝谁。
白尚武拨开人群,好不容易挤进来,正想发威,一看是丈母娘掉头就想走,却被同事一把拉住,“白队长!你看,就是她们俩!”
孙凤美这才看到白尚武,赶紧说:“老白!赶紧的,好好教训教训这个搅得咱家鸡飞狗跳的女人!”
然而白尚武看也不看她,从人群里走出来,带着保安竭力疏散围观的人。
孙凤美见他完全无视她,气得正想要发飙,欢喜突然灵机一动,扶着墙壁号叫起来,“姥姥,姥姥!我肚子疼,哎呀,疼死我了,小宝宝踢得厉害,哎呀……”欢喜一边说着,一边装出体力不支要倒地的样子。
不明所以的康城赶紧冲过去扶着她。人群顿时一片骚动,白尚武也快步冲了过去。
康城一看欢喜给他使了个眼色,顿时明白了,赶紧对着围观的人说:“大家都让让,让让啊!别再吵了,我的宝宝好怕啊,安静啊……”
冷芙蓉见他竟然当众说是他的小宝宝,赶紧说:“好了好了,康城,快别说了!都进去店里,准备上班了!”
孙凤美见她急得赶人,贼贼地笑起来,然后扯着嗓子喊:“我说孙女婿啊,你得好好照顾我家欢喜啊!”
孙凤美说完,悄无声息地撤了。围观的人顿时议论纷纷起来,指着康城和欢喜说三道四。
“呀,这么年轻就要当爸爸了。”
“那女孩都还是个孩子吧……”
白尚武听着众人的议论,脸上青一阵红一阵,不悦地跟欢喜说晚上回家集合,还不等欢喜反应,他就带着保安离开了。
晚上,当所有人都到齐后,白尚武开始严肃地宣布他今天写好的家庭管理新规定。第一条,白水喜今后不得在电视上抛头露面,跟陌生男人打情骂俏,成为街头巷尾闲杂人等的谈资笑柄;第二条,白木喜必须通过下次的升职考核,继续努力进阶;第三条,白金喜必须严格反省自己在婚姻中所犯的错误,力争复婚;第四条,白欢喜必须在康城一毕业就办酒席,公开婚事。
欢喜听完针对自己的规定后庆幸不已,然而水喜却和白尚武理论起来。
“爸,我喜欢当主持人,我不辞职!”
“我不管!你不辞职,我就去你公司找你领导。我在同事面前面子都丢光了,容不得你嚣张!”
水喜急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嘟着嘴巴,一脸不情愿。
白尚武大喝一声:“反了!我还没说解散!”
水喜只好站起身,恨恨地看着白尚武。他转过脸,吹了口哨,宣布这四条规定四姐妹必须无条件服从,然后解散。
倚在门框上的孙凤美看着孙女们一个个愁眉苦脸,忍不住发言了,“我坚决反对!孩子们都大了,我们乡下人都知道人人都有自主选择的权利。你把她们整得像个提线木偶,你一下令,她们就辞职的辞职,复婚的复婚……你养的是孩子,还是木头人啊?”
“妈!”白尚武出人意料地咆哮,把孙凤美吓得赶紧捂着胸口,“你能不能小声点?有理不在声高!”
“我要让你知道,这是我的家事!您不要再掺和了!”白尚武强调“我的”两个字。
孙凤美愣住了,过了一会儿,她喃喃地说:“行,你自己的家事,自己解决吧。”
夏茗见她走出大门,赶紧要跟出去。
“你要上哪儿?”
“她是我妈!”夏茗喊了一句,赶紧跟了出去。
孙凤美无处可去,只好去了烧烤店。一进门,冷芙蓉赶紧拿起门口的扫把防身,警惕地看着她走进来。见她无精打采,完全没了下午的气焰,就知道她肯定是跟女婿闹不和了。孙凤美找了个位置坐下后,又起身自己动手去冰箱里拿了一瓶啤酒和一些吃的,像在自己家似的随便。
“老妖婆,你要干什么?”
“给我来一碟花生米。”
孙凤美说完,给两个空杯都倒满酒,然后举起一杯递给冷芙蓉。冷芙蓉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下酒杯,打量了她一眼,看来她现在危险系数不高。想到这里,她才放下手里防身的扫把,坐在她对面。
“来,干杯!”
“你敢跟我喝?待会儿喝哭了你不要怪我!”冷芙蓉端起酒杯,豪放地一饮而尽。
孙凤美也跟着喝,喝完又满上酒,两人都不甘示弱地喝起来。还不等冷芙蓉喘气,她又拿了一瓶酒打开。冷芙蓉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这才看到她竟然在掉眼泪。
冷芙蓉抓住她的酒杯,难得尊敬地叫了一声“孙阿姨”,“您这是被不孝的女婿赶出家门了吧?啧啧啧,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孙凤美抹了一把眼泪,答非所问,“我说小侄女,你胳膊上的伤好了吗?看你都有闲心关心别人了,一定没事了。来,喝!”
冷芙蓉一见她这样子,就知道肯定是被自己戳中要害了,赶紧端起酒杯来陪她喝。很快,两人连着五六杯酒下肚,头已经发晕了。
孙凤美突然端起酒杯,对着冷芙蓉说:“来,我们这两个没事干的老东西,干杯!”
“不,我才不是,我开着店呢,我是事业型女性!”
“好,你是事业型女性,就我是无业游民、寄生虫、多余的人……”孙凤美说着又红了眼眶,心里生生疼起来,抓起酒杯又一饮而尽。
冷芙蓉看着她,想起那天从白家回来时,康城为了欢喜把她大骂一顿的事,忍不住心酸地抽泣起来。
“我相依为命的儿子,现在心里只有欢喜,没有我了……”
孙凤美苦笑,人老了就希望有人惦记,不过欢喜是个善良的丫头,肯定会对她好的。冷芙蓉很有感触,索性趴在桌子上放声大哭起来。透过玻璃门,站在外面的夏茗看到这一幕,也忍不住流出了眼泪。她站在外面一直等到孙凤美喝完酒,烧烤店要打烊了,才进去把孙凤美带回家。
一大早,林英雄就守候在白家巷口,木喜一出来,他就跑上前打招呼。见她无精打采,连忙关心地慰问,木喜看着他扯出一个笑容,他登时就美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