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大少爷……”石奇赶来汇报,“千水小姐和风姑娘似乎都感染了风寒。是不是要请大夫来看一下?”
正在看书的萧天挚轻皱眉头,“我去厢房看看。”说完,大步起身离去。
大概是赶路途中招惹了病疾,正是初春,天气还并不太暖,一不小心,桑千水和风幽然两个会武功的女子竟然同时生起病来。本来风幽然内力深厚,这点小病并不会碍事。而桑千水虽然病中,可是好动的她才不愿意待在房间内养病,于是拉着师姐到屋外竹林里聊天。萧天挚到房间的时候当然是找不到人。略一思虑,明白桑千水的去处,他笑着摇摇头,转身往青竹林中走去。
春风飘逸,竹叶沙沙作响,嫩细的新竹叶间的枝条轻曳,仿佛有生命般的招手,起舞。润湿如酥油的地面上,春草虽不浓密却是青春昂扬。风云堡中的竹子乃是萧烈霆亲手所栽,用的是极寒之地的竹苗。想这些竹种在那冰天雪地中仍能挺拔苍翠,在风光宜人的风云堡更是自由伸展,成为奇特的一景。从粗壮浓密的竹林边缘望进去,只是蓊蓊郁郁的一片翠色。那苍劲婆娑的竹干上记刻着岁月的痕迹,骄傲地宣布它们的生命力,而稍稍近些,嫩芽给人的是新生的欣喜。而在这广袤的竹海中心,有一座小巧精致的八角飞檐凉亭。木褐色的支干横梁,亭顶盖上古朴典雅的五彩图案,雅致的设计,再加上阳光普照,金灿灿的光芒给亭子镀上琉璃瓦般的色泽。这景致仿佛是浩瀚的绿海中一叶干爽悠然的扁舟,美得让人移不开眼睛。
斜坐在凉亭中的风幽然微微仰起脸蛋,乌亮的发丝在风中悠然飘扬,洁白轻逸的纱质衣裳层层叠叠地描绘出盈弱的身形。雪嫩的皓腕柔柔地扬起,抚去那垂落在稍有苍白的脸上的发丝,即然为她增添了一分绝尘的飘逸。
萧天挚刚拨开枝叶,发现她们的时候就看到这个画片。视线突然凝固了,温和的笑容也定住,他心口仿佛被捶了一拳似的震荡,脑海里全都映着风幽然纤丽的身影。也许她没有倾城之姿,然而不知道怎么的,她眉宇之间显露的是与干净平凡外表所截然不同的柔媚绝丽。似乎定格似的,萧天挚心心所想的都成了风幽然,幽然,幽然……果然是幽静飘然……
“我觉得这里是整个风云堡最美丽的地方了!师姐你认为呢?”桑千水献宝似的跟风幽然说。其实她们师姐妹在师门内并不太多接触,感情也没有很深。可是到了风云堡,只有风幽然一个可以谈心的同性朋友,外向的桑千水自然不会放掉这么一个师姐的功用。
抚去乱发,风幽然灵目轻移,没有泄露出她已经知道萧天挚的到来。淡然微笑,风幽然静静地说:“嗯。果然是好景致。我喜欢竹呢。”
“噢?为什么?”桑千水好奇地问。师姐在师门中总是少言,这次还是第一次说出心意。
“因为竹是生命力强盛的植物。翠然枭杰,孑然自我,永远不断伸展,不会颓废停顿。所谓一剑翠竹穿云天,就是如此的。”
“我都……没有这么觉得耶……”皱眉的桑千水似乎正在努力理解师姐的话语,却被萧天挚拍手声音截断。她一偏头,看到声音的主人顿时高兴起来,“萧大哥!”
萧天挚从密林中步出,边拍手边赞叹地凝视风幽然,“好个‘一剑翠竹穿云天’!没想到风姑娘如此豪情。”
风幽然嫣然而笑,低垂眼睫,“没什么,只是随便说说罢了,让萧盟主见笑了。”
“叫我天挚吧。”
风幽然抬起头来,对萧天挚说:“可是盟主刚才也叫幽然‘风姑娘’,想必是不想让幽然误会什么……”
“幽然。”萧天挚当下说出她的名,不作解释即能让风幽然了解自己并无疏远之意。
风幽然轻笑,“天挚。”
旁边的桑千水奇怪地看着两个人眼神交错,看不懂其中的意味深远。直觉中似乎有什么是她所不能了解的。桑千水不太喜欢他们之间的感觉,于是娇嗔道:“萧大哥找我们可是定下游访的日子了?”
萧天挚温柔地一笑,“我本来是要告诉你们的。可是见你带病还不好好静养,自然要小惩一下,这游玩嘛……”他故意拖长声音,吊她的胃口。
桑千水一急,赶忙求饶道:“好啦,好啦,是我觉得待在房间里太闷,才拉师姐出来透气的。”
“这里风大,万一再度着凉加重病情就不好了。”
“我下次不敢了啦。”
萧天挚亲切地抚抚桑千水的小脑袋,脸上充满了宠爱的笑容。
风幽然在一旁静观萧天挚和桑千水的谈话,心里对于他们的关系或多或少有些疑惑。因为萧天挚对于桑千水的感情似乎只是停留在亲人的态度上面,而桑千水应该说是习惯了依赖萧天挚,他们就是缺少了情人之间那种热情。又或许是她没有了解透彻?她心里打起问号。
正在犹豫之际,突然林外响起了琴声。对于乐器十分熟悉的风幽然只是一听便知道那把琴的价值不菲。风幽然用的是风依然留下来的紫檀古琴。琴弦乃是用千年冰蚕丝所制。这种蚕丝坚韧,冰硬却不易断裂,弦音悠远清亮,是稀世之物。不过相对的,能在千年冰蚕丝上弹奏的人数遍武林大概也只有曾经的风依然和现在的她——风幽然了。因为要在冰蚕丝上弹奏不但需要深厚的内力引起蚕丝共震,更要绝佳的技术才能克服蚕丝天然的硬度。
而现在所听到的琴声显然是水纹玄铁所制的琴才能发出的。能够弹奏玄铁弦,此人对于乐奏的技巧也不会差。风幽然扬眉,没想到在风云堡内也有如此厉害的琴师。
桑千水一听到琴音,立即知道弹奏者其实是萧海野。她突然想起在峨嵋山上曾经无意中听到风幽然的琴艺,大眼溜溜一转,顿时想出消遣的办法来。
“萧大哥,那是海野哥的琴声吧。”
“嗯。”萧天挚朝林外一望说。
“那让海野哥进来与风师姐比试比试可好?”
风幽然一惊,不知道桑千水怎么得知自己懂琴一事,虽然表面上无动于衷,但是内心早已起了暗杀之意。她佯装惶恐地说:“我弹得不好,不能跟海野大哥相提并论。”
桑千水调皮地一笑,“师姐就别谦虚了!我在峨嵋偶然听过师姐的琴技,师姐的琴声美妙得差点让我呆掉呢!”
“你……什么时候听到的?”
“就是那次峨嵋上次弟子比武大会以后啊。我……嘿嘿……”桑千水不好意思地看了萧天挚一眼,又说:“我那次偷遛出会场,结果听到师姐在后山独自弹琴,那琴音简直是绕梁三日不绝般好听呢!”
风幽然稍稍放心,知道自己那次纯粹只是练琴而已,所以杀气也立时收敛起来。
萧天挚看着风幽然,眸子里不知不觉又多了些东西,“海野也喜欢弄乐,你们互相切磋一下吧。”
风幽然见萧天挚都这么说,知道自己今天逃不过要弹琴。或许这是一个可以引起他注意的方法,风幽然略微思索该拿出多少实力跟萧海野切磋,便答应道:“好,既然天挚你坚持,那幽然就献丑了。”
萧天挚见风幽然已经答应,便顺手摘下一片竹叶,两指并起稍微驱动内力在竹叶上写了些什么,手轻轻一挥,竹片已经倏地射出林外了。
风幽然双眼微微眯起,能将轻如鸿毛般的竹叶射得那么远,看来凛元阳气名不虚传呢。风幽然以琴音杀人,但并不代表这种方法很轻松。因为这种方式杀人实质上是耗用自己的内气来震毁对手神志,令对手五脏六腑都碎裂。虽然风幽然的内力十分深厚,可是现在她开始怀疑萧天挚的内功或许在自己之上。
须臾之间,竹林中又多出两道人影,原来萧风劲也来了。桑千水一看到他,赌气地一噘小嘴,不理会他,转身到萧海野身边撒娇:“海野哥,我刚才听到你弹琴弹得那么好,跟师姐比比吧,也好让我解闷嘛!”
萧海野笑着说:“让我们费尽心机弹琴原来就是为了让你解闷?”
桑千水脸蛋一红,连忙解释:“解闷是其次,切磋才是其一!”
“以你的水平恐怕也听不出什么参差吧!”萧风劲讥笑道。
“你!”桑千水顿时被他的话气结。
风幽然连忙说:“好了,好了,我们比就是。”她又看向萧海野,寻问道:“海野大哥可愿意与我切磋琴艺?”
海野有礼地回道:“当然,不过这琴乃是玄铁所制,其弦质较普通琴弦坚硬些,让在下换一座可好?”一般来说,琴弦,特别是女子所用的琴弦,应该用柔软又有韧性的金属制造,这样弦的震动才会理想些。这是稍懂音乐的人所共同知道的。而萧家三兄弟虽不是个个精通,但是也知道这样的常识。
风幽然微微一笑,柔声答道:“不用了,我可以的。”
在萧家三兄弟惊讶的眼神中,风幽然轻轻接过萧海野的玄铁琴放在亭子中央石桌上,再端坐跟前。素手轻抚,纤指在根根紧悬的弦上顺势滑下,清灵的琴声顿时充斥凉亭。
风幽然抬头,星眸中闪动着欣赏的笑意对萧海野说:“果然是好琴!”
随后,她再度轻垂眼睫,细长浓密的纤睫在略显苍白的脸上遮起小小的阴影。微风闪过,一头黑缎般乌黑柔亮的长发瞬时化作纤密的网,闪耀着柔媚,也似乎包围住了萧天挚的心房。萧天挚压下心头特殊的感觉,双眼却不能制止地凝望着轻逸的风幽然。
纤白的柔腕轻移,修长的五指瞬间波动数根琴弦,声调各异的弦在挑动之下和谐地混合,成为清冷的序曲。奇异的是,静闻琴音,仿佛远处传来的是“叮叮”的风铃声音,与琴弦幽明古典的声音融为一体。婉转的乐曲逐渐急促,原先柔弱的音符逐渐变得悠扬。在场的几个人突然觉得身心变得顺畅无比。渐明渐弱的上下起伏中,隐隐约约透着沧桑和震动,仿佛是波涛拍岸,又像是倾诉世间万千变转。似乎是映衬着这世间绝音,细风吹动下的竹涛相互撞击,搓动也慢慢明显起来,仿佛从亘古传来的清灵的笑声。紧接着,是四面八方的声响,竹叶摩擦,江湖拍击,箫声,铮声,混合着根本不知道具体是哪一个方向,只是随着那清晰而又婉转的琴响转动。霎时,天地仿佛就为这琴音而存在、而震撼!弦音再度渐渐转弱,渐渐明晰。纤手在琴面上上下下急速跃动着,刚才的笑声渐止,四面的震憾也不觉消失,留下的是一抹忧郁,再而是微弱的喘息,丝竹之音,世界外的杂响也静寂下来,然而人们却不敢惊动似的仍然静止……风幽然双臂突然定住原地,纤指在细细的琴弦上颤动,停止……
在场的人们,竹林外正在劳作的人们,风云堡外忙碌的人们,都静止了……似乎不相信刚才听到的乃是人间之音。摒息,赞叹,幽怨,叹息,逐渐在人群中散开……人们仿佛做了一场梦一样,为了自己突然放下手中的事情呆立着而纳闷着。喧哗再度响起……忙碌再度继续着……大家都不约而同地认为自己刚才是在虚幻之中……
然而在竹林凉亭中的人们亲眼目睹了琴弦的孱动,亲耳倾听了天籁之音,却不能相信自己是在梦中。静寂半晌,桑千水最先清醒过来。她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在证明自己是实体,然后才开口说:“天!简直是……绝响……简直不是人间该有的音乐啊!”
萧海野也钦佩地说:“果然是天籁,我想不用比试了,我甘拜下风。”
而在一旁的萧天挚仍然深深凝视着风幽然,迷惑地看着她平凡的脸颊。他不知不觉沉浸在她的幽然、她的馨香中……
最后清醒过来的是萧风劲,他有些不稳地走到石桌跟前,一手也试着拨几下琴弦,脆硬的琴弦只发出呆滞的振动声音。他不敢置信地看着风幽然说:“你是怎么弹琴的?简直是不可思议啊……”风幽然但笑不语。
“刚才听闻琴声之中掺杂着不同的声响,还有女子的笑声,是——”萧海野请教道。
风幽然解惑:“琴道——心道,神道,气道。心、神、气皆与世间自然万物结为一体,即得精髓……”接着她有些淡然地望向远方,仿佛是在怀念着什么,“这首曲子是我为我娘所作,称为《红颜笑》,故而你们可以听闻笑声。”
桑千水小心翼翼地试探:“师姐的母亲已经去了?”
“嗯。”风幽然勉强一笑,“在我七岁那年,母亲被仇家诛杀,死在我面前。你们一定以为既然母亲已死,为何我要作一首《红颜笑》来纪念她。”看着他们,她又说:“因为我觉得,她在天之灵一定不希望我为她落泪心伤,所以我笑着缅怀她的点点滴滴,这样我就可以时时刻刻记得她。”
“师姐的仇家是谁?我们为你报仇!”桑千水听闻风幽然的描述,立即正义凛然地说。
风幽然苦笑着摇头,乌丝顿时幻化成音符跳动在风中,“不要……”她正要站起来,却眼前一黑,身体绵软地倒向一边。离她最近的萧风劲看到她的倾倒,立即扶住她的肩膀。而风幽然则虚弱地倚进他的怀里。
萧天挚眼睛蓦地射出致命的光芒,紧盯着萧风劲拥着风幽然的双臂。他一向柔和的脸部线条僵硬起来,严肃的唇抿成一条直线。他紧紧握起拳头,心里的怒焰灼烧着,他努力压制,却不明白在压制着什么意念。
而桑千水看到此情此景,竟然也反常地惊叫:“你放开她!你怎么能……”话没有说完,看到几个人讶异的神色才发觉自己的失态,才微微降下声调地说:“师姐还没许人呢……”
萧天挚上前把风幽然移到自己怀里,轻轻一提气就把横抱在胸前,让她枕在自己怀里。萧风劲和萧海野当场愣住。只有桑千水很奇怪地并没有注意萧天挚,低头沉思着什么……
沉稳的声音响起,打破不寻常的寂静:“我送她回房间。”转身,萧天挚轻柔地抱着风幽然离去。而桑千水沉思半刻,突然抬起头来,以从来没有过的复杂眼神看着萧风劲。心房忽然开始觉醒,她开始明白些什么了……她也折身快步离开。萧风劲被她的眼神怔住,看到她急促的身影,不明所以地追上去……
凉亭之中只剩下萧海野。他高深莫测地看着远去的两对人影,轻摇竹扇,看来这个女子果真会给风云堡、他的兄弟带来深远的影响啊!是好是坏呢……
“呃……”娇弱的呻吟从红唇中逸出,怀里的风幽然睁开黑眸。仿佛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似的,她轻轻皱眉思索着,晶莹的眼眸一抬起就对上萧天挚深邃的目光。“我……”她惊慌地摇晃着想要下来,却被萧天挚坚实的双臂牢牢围着。她只能不知所措地注视着萧天挚,不明白他动作的含义。他紧抱着她,心里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像刚才那样失常。而现在看到她晶莹的面孔,心里竟然涌起异样的满足。他盯着她的红唇,只想深深地吻她。他不会让别的男人碰她!即使是自己的兄弟也一样!
他在嫉妒?风幽然心里似乎了解什么了。
“你醒了?”
“嗯……”水瞳闪烁着,风幽然淡淡地应道。
视线交织,心思也变得遥远……沉寂旋转……
不觉近黄昏了,火霞逐然升起,从雄伟如宫殿般的飞檐冉冉掠过。万千光华染进秋水盈瞳,成为瑰丽的海。一路漫漫,遥遥无期的热情如春蚕吐丝般细致晶莹地渗透,一丝一丝,一缕一缕,成为联系两个人心中惟美的琴弦,微微颤动着。蓦地,火龙吐珠般,烈焰霎时吞没天地,萧天挚大掌执住风幽然沁凉的颈,把她掌握在怀里,两唇相接触,****爆发,不可收拾……
几天后……
站在连廊踌躇不定的萧天挚静默着,听闻那若有若无的丝竹断断续续地响着。嘴角浮现出苦笑,你在她房边站着做什么?为了那天的吻道歉么?
唉!一时的****没有想到是如此热烈,根本没有办法阻挡似的发泄而出。你已经是有婚约的人了呵……
遥遥月色下,房门大开,静寂的夜包裹世界,风幽然的纤指在琴弦上有一下没一下拨动着。忽然,空气中传来极其微弱的萧声,对一般人而言,那是不可闻的,然而风幽然却足以辨别音质。她摒住气息,倾听着……是他——柳青易?她张开明眸,施展出轻功,从房门一跃而出,轻盈的身形在屋外树干上一点,灵巧地避开树林中的枝干障碍,快如闪电地转眼消失在茫茫雾气中……
风云堡外,一处宜人的山地之间,稠密的树林外有一片空旷的草地。一抹青色身影盘膝而坐,像是在等待什么人。一个极轻的落地声音之后,从密林中走出寻声而来的风幽然。
向四周一望,发现只有他一个人之后,风幽然压低嗓音问他:“有什么事情?”
那个男人抬起头来,瞳中的痴迷乍现,却因为深受重伤而答不上话来。
风幽然走近为他抚脉,随即问道:“跟唐门的人遇上了?你中了剧毒。”
“我……知道……”
没再说什么,风幽然在他身后盘膝坐好,导运内力,双手一翻,拍击在他被后为他驱毒。
风幽然并非无情,只是早年沦落江湖,看过太多纷争,了解到过多的感情只是自己前进的负累。惊人的天赋,早熟的深谋远虑加上骇人的野心勃勃,造就她和母亲相同的性格,不为别人而停留,一生只为达到目的而活。然而这并不代表她们就是十恶不赦,只要能够达到目的,她们会不择手段,但是却也不会随意伤人。对于别人的帮助也一定相还。风幽然的出生便是这样的例子。风依然曾经欠下风幽然父亲的一分情,而她并没有什么钱财偿还,更不会以身相许,毁了她称霸武林的野心,所以她委身风幽然父亲一夜,即而有了风幽然,还清恩情,所以世人根本不知道有风幽然这个春风吹又生的种子的存在。而同样的,风幽然一次练功被人惊扰而走火入魔,柳青易路过而救了她。所以她教会他一支曲子,只要他有麻烦,她会来相救偿还人情。
半个时辰左右,风幽然慢慢睁开眼睛。感到她的内气已经将毒素逼与胸口之际,她回收内力,再重重一击,柳青易身体一颠,一口淤血吐出。他稍稍提气,发现内息平稳顺畅,知道自己已经没事了。
睁开眼睛,柳青易虚弱地转身,迷恋地看着风幽然易容后的脸,脑海里展现的却是那绝尘的姿容。“谢谢……”
风幽然站起来说:“人情我已经还清,从此再无瓜葛。”说完身形一转,瞬时没如树林……
“幽然……”想要挽留风幽然的柳青易才伸出手,风幽然身影就已经消失了。他垂首苦笑,知道以自己的武功是永远也追不上她的。唉!难道说他们就此缘尽……
“我一定会得到你!”虽然风幽然根本听不到,柳青易仍然对着她离去的方向誓言着。凝望片刻,他也一提气,离开了……
树林中闪下一个人影,竟然是萧天挚!他原本打算跟风幽然解释那天的情不自禁,却让他看见她虚耗自己内力来救人的一幕。以她绝佳的轻功和深厚的内力,不像是在峨嵋只待了四年的样子。那她到底是谁呢……那个让她奋力相救的男人又是谁?萧天挚惊觉自己对于她身份的怀疑远不如他此刻心中的嫉妒情绪。是什么……让自己那么在乎风幽然呢……
原来他根本是爱上她了!一向心志坚定的自己什么时候只为她而柔软?可是自己根本没有资格爱她啊!对于这门指腹为婚的亲事,他从来没有多作考虑,因为他一直以为娶桑千水是理所当然的。他们从小长大,待在一起的时间不少,而他也很喜欢她。可是,仅仅几天的时间,他的心意就更改了?二十几年来,这门亲事第一次让他踌躇了……
水银泻了一地似的月光下,独留萧天挚一人苦苦思索着,心念再不能从风幽然身上移开。
耽搁了近一个月,在桑千水不断的嘟囔之下,萧天挚终于订下外出游玩的日子。
五月初八,明媚的阳光开始变得热起来。春季渐渐暖和,草木亦茂盛浓密了。走在大街上,车水马龙的场景呈现出生机盎然。叫卖声,讨价还价声,打招呼声,统统汇集一起。拥挤的人群中,萧风劲和萧天挚一副平常人打扮,但是挺拔俊逸的外表仍然让人纷纷议论。实在是他们的气质不凡。
而在前面的两个娇巧女孩更是吸引了众多人的视线。
桑千水略施胭脂,原本可爱纯洁的小脸蛋有了及笄少女的妩媚。一身贴身嫣红的绸缎衣裳映得整个人水灵灵的。而她正拉着风幽然的手东看看,西逛逛,怎么也不像是快要嫁人的女儿家。
“师姐!快过来看哪!好美的簪子!”她高兴地在一个小摊子面前蹲着,手拿起一支发簪。那发簪看样子是玉制的,可是晶莹剔透,白色通体中又透着光华,似乎半透明。发簪顶端是个小巧玲珑的蜻蜓,雕刻得活灵活现,应该是名家所造。蜻蜓的双翼薄如纱,又能够看清楚最小的脉纹。实在是一支难得的好簪。
风幽然端详着这支簪子,也觉得是不可多得的精巧饰物。便问小贩道:“这支簪要多少钱?”
小贩一看到两个姑娘的打扮气质,直觉是富有人家的女儿,略一转弯便说:“十七两银子。”
桑千水一听到这么贵的价格,水眸一瞪,双手叉腰,不服气地讲价:“十七两银子?十七两够买下你这里所有的饰品了!”
小贩仍然一脸笑容,却不肯让步,不想错失一次赚好价钱的机会。“姑娘,这蜻蜓簪子乃是雕刻高手的作品,质料又是珍贵的白玉,要价十七两实在不算贵。”
“哼!雕刻高手,是哪位雕刻高手啊?再说白玉是稀有,可是我家白玉首饰也有不少,你敢说这白玉是真的?”
小贩一时语塞,其实自己刚才也是胡诌的,他一个贩夫走卒又怎么可能认识什么雕刻高手,更别提鉴别玉器了。他脸上一片窘迫,口气也不好起来:“你要买就买,不买别挡着咱们生意!”
“你……”桑千水一生气,回头喊来萧天挚:“萧大哥,你过来一下!”
萧天挚和萧风劲在后面听到她的喊声以为出了什么事情,连忙赶上前。
“怎么了?”萧天挚问。
桑千水嫩指一指,对着小贩说:“萧大哥!这个人说什么这支簪子要卖十七两,那是平常人家几年的收入耶!还说什么高手做的,珍贵白玉,我看八成是骗人的。”
小贩一看桑千水请来的帮手竟是这么一位贵公子,生怕是跟官府扯上了关系,吃不了兜着走。紧张得额头冒汗,不敢造次。
桑千水像是看出他的紧张,又继续说:“此等刁民,大概是要送进大牢才能改过!”她摆出一副十足的官夫人样子。
那小贩一听,连忙惶恐地求饶:“小民有眼不识泰山,请几位贵人高抬贵手吧……”看样子差点儿要跪地讨饶。
萧天挚看到桑千水刁蛮的样子,不觉温柔一笑,知道其实她只是要他帮忙演戏罢了。可是他再转眼一看那小贩,又觉得这样吓他实在有点欺人太甚。所以他温和地说:“这位小兄弟,十七两是贵了些,这样吧,便宜点好么?”
小贩抬头看到萧天挚友好的态度,心里感激得要死,连忙说:“如果姑娘喜欢,小人奉送就是。”“哼!你要给我还不要呢!”这句话纯粹是气话,她倒是真的喜欢那支簪子,可是话就那么说出口,再买岂不是下不了台。桑千水有些不舍地看了那支簪子一眼,气呼呼地拉着风幽然转身而去。而萧天挚也跟上去安慰她。
跟在身后的萧风劲若有所思地看了那支静躺在地上的白玉蜻蜓一眼,跟小贩嘀咕了几句,也跟了上去。
用过午膳后,一行人又继续上路了……
眼前的是一座庙宇,雄伟的规模,庙堂上方硕大的金色佛像,不停进出的善男信女们证明了这座庙堂的香火之胜。
风幽然是不信神的。可是也随着一行人进入佛堂上香。
咚咚的敲木鱼声音萦绕横梁,抬头一看,一尊金佛安祥地坐落。头顶上悬挂着许多巨大的盘香,烟袅袅地盘旋,身穿袈裟的僧人来往,听着四周单调压抑的念经的声音,大概是真的能够给人安全的感觉吧。风幽然在心里嘲笑地想着。
桑千水虔诚地双手合十,许了个愿望,然后拿起签筒晃了晃,一跟竹签掉了下来。她拿起竹签拉着萧天挚进内堂解签去了。
风幽然突然觉得自己跟这佛堂之地格格不入,似乎有些闷气的感觉。所以她独自迈出门槛儿,想在庙堂之外等候其他人。
离开前面佛堂,风幽然信步走着,却渐渐深入寺庙内院。
寺庙内种植着树木,阳光照耀下,在地上留下榆钱般大小的痕迹。
“施主煞气很重啊。”
不远处好像突然冒出来似的出现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和尚,旁边站立这一个年纪很轻的小僧人。身穿袈裟,虽然从外表看来,这个出家人的年岁应该不小,但是身形却毫没有臃肿之色,反而有些飘然。他眉宇的气质让风幽然感到熟悉,似乎刚刚在什么地方见过。只见他似乎与自己对弈,并未抬头看到风幽然,但是口中的语气却是对着风幽然。
风幽然有些奇怪地走上前,有礼地说:“大师可是说我?”
那老和尚抬头,洞悉一切的双目令风幽然心中一凛。她不喜欢被人看透的感觉。
“施主今日而来,虽无心拜佛,却是与老衲有缘,请坐。”
风幽然这才发觉虽然他是与自己对弈,棋盘另一端却有一个座垫,仿佛是为人准备的。她毫无惊诧,只是顺意坐下。目前棋盘上黑子和白字势均力敌,围成一个相持的局面。
“施主可知佛理?”
“我不信神。神为何物?”风幽然嗤笑。
老和尚微微一笑,似乎早就知道她的答案。“物之所造,天之所生,莫见其形,莫知其名,谓之神佛也。”
“既然是莫见其形,莫知其名,世人怎么得知有佛?”
“佛从心生。”
风幽然也笑道:“无暗,何来的明?无魔,又何来的佛?”
老和尚放下一粒白子,示意风幽然与他继续棋局。“那么施主的魔从何而生呢?施主亲眼所见执着的下场,为何不改其道而行之,反而要步上她的后尘?”
风幽然一僵,虽然老和尚并没有点名道姓,然而她已经明白他所讲的。卸去伪装,风幽然眼眸中诡谲寒光倏地一闪,她谨慎地提气,一片冰菱也蓄势待发,只要他再言一句,冷锐的暗器必将让他血溅五步。
风声顿止,察觉杀意骤起,老和尚并没有惊慌失措,反而一脸祥和地说:“施主不必紧张。老衲乃是世外之人,今日而来只希望点醒施主。施主的秘密将会保守。”
能察觉到她的意图,在这种紧张静止如死亡的气氛下还可以说出这样云淡风轻的话,这个老和尚不简单!
风幽然没有答话,但是奇怪自己容易相信他的话。难道自己也觉得出家人不打诳语么?尽管疑惑,冰菱却已经收回衣袖,杀气也消失了。
“施主若仍不醒悟,恐三月之内将有大劫。为什么施主参不透欲望乃过眼云烟的道理呢。”
风幽然观察着棋局,发现白子虽然没有进攻,可是势力却无处不在。她冷笑一声,四周都为之冷然,她将一粒黑子放在进攻的主要位置上。
不再掩饰自己的本性,风幽然媚笑着,易容的皮面和脸上的表情极不协调又甚地诱惑人心,可是眼睛里不变的是势不可挡,她语气充满孤傲:“人生短短数十年,倘若无欲无求,虚度一辈子,又岂不成了一场梦境?”
缕缕春风吹过,远处佛堂的撞钟声“铛铛”响起,却像是隔着天边那么空洞,风幽然有种不似人间的感觉。
“唉……大劫难渡,此乃天命啊……”老和尚叹息着,慈眉善目是如此慈悲为怀。
“劫?什么劫?死劫么?我风幽然不信天命,只信人为。兵来降挡,水来土掩!”再放下一子,她素色的衣袖轻摆,乌丝微浮。她的动作表情无一不是恬静与安然。然而只有在座的人才能够了解,这样的一个女子实在是不能轻看的。风幽然口中似不在乎的话,也只有极其灵敏的人才能够察觉到其中不为阻挡的自信和霸气。
“哪怕会因此丧命?”
“呵呵……若然让我平平静静虚耗生命才会令我丧命……更何况……”风幽然落下黑子,棋局顿时明朗,黑子已经呈现猛烈的围势,难以抵挡,“我不会容许任何人阻挡我达成心中目的,即使是天命,我也会逆天而行!”好一句豪语!
沉默蔓延,两个人再平常不过地来往相持着,简单的棋盘却是龙争虎斗!
表面上看,老和尚对于风幽然的进攻无动于衷,然而仔细观察他落子的位置却都有深奥的玄机。十几子下去,白子不但没有露出败相,反而保持足够力量反击。风幽然顿时觉得不能轻看了他,对于他的话也更仔细琢磨了。
只见老和尚深叹一口气说:“既然施主执意如此,老衲也无能为力。”他低头在袈裟里掏出一样东西,展开掌心一看,原来是一串透明的琉璃佛珠。他将佛珠递给风幽然,毫不混浊的眼睛明了地注视着她让她竟然觉得无所遁形!
“风姑娘可知道琉璃在佛经中的道理?”
他果然知道她的身份!
“请赐教。”
“愿我来世,得菩提时,身如琉璃,内外明澈,净无瑕秽……”含笑说完,老和尚转身离去,而那个小僧人也收拾好东西尾随着。
蓦然地,风幽然明白了自己那分熟悉的感觉,老和尚眉目之间的神宇竟然与她刚才看到的佛像有些相似……
几步之遥,风幽然却觉得他们的身影开始模糊。若是为了拯救苍生,他又为何如此轻易放弃劝导,更要施赠佛珠呢?突然她张口问道:“大师为何而来?”
逐渐远去的人没有转身,声音渺茫地传来,像是千里之外般遥远,“为他对你的亏欠,补偿而来……”
风幽然不解地重复:“为他对我的亏欠而补偿?谁对我有亏欠……”
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带在手腕上的佛珠遇到阳光,顿时浮现七彩的光芒。她一手抚摸着冰凉滑腻的珠面,刚想再寻求答案,然而等她再度抬头望去,树阴下空空如也,哪里还有什么人影……是真是幻……是实是虚……
“师姐……”院外远处传来桑千水的喊声,把沉浸在思绪中的风幽然拉回现实。“师姐!”桑千水已经看见风幽然,连忙跑过来,身后跟着萧家两个兄弟。“你没事情吧!”
萧天挚看到风幽然,虽然没有说话,心里也安稳了很多。“你怎么了?”他看到她仍然有些怔忡的神色,问道。
风幽然抬起头来说:“没什么,刚才遇见一位大师,谈了一会儿。”
桑千水惊讶地说:“什么一会儿,我们都找你一个时辰了!”
风幽然这才发现天色已经晚了。她刚才一直在与那老僧下棋,根本没有注意天色,没想到时间过得竟然那么快。“对不起,让你们久等了……”
没等到她说完,桑千水注意到她手上琉璃佛珠,连忙抬起她的手说:“好漂亮的佛珠!我从来没有见过透明的佛珠呢!”
萧天挚和萧风劲也注意到那串晶莹剔透的珠子。萧风劲惊讶地认出,“那是透明的琉璃啊!天下竟然能有这么烈的火焰,能够烧制出透明的琉璃!”
“怎么?透明的琉璃很罕见么?”风幽然问。
萧天挚若有所思地回答:“的确,琉璃已属珍惜之物,透明的琉璃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据说要烧至透明,要极为热烈的火才行……”
“是么……刚才那位大师给我的……”
“那么师姐一定是有缘之人了……”一反刚才参佛前的兴奋,桑千水现在的表情倒是有些落寞。
“怎么了,千水?”风幽然还是第一次见到她不笑的时候。
桑千水幽幽地说:“刚才我求了一支姻缘签,签上说我跟萧大哥……有缘无分……”她仰起头注视着萧天挚,眼中有些泪。
萧天挚一把搂住桑千水,温和地安慰道:“别胡思乱想,签也有不准的时候。”
“是么?”桑千水趴在萧天挚的怀里,哽咽地问道。
萧风劲看着两个人浓情蜜意的样子,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地先一步离开。
而风幽然表面上一副安慰的面孔,口中一直说着让她不要担心的话,心里却在想,是啊……有我风幽然在,你和萧天挚又怎么可能有“分”呢?
天色既然晚了,大家也决定回风云堡。可是半路上桑千水又喊饿,一行人只好找到一家客栈用饭。
飞鹤亭二层上,萧家两个兄弟,桑千水和风幽然几个人落座后,便一边说话,一边喝着茶水。
不一会儿,小二便为几个人上菜了。大家游玩了一整天,都又饿又累。特别是桑千水,几乎见到菜之后就狼吞虎咽,连喝水的时间都没有。
一个不慎,桑千水被米粒呛到,“咳……咳咳……”
“慢慢吃,没人跟你抢……”萧天挚连忙在她背后拍抚。
桑千水好不容易才咽下米粒,止住咳嗽之后,仰起涨红的小脸笑着说:“人家很饿嘛!”
风幽然一脸无奈,“怪不得师傅坚决要我陪你下山,如果让别人认得你是峨嵋弟子,师傅大概要找个洞钻进去了!”
桑千水连忙为自己强辩:“我只不过是好动了一些嘛,师傅就没有错误吗?!”她喝下茶水,知道萧天挚会为她添满,“我告诉你们哟……”她一脸神秘地说,“有一次,我看到师傅练习‘飞雪凌天’这一招的时候,竟然练错了!练着练着突然剑掉过头来朝她自己刺去,结果她狼狈闪过,还是给剑划破衣襟。哇!好险呢!”她说到精彩的地方,眼神全是兴奋的光彩,让萧风劲看得愣住。她一跳,几乎离开椅子,双手一拍,“‘啪’的一声,只见师傅的剑掉在地上,而她……哈哈哈……”她桑千水笑得几乎直不起腰来,“师傅竟然跌了个狗啃屎!”
风幽然目瞪口呆,不能相信桑千水竟然看到师傅的糗事。“你没有让师傅给发现吧?”
“当然没有!不然师傅早罚我挑水一个月了!不过啊,当时我忍笑忍得可苦了!呵……”她再次笑得喘不过气来。萧天挚笑着摇摇头,继续在她背后帮她顺气。
“第……第二天,师傅把破了的衣服给纭师姐让她缝补,还吞吞吐吐地说,那些破了的地方是老鼠咬的!哈哈哈……师傅真是糊涂了!那种擦破的洞怎么可能是老鼠咬的!哈哈哈……”桑千水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风幽然也笑起来,“怪不得那天师傅怪怪的,原来是练剑受了伤……”
萧天挚温和地说:“千水,师傅毕竟是师傅,你怎么能嘲笑她呢?”
桑千水嘟起小嘴,“萧大哥真是的,总是那么认真。”
“看样子,你们在峨嵋山上的日子还不错。”看着她和大哥和谐的气氛,萧风劲不是滋味地说。“什么还不错!”说到这里,桑千水仿佛要讨命似的气着说道:“师傅简直是个老怪物……”她瞄到萧天挚的目光,顿时把后面的“老怪物”消了音,可是大家大概也明白是什么意思。
“她呀!早上五更就要起来为她打水扫床铺,然后再给她梳头。上午要洗衣服,午时才可以吃点饭菜,然后又要砍柴,打扫庭院!晚上都累到身子散架。她很少教我们武功,倒是一大堆里八嗦!”萧风劲怔住了,当初是他对桑千水的父亲提议让她上峨嵋山敛敛性子。当时的他只求别看到她的人影。不知道怎么的,那时候,每次见到她,他们就非要吵架,最后让他坚定地认为,桑千水是他命中的克星。现在,她真的成了他命中的克星,不过是另外一番意思了。只不过,当年他的一句话竟然让当惯了千金小姐的她受了那么多苦。他心里既后悔又为她心疼。
“对不起……”他说。
听到他的这句话,在场几个人都停下动作。
“你……说什么?”桑千水惊讶地问,她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知道当初是他让父亲逼她上峨嵋山的,但是相处这么多年来,她对于他高傲的性子十分了解。他怎么可能对她说——
萧风劲郑重地看着桑千水,眸子里的深刻令桑千水一阵颤栗。
“对不起。当初是我提议让你到峨嵋山的。”他无奈地一笑,“我想你也知道吧……所以才这么恨我,是么?不过现在我是真的向你道歉……”萧风劲眼中的苦涩神情竟然让桑千水完全忘记了在峨嵋山受苦时对于他的厌恶,剩下的……是震撼人心的情愫!
半晌,“我……我原谅你了……”桑千水吞吞吐吐地把话说完,又怕其他人看到她羞红的脸颊,连忙把头低下继续吃饭。
萧风劲得到她的原谅,心里明快地雀跃着。他也埋首吃着干饭,生怕别人看出他的情绪。然而快乐背后却是抹不去的苦楚。唉!她会是别人的妻啊!
而一边的风幽然默默地观察着两个人,心里有底了。微微一笑,她想,看来她的计划也要包含这两个人了!
“为什么师太不教你们武功呢?”萧天挚看出场面变得拘谨,便岔开话题。
“我也不太清楚……大概她藏私的心理吧。你知道,老处女都有些怪脾气!”说到最后,桑千水还是忍不住孩子性子,加上了这么一句气话,顿时让风幽然笑了出声。
她抑制住笑容,干咳了两声。再怎么说,那也是她的师傅,她还记得要尊师重道。“师傅为人很严厉。可能她认为众弟子的根基还不够,所以只叫了几个大弟子‘凌云剑十式’而已。”
桑千水也插言:“没错!她呀,根本就不理睬那些年历较轻的女弟子,像我在峨嵋山待了三年多,也只不过学了些武功的皮毛,连什么地头蛇都打不过呢!”
萧天挚看着风幽然,“那你呢?”
风幽然立刻谨慎起来,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他发现自己的武功根底了?稍稍斟酌,她回答得也比较宽松,“我多少学了些凌云剑,不过也不算精。”
“是么?”萧天挚说着,眼睛仍然停留在风幽然脸上。她在隐瞒他!这种想法让他非常不悦。她在峨嵋山也只不过三四年罢了,即使是每天认真练武,也不可能达到那么精湛的轻功和如此深厚的内力来解唐门剧毒!
他端起茶水稍酌一口,心里想,或许她有不得已的苦衷。自己不是也有不想为人知道的一面么?想着想着,他突然发现自己一直为她找借口推脱!如果是常人,他早该怀疑她的身份,或者早让她离开了。难道说自己真的陷得不可自拔了么?他暗暗苦笑。
说着说着,楼下喧哗的人声和咚咚的踏楼梯声便传了上来。
桑千水听闻,皱起眉头小声说:“是谁这么没有教养!”
几个身穿劲装的大汉来到二楼,毫无规矩地大声朝小二喊道:“来一壶上好的女儿红!别让咱们兄弟渴着!”说完,看到靠窗户的一个宽敞的座位上有一对老人夫妇以及一位少女,再瞅了一眼剩下的一个厅中央的座位,嘴边闪过一丝不怀好意的笑容。
看出他们的企图,桑千水气愤地想要站起来为那几个老人和少女出头,可是却被萧天挚压住。“先等等看。”他压低嗓音说。
桑千水只好按捺下来,眼睛愤怒地瞪着那几个大汉。
只见领头的那人,踏着重重的步伐,眯起眼睛盯着那少女姣好的面颊,走到几人跟前,“我说老头儿,这位是你家闺女吧!”
看见眼前人剽悍的体形,两个老人家知道惹上了麻烦。老汉颤颤地回答:“是啊,几位壮士。”
“哈哈哈哈,果然得来全不费工夫!本大爷本来下山是想享受享受,不过看这小娘子倒是蛮有味道……”他大手粗鲁地一抓就把吓得面色苍白的少女搂在怀里,“怎么样?小娘子还是跟了我吧!跟我到山寨里享福可好?”
少女惊恐地挣扎,手一直使劲想要推开他,可是跟他的蛮力比起来,她实在是太弱了。
“哈哈!怎么,等不及了么?”大汉仰天大笑着,得意之色呈现脸上。
那老人见到女儿被轻薄,连忙央求道:“壮士行行好吧,我家闺女可是……”
“什么可是不可是!我兆元要上的女人还有人敢说不!”说完,他身后几个跟班也哈哈大笑起来。
“壮士高抬贵手啊……”两个老人哀求上前,手颤抖地想要松开他钳制少女的胳膊,可是兆元根本不在乎几个老人那点蚂蚁大的力气,随手一摆,两个老人就被甩了出去。
“阿爹!阿娘!”仍然在兆元胳膊控制下的少女哭出声来,想要挣脱去看看父母。
“够了!”拍案声音从背后传来,是桑千水终于忍不住,站起来大声教训,“你们几个男人欺负几个老人妇孺,简直是太可耻了!”
兆元和几个跟班的转过身子来,似乎不相信竟然有人敢于顶撞他们。可是等他看到桑千水那标致的脸庞,立刻暧昧地细声说道:“怎么,小姑娘是吃醋了?让大爷也亲亲!”说完就大步跨上前想要拉住桑千水。只是他还没有走上前,就被一把未出鞘的剑挡住——
是萧风劲。
兆元仔细一看,发现在桑千水旁边的萧风劲,立刻吼起来:“把剑拿开!你可知道本大爷是谁?”他想用蛮力把剑拨开,却发现不管他怎么使劲,竟然没有办法移开剑的一丝一毫!
“哼!我不知道你是谁,可是谁要是敢碰她,”他看了一眼桑千水,“我就让他人头落地!”
站在旁边的桑千水听到萧风劲的这一番话,心里即惊讶又感动。她转眼看着萧风劲认真的表情,知道他是真的会保护自己,心里升起一种陌生的快乐和温暖。
兆元涨红了脸,用尽全力却还是移动不了,便开始恼羞成怒。他对后面的人大喊:“还不快来把这些人收拾掉!”
听到老大喊叫,几个人才恍然大悟地拔刀砍来,可是还没有等到接近桌子,便被“刷刷”几根飞出去的筷子打中腿部,咚咚地倒在地上哀嚎!
萧天挚站起来,眼中凌利的眼神令在场几个人都打起冷颤。他们这下才明白自己似乎招惹了不该招惹得大人物。
兆元看见萧天挚坚毅的脸孔,忽然想起记忆里有个人很相似,便小心翼翼地问道,“请问阁下是……”
桑千水高傲地挺起胸膛说:“你们几个人瞪大了狗眼看清楚,这位是当今武林盟主萧天挚!”
“什么!”在场的几个人都当场跪下求饶道,“萧盟主请饶命啊!请饶命!”天哪!他们是不要命了嘛!竟然敢在武林盟主面前动手!简直是虎口拔牙!
兆元跪在地上,背后竟然汗湿了一大片,传说萧盟主早在十四岁便能战胜掀起武林风暴的风依然,十几年后武功肯定是非凡了!而自己刚才居然那么不敬,岂不是自找死路?!“萧盟主,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还……还请……盟主见谅!”说完还大大地磕了一个头,头敲在木板地面上“咚”的一声,旁边的桑千水都眯起眼睛,侧过脸,不敢看他抬起来的脑袋。
萧天挚眼神一扫跪在地上的几个人,口气严肃地说:“你们几个武林败类不教训一下又怎么会记住!”他身形一闪,以闪电的速度在几个人中间穿过,眼睛看到之处根本不见人影,只是一缕白烟似的。
连轻功和点穴也是顶极的,在一旁的风幽然心里补充道。这些日子以来,她按兵不动,并非是忘记自己的目的。而是在暗中默默观察他的极限和弱点。然而现在为止还是一无所获。看来除了当上他的妻子之外没有别的办法了。
“呃……”那几个人早已经口吐鲜血,两手护住心脉,原来他们都已经被萧天挚废了武功,以后大概只能干最起码的力气活了。然而他们根本不敢有半句怨言,狼狈地跌跌撞撞地离开飞鹤亭。
“萧大哥好棒!”桑千水高兴地拍手庆贺。但又看到一边倒下的两位老人和那个受惊的少女,又立即跑到他们身边帮忙扶起他们。
“多谢大侠相助啊……”老汉眼中含着感激的泪水蹒跚着走过来,旁边的少女也一脸羞涩地轻声说着:“多谢大侠仗义相救……”说着就要跪下。
“不要……我萧某受不起啊……”萧天挚连忙扶起她。
虽然这一幕应该是很感人的,然而站在萧天挚身后的风幽然却警戒着。自小在人群混杂的社会上打滚,她感觉人心的敏锐度是十分精确的。虽然表面上他们的言行都很合理,但是她总觉得有些不对劲的地方。这不是她安排的,那这些人又是谁呢?在她印象中,黑白两道虽然有所冲突但是谁也不敢碰风云堡的人!更何况得知他是盟主呢!而那老汉和少女的眼神似乎……
果然,那老汉和他的老伴慢慢上前,眼中精光闪过,手也趁着大家不注意而向背后摸索。风幽然心中一惊,想要发出警告,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只见亮光闪过,那老汉手中已经多出一把锋利的短剑,剑刃上泛着青蓝色的光,是剧毒!
剑尖急速向萧天挚胸膛刺去,若是常人早已毙命。但萧天挚身体轻松一旋,衣摆在人们眼前一晃,以不可思议的速度伸开手臂将身后的风幽然搂入怀中,再轻轻一点地便飞离原处。而那冷利的剑锋也落了空!
行刺的老汉一惊,知道他本来只有一次机会,如果第一剑没有刺中萧天挚,那么整场战役中恐怕连他衣襟都摸不到!然而他如此轻松地闪过绝命的一刺,甚至能够有如闪电般将身后的人也带离,这是他绝对没有想到的!原来萧天挚的武功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恐怕根本没有人能够打败他吧!
眼见同伴失败,老妪立刻改变攻击目标。她知道四个人之中只有桑千水的武功最弱,于是立即举刀刺向她,希望可以用她做人质,至少得以全身而退。
在这仅仅有几秒的时间内,桑千水根本没有反应过来,眼见到剑锋划来,身子却定住了似的动不了。
“闪开!”短剑落下的瞬间,萧风劲摆脱了那少女的攻击,快步上前扯开桑千水。桑千水一个趔趄躲过淬着毒的冷剑,然而萧风劲却为她承受了那一剑!他迅速回身,使出十成的功力朝老妪胸口一击,她立刻飞了出去。
“风劲!”桑千水看见眼前红光一闪,萧风劲已经不支半跪在地上,“你怎么样!”桑千水不理会萧天挚那边的混战,脑袋里全都是萧风劲为她挡剑时的身影。如果他有什么事情,她也不要活了!桑千水撕下衣服下摆,为他包上手臂的伤口,却突然发现萧风劲发紫的嘴唇!“天!剑上有毒!”萧风劲发现自己的体力正在迅速消失中,眼前也模糊起来,但是他还是支持住精神抓住桑千水的手臂问:“你没、没事吧?”
“没有……你别说话!”桑千水看着他虚弱的脸庞,连忙扶持住他不断下滑的身体,晶莹的眼泪不住地掉落。
放下风幽然的萧天挚只用了几掌就解决了老汉。他立即奔到萧风劲跟前,一把脉,立即点了他的几个大穴,抑制毒素蔓延。他从怀里掏出解毒丸喂萧风劲吃下。萧风劲脸色渐渐好了起来。
“这只是前奏!”萧天挚严肃地说,“一定还有人来刺杀!幽然,千水,照顾好风劲,我出去把他们引开,你们向风云堡求救!”
“不!”风幽然毅然地站出来,“我也懂武功,我跟你一起去。”
“不行!”萧天挚想也没有想地拒绝,他怎么能让她冒险?虽然知道她的武功并不弱,但是他绝对不会让她的生命处于危险之中!
“我……”
还没有说完,萧天挚便飞出窗外。
而风幽然望着早已经没有人的窗口,心里冷笑,她怎么会放掉这么一个观摩他武功的好机会呢?脚尖一点,她也消失在窗外。
萧天挚果然没有料错,飞鹤亭外如死寂的气氛,并不是偶然的。风幽然低垂眼睫,收敛心神,稍一估计,便知道四周大概有十几个绝佳高手隐藏着。而武功不弱的恐怕有上百人。大概半个魔教的高手都已经出动。风幽然心念急速搜索,是谁能有这么大的本领可以让这么多人听令呢?
还没有结果,四周树林在晚风凌利的吹拂下惶惶而动,树枝、树干摩擦的声音在如此漆黑的环境下令人心惶!听不出方向的风声鹤戾更是像四面楚歌般骇人。
然而这对于早已经习惯杀戮的风幽然却绝对不是威胁。她微微一笑,身体如燕雀般轻盈腾起,静神屏息在丛林中穿梭寻找萧天挚。
树林中几个很不明显的闪烁立刻让风幽然知道萧天挚的位置。她迅速赶过去……
千年榕树千万条巨大的垂根为攻击者营造了绝妙的掩藏之地,垂败的他们随时一闪身,身影就可以消失在夜色茫茫的枝叶之间,然后再出其不意地从另一个角落冒出来,简直是防不胜防。
从他们的武功看来的确是高手。然而困战中的萧天挚却丝毫没有落败的迹象。
只见他身影急速在众人间掠过,凌利绵密的掌风连在一旁隐藏观战的风幽然都寒毛立起。好厉害的内力!月光从浓密的榕树一角斜射在对敌的萧天挚冷峻的脸庞上,风幽然看见竟然感到心惊!此时的萧天挚退去温和的外表,俊颜上展现的是凛冽的杀气。他鹰眼中锐利的光芒随着攻击而不断扫射,攻击的速度简直令人难以置信。没有一会儿,围在他身边的几个杀手都已经落败,他飞旋的场地外围是一圈尸体。
然而风幽然却清楚地知道,这只是来人中的一部分。在魔教之中,似乎……只有一个派系有本领号令群雄……难道是他?不,不应该!他早就退出了争斗,不然也不会在江湖上默默无闻。
绵绵不绝的杀手继续涌来,萧天挚从一个人手上夺下一柄剑,霎时,剑身有如灵蛇般在来往无踪的黑衣人间游走,一阵血腥气,又有几个人飞了出去。
风幽然正专心致志研究着他的剑招,冷不妨一个黑衣人的尸体飞来,她提气向后一闪,树枝牵扯的声音惊动了萧天挚!
“幽然!回去!”萧天挚看到现身的风幽然,心里为她担惊害怕。然而他这样的一句话却引来杀手的注意。他们分开精力朝风幽然攻击,希望可以借此机会另萧天挚分心。
风幽然飞下树端,抽出身上的软剑,知道自己是非要动手不可了!然而她在萧天挚面前只能使出凌云剑式,这让她施展不开手脚,也在黑衣人面前节节败退。不过她借助自己的轻功,却也没有伤到。
突然,一袭冷剑从背后蹿来,风幽然感觉到背后的杀气,但还没有摆脱眼前的几个杀手的她来不及转身解决后面的人。正在这紧张的时刻,一声铿锵,惊如白昼的炽光乍现,风幽然蓦然斩掉眼前几个人的脑袋,旋身一看,背后的情景竟然让一向冷静的她惊讶,连正在打斗的杀手也有了一瞬间的呆愣!
一把闪着寒光的剑横贴风幽然衣裳,而剑身中间是与之垂直的那把冷剑!只要萧天挚再晚一秒赶来,风幽然现在恐怕已经命丧那把笔直而来的利器之下了!更令风幽然惊讶的是他竟然能够硬生生地抵挡住急速而来的剑的冲力!而灌注了萧天挚内力的剑却稳稳地压制住来剑的力量,仍然没有碎裂!
刀光剑影之间,风幽然蓦地翻身,面朝上,伶俐的身姿从剑刃下方穿过,只听一声撕裂,刚才从背后攻击的杀手已经被风幽然的剑削成两截。而与此同时,萧天挚似乎早已经演练过千遍一样,一手扶住风幽然几乎与地面平行的腰际,身体弯下,将脸贴在风幽然胸上,盘在背后的另一手在剑柄上用力一震,长剑在他背上令人眼花缭乱地旋转,解决了在他们上方的敌人。整个动作一气呵成,贯穿上下,剑花舞动中丝毫没有破绽!
几个本来还要上前的黑衣人眼见如此精妙的剑招,都有些却步了。而暂时得以喘息的风幽然和萧天挚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眼中都有一丝讶异,为了两个人之间的默契而惊讶!
接下来,两个人放任剑锋配合心意灵通地游走,配合天衣无缝地击败了所有上前的杀手。
风幽然和萧天挚背对背紧贴站着,手中的剑仍然警惕地持着。风幽然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因为刚才忙于应战,他们从半山腰的榕树林竟然来到山顶。山上的空地大了很多,树木非常稀疏,这对于他们是好事,映衬的月光,敌人就明显很多了。也许风幽然从来没有预计,她和萧天挚,她注定的敌人,一起战斗吧!
稀薄的空气一阵骚动,他们面前瞬时出现四个人影。
“哈哈哈哈……果然是武林盟主萧天挚!能将我训练多年的部下打得溃不成军的,恐怕也只有你一个人可以做到。”其中为首的一个蒙面人看到满地的尸体非但没有被激怒,反而放声大笑,仿佛死的人只是一群蚂蚁。
“你是谁?”萧天挚警戒的眼睛里射出寒光,现在风幽然在这里,他必须要让她突围。
“在下是‘消财四子’中的老大,侗襄!”
消财四子!江湖上最冷血的杀手组织!风幽然握着剑的手更紧了。虽然萧天挚的武功可以说是天下一绝,可是现在的她切忌施展出真功夫露出马脚,萧天挚必须两边兼顾。如此一来,他们的胜算并不大。难道要在这个当口使出绝命剑法?不行!小不忍,则乱大谋!
“这位是?”侗襄看到萧天挚身边的风幽然问道。
萧天挚心里一阵紧抽,几时的他也有了害怕的时候?“别碰她!你们的目标是我!”这种顶尖的杀手是绝对不会透露出此人的资料和目的的,所以萧天挚根本没有问他们。
风幽然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是不是好人都是如此愚蠢的?在这种生死关头竟然惦记的还是她这个相识不久的人?突然,她灵光一现,再度审视他凝重的脸,难道……难道他是爱上自己了?呵呵……如果是那样的话……事情可就好玩了,她还没有全盘施展计划,他就一头栽进自己的陷阱里面。果真是天助我也!
侗襄也似乎明白了什么,然而他的蒙面却让人看不出他的表情。“我们消财四子向来不会碰目标以外的人物,所以你大可放心!”眼中诡谲神色一闪,他保证说。
萧天挚回头看着风幽然,自知他有可能再也见不到她了。活了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有吝啬自己的生命,然而……现在的他却贪恋着和她在一起的每一秒,希望能够一辈子这样看着她……
只是这一刻,放纵自己一下吧……
突然,他袭上前,将风幽然紧紧扣在怀里,脸俯下埋在她的颈窝里汲取她的味道。
风幽然被他的动作怔住,只觉得一阵阴影,他庞大的身驱已经附在她的身上。她本能地僵起肢体,神经紧绷,却徒然地感到颤栗。她能够感觉到他男性特有的温暖气息围绕在她的面庞周围,即使在这样杀气浓重的夜里也能给人带来安全感,他有些****的唇在她如白玉般优美的颈子上缓缓移动,连呼吸的节奏她都能够一清二楚!这……就是男人么……
“够了!”侗襄不耐烦地吼道,“咱们可等不及了!杀了你好早点交代!”
“待在这里……”定定地看了风幽然一眼,萧天挚直起身子,看向侗襄的眼神已经不再柔软,如冰刀般锐利的精光让为首的侗襄寒毛竖起。这等气质绝对不是凡夫俗子所有的!他握紧长剑,一瞬间已经来到四人之间。刀光剑影在空旷的山顶反射着月光,在暗黑的天际划出道道亮光,形成一幕精彩绝伦的战斗。
一人站在一旁的风幽然看着他们的斯斗,越来越佩服萧天挚的修为。作为一个对手,他绝对是值得赞叹的!总有一天,他们之间会进行一场真正的决斗,撇开身份性别的一切一切。不过……风幽然诡谲的笑容再起,她将会是永远的赢家!
百招过后,消财四子逐渐显露出败迹。
风幽然嘴角不屑地一撇,消财四子显然低估了萧天挚的内力,才慢慢跟他周旋。萧天挚的凛元阳气是世上独步武林的内功心法,跟他比耐力,他们还早着呢!
果然,消财四子原本凌利的剑法在内力消耗殆尽的情况下逐渐失去准度。而萧天挚见机会出击,已经有两个人失去配剑……
侗襄似乎也发现了萧天挚持久不变的内力,加之他灵活的剑势,自己也渐渐不支。满头大汗之际,他突然瞄到站在一旁的风幽然,计上心头。只见他一个眼神指示,其中一个蒙面人忽然飞出战局,抓住风幽然,将冷冷的剑刃贴在她的脖子上。
“幽然……呃……”萧天挚见到风幽然被捉住,心法大乱,被消财四子逮到机会,顿时胸口上受了好几掌,鲜血从口中溢出……
“你……你不守信用……”萧天挚一手捂住胸口,一手持剑半跪。侗襄显然是预谋的,在他挨掌之时,他可以感觉到刺痛,应该是毒针。他稍稍运气,果然发现自己内息受阻。
侗襄看见萧天挚中毒不支,得意地大笑起来,“是你自己蠢!我们消财四子乃是杀手,黑道中人的话你竟然也能轻信,岂不是自找苦吃?哈哈哈……”
风幽然被利剑顶住脖子,心里却是冷笑,看来今天一定是这所谓消财四子的葬身之日了!她可并不是正派人士的萧天挚……
正在她最终准备出手的时候,受伤的萧天挚突然一跃而起,用尽元气一掌击毙侗襄。侗襄本来以为萧天挚根本再无能力反击,所以松懈防范,萧天挚的一掌就结束了他的生命。
其他几个杀手一见头子被杀,顿时乱了手脚,除了挟持风幽然的杀手外,其他两个都被萧天挚杀死。
“你……你别过来!不然我杀死她!”剩下的杀手有些颤抖地说。在看过萧天挚绝世的武功和骇人的杀气之后,他早已经忘记做杀手的胆色,一心只希望能够逃命。
在紧张和颤抖之下,他也不知道怎么的,竟然带着风幽然走上了山边。由于山边的地上覆盖着草藤,而他又是背对断涧,所以他根本没有发觉自己正在步入死亡。
同样没有发现危机,萧天挚紧张地盯着抵着风幽然嫩颈的剑刃,生怕他一个不小心会伤了她。“放开她!我放你走!”
“哼!你以为我会相信你!”
“我以我的名义担保!”
“是……是真的?”听见他说的话,杀手有些动心。
“我……啊……”就在这个时候,他的脚步在湿润的草叶上一滑,连带风幽然一起滚下山涧,在半空中分开。被放松的风幽然眼中阴狠一现,一片冰菱瞬间割破了杀手的喉咙。那杀手根本来不及喊出声,便跌落在山坡上露出的一块岩石上死了。
“幽然!”萧天挚狂喊着,不顾自己地随他们飞下山,伸开手臂把风幽然搂在怀里,用自己的身体承受巨大的落地撞击。
两个搂在一起的人只觉一阵跌撞,陷入昏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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