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人向来没什么福气,不能遇什么事,大事小事都能引发睡眠不足。
实在不用猜想,那日所发生的事情及跟叶棠之间的对白自然而然一定如数全部收入周东浩耳中,读小学的时候曾为了隔日春游一事失眠一晚上,这次的事件明显要比春游成熟和高调,所以我一连失眠好几个晚上也是理所当然。
一方面被别人挑破了心底事终日揣揣不安经不起那种心虚的感觉,想发狠刮自己几个嘴巴清醒一点又下不了那个毒手,越发觉得对不起叶棠。再往下更不堪设想,我在心中设计了几十种偶遇周东浩时的情景,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如想像中那般稳若泰山,收放自如。
可想而知那天叶棠说的那番实话在我的心中起了多翻天覆地的作用,我开始重新审视我跟周东浩的关系,我一而再再而三的问自己是不是真的可以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但事实上那天发生的事情在我心里反复来来去去,我首先总结出叶棠这次是真的付出了她的心,然后她说走就真的走了,那天以后我再没见过她,我一直后悔不记得问她是不是跟他聊了什么。
但这统统多余。
过了几天周东浩很大胆的给我发了一条信息,他说我们可以先假装一双恋人,再假装一起欢腾,最后你还可以假装亲我。
我看得脸红心跳不敢回他信息,于是又混沌不安的过了几天,我发现完全没有办法从这种混乱的情绪中挣脱出来,我决定去找黎小姐。
我二十岁以后黎小姐就不再跟我同住,她说要给我足够多的私人空间,于是把我们家对面单元买了下来。因为怕黑,刚开始一个人住不惯,到了晚上就拿着钥匙偷偷开门回去住,黎小姐知道以后晚上索性就把门反锁了随便我在门口哭得呼天抢地的,久而久之我居然习惯了。
现在她会主动要求我回家吃饭或者陪她住几天,以前因为美容院的生意刚起步没办法走开所以我们的三餐都是隔壁饭堂管的。这些年她的生意慢慢好起来还越做越大,我们的三餐就归对面饭店管。
今年她索性把美容院整个卖了,赚了点钱便心安理得的操持家务起来,理由是她要体验一下做全职母亲的感觉,虽然晚了点,从情理上讲未尝不是一件新鲜事。所以她现在终日在家研究菜谱。
我打开门看到她正坐在沙发上全神贯注地看DVD,桌上摆了一堆零食和水果。
我换好拖鞋慢慢靠过去,我说跟你报告一件事,周东浩喜欢我。
黎小姐听完以后情绪仍旧四平八稳,眉毛都没有挑一下。她慢慢从果盘里摘一颗葡萄,慢慢地剥好皮放到嘴里,一边嚼一边说我知道。
我很不满意她这种漫不经心的样子,我说,你干脆等葡萄消化干净了再说话。
她皮笑肉不笑把盛葡萄的盘子推到我面前说,怎么?着急了?心里头喜欢得很呐。
我本想一口否认,但是立刻发觉对象是我妈,抓抓头皮,想来想去还是认了算了,但嘴巴仍是不认输的说,不知道。
她站起来,手里不知什么时候拿出一个信封,用手掂了掂才递给我说,这封信应该有助于你们加深了解。
哦,我皱眉头。心想什么人寄来的信这么了不起,打开一看原来是高中同学汪子晴的结婚请柬。
我嫌弃的把请柬丢到一边,去。
没想到始作俑者此时造了一件更为弄人的事。
汪同学同时将请柬寄给了周东浩并且点名让他务必要携眷出席。
理由很直接,大概就是当年我怎么怎么仰慕你,你偏就不怎么怎么理睬我,如今我就要洞房花烛夜,实在想知道当年风云的你有没有将幸福进行到底?倘若是没有,有怪莫怪我们都是热爱落井下石头的人。
这条消息通过中国移动发到我的手机上,我吸了一口凉气,我到并不是很在意那些挑衅的内容,事实上这件事的确与我无关,但不知为何我的心中居然涌现一种不详的预感。
黎小姐似乎察觉到我的不安,轻轻地笑了一下,随后她拍拍我的肩膀说,勇敢一点。
待我回到我屋子的时候才发现周东浩在半个小时前给我发了一条信息,他问我在哪里。
鉴于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令我难以面对的事情我就没有及时处理这条信息,大约隔了几分钟他的电话就挂过来,我一看到他的号码心跳就加速,手一个不稳,把手机摔地板上,手机识相的关机。
完了,我一边捡手机一边想,以他的个性等一下他就应该来敲我的门。
果然,我才刚开机没几分钟就听到有人敲我的门。
我在客厅乱走一通,开始怀疑他是不是一直埋伏在我家附近。
我走到门口刚想开门突然又犹豫起来,我感觉到脸发烫,忍不住自己摸了一下,心情更加复杂。
门口的镜子照出我的窘样,这秒钟我嫌弃自己穿得不够得体头发也有一点乱,还是不要开门的好。
刚想到这里,门自己打开了。
我吓了一大跳,连忙站到一边,周东浩一阵风似的冲进来,看到我以后他楞了一下,他说原来你在家,我看了看他,心里想着怎么对付才好。
他却讨好的笑起来,相当不自然,我的视线转移到他的脚面,我说你怎么会有我家的钥匙。
他掂掂手中的钥匙好像发现了我的窘状,于是他把脸凑过来说上次你喝醉的时候我把你背回来从你包里拿的,后来一直忘了还。
我别过头后退一步说你把它放在鞋柜上就好了。
谁知他却向前一步紧紧的贴到我面前,我已经感觉到他呼出的热气就巡游在头顶,浑身不自在,我又往后退了一步,谁知抵到墙壁,才知道已经缩到了墙角。
他紧跟着又再进一步说,为什么不回我的信息也不接我的电话?
我咽了一口水慢慢往下蹲企图越过他的手臂从旁边横跨出去,一边还解释说我没注意看手机不知道你给我发了信息。
没想到他这个姿势维持得好,没有旁逸而出的破绽,我基本上算白费力气。
突然他顺着我手臂往下一扯把我的手机拿到手,他翻到收件箱的界面跟我说你说谎,信息你看过了。
我心中有气,红着个脸手忙脚乱地从他手上抢过手机说,刚刚才看到。
哦,他应得很有心机,然后靠过来说,那就跟我一起参加汪子晴的婚礼好不好?
我不禁抬头直视他的眼睛,他的脸在我面前慢慢放大,我又把头别到一边,用一手抵住他的胸膛,我说干什么,我也有请柬,为什么要跟你去?我不去。
顿了一下我又说,你能不能好好跟我说话,靠这么近干什么?
他松开抵着墙的两只手,我一转身逃跑似地冲到客厅,在沙发上挑起一个抱枕坐下。
他慢悠悠地走过来,一边游说我,跟我去啦,你有大把好处,起码礼金你不用给。
我看了他一眼,发现他脸上仍是挂着那种不怀好意的笑容,心里有气,但是碍于面子又不好发作,更加不想顺他的意。
我假装无奈,摊开两手说,在这方面我确实想占你便宜,而且我也有参加参加这种典礼沾点喜气的念头,但是关键时候我发现没有合适的礼服。
他嘿嘿笑了两声答得好快,他说我早料到你会这么说,所以我早已经帮你准备好了一套艳绝人寰的礼服。
我大吃一惊,回过头只看到他眼底的那抹狡黠,有种大势已去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