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西域生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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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天国边缘 (1)

生死立判之际,长矛陷阱忽然阵型大乱!

人丛脚下不知何处窜出一尾鬃毛巨狼,张口死死咬住外围一名波斯军后颈,那兵士死命挣扎向前扑冲,把所有人撞得东倒西歪……伊利亚斯下坠时本能翻身用盾牌挡在胸前,见此机会奋力挥臂推挡,居然挡开了数处致命袭击。纵是如此,腿部和肩背也还是负了几处轻伤。

他知是索菲娅拼死救他,忍不住大喊:“离开这,快跑!”可棕毛巨狼就像发疯一样腾挪跳跃、灵动中又伤了数名敌军。王子身边的波斯兵士慌乱中措手不及、纷纷逃散——伊利亚斯抽空从背上摘弓搭箭如满月,“嗖!”地射向波斯中军……

他念起希波伯里安先知昨晚教给他的秘咒——强大的萨满巫师皆信世上“万物有灵”,即无论人兽鸟雀还是山石树木,都可作为意念物质的居所。换句话说:只要通灵者将自身意念魂依附于某物,都可在特殊情况下对其进行操纵!要实现这种神技,死物必须与通灵者缔结某种契约。

“人的灵魂,通常存在于身体血液当中,想要用你的意念操纵飞箭空中转向,你就必须与箭订立血之契约。”暗夜里,白发怪人挥刀割破伊利亚斯手腕,让他的鲜血滴沥流淌在一捆崭新的铁箭簇上……“明天在战斗中默念我教你的咒语,定能一箭射杀居鲁士!”先知的话依然响在他耳畔。

这一箭尾翼御风轻叹,在密不透风的护驾人墙右方划出一道优美侧弧、窣然转向——似雨燕僬侥灵动穿林而过,人墙陡乱、爆发出惊呼声!

惨绝人寰的战斗已近尾声,尽管波斯军宁死也不肯退却,马萨革泰人还是以优势兵力压垮了他们的防线——波斯骑兵轻盈的弯刀终究敌不过重甲战马猛冲,就在伊利亚斯快支撑不住的时候,一杆杆飘挂鹰羽的骠骑长矛及时剿灭围攻他的敌人。伊利亚斯脱身朝居鲁士方向猛冲,砍倒几名试图阻拦的盾牌手,人从下忽然露出躺倒在地的锦袍——居鲁士被丢弃在原地,那支箭洞穿了他咽喉,淋漓血线像时断时续的间歇性喷泉、不时浇灌着草地;居鲁士栗色瞳孔开始放大,喉咙喘出水管停水前的断气音——这个曾征服3大洲不可一世的残暴君主,今天终于栽在自己胀破肚皮的野心之下!伊利亚斯和他对视片刻,看见千秋霸业真如梦幻泡影。

他深吸口气,心头再次浮现托米莉亚凄切的脸。一咬牙,挥刀剁下居鲁士人头——死人颈中旋出一株红色曼陀罗花……

2530年后新疆三道海子遗迹

谁也无法确定特警军车是否因人陷害才坠入深沟,因为毫无确凿证据。兰木扎布都快郁闷死了。他甚至做梦时都在埋怨造化弄人,后悔一开始就不该摊上这倒霉的案子,更不该带队来新疆——这块神秘土地上发生的一切,超越了他的正常思维极限,冥冥中似乎总有那么一只魔手,将众人玩弄于股掌。

多亏巴雅尔熟门熟路,找来许多蒙古牧民,又塞了不少人民币才把坠入深坑的车重新钓上地面。军车虽有变形,但钢筋加固的车身却还勉强能用。众人谨小慎微一路返回三道海子。开始重新分析案情进展、并耐心等待叶尔兰归来……

兰木扎布这回下了死命令:为避免不测,今后所有行动都必须集体出动!康妮心里却另有打算,她死缠硬磨,终于说服领导把营地扎在三道海子巨石冢脚下。一有空闲她就以练气功为名爬到石冢顶部去,若望笑她“痴情”;兰木扎布见她就在眼皮底下,两人又同为练武之人,也就听之任之;只有KaraKam不太乐意,每次总呵斥她不敬游牧人祖先,将来要遭报应!可康妮总嬉皮笑脸,依然固我。

谁也不知道,就在前几天,康妮的“开天目”之术已能达到意念短暂离体阶段,她的意念魂甚至能飘在空中俯瞰自己的肉身!按教授的解释,相当于藏传佛教所讲的“入定”。时空界限因此开始逆转,她的眼界越来越远,甚至偶尔能看到过去。康妮更加欲罢不能的是,她发现在巨石冢上炼化气功,一日能有数度精进,一月能有数年之功!此时她才真正明白:为何传说中古人练功可以“采天地之精气”,因为巨石冢就像英格兰巨石阵,本身就是联通地脉风水的“能源站”。

在她心中,破案思路已初具雏形。

清扫战场时,托米丽斯将所有波斯俘虏聚集到一处,外围陈设重兵。她取来一个巨大的鹿皮囊,命人从战场尸体中倾倒剩余的鲜血,灌了满满一袋子。又将居鲁士大帝的人头塞入这人血口袋,扎紧带口。女王抡起一柄月牙战斧,一次次砍在居鲁士遗体身上,她犹如一只狂躁的怒狮不知疲倦,任无数细碎肉末和鲜血迸溅到她金灿灿的面具上,她口中叨念:“我现在还活着,是我在战斗中击败了你!可我也被你打垮了。因为你让腾格里掳走我的儿子,但我仍要兑现曾给你的诺言——把你的头用人血泡起来,让你喝个够!”

许多马萨革泰人遵循斯基泰和塞克祖先的传统,纷纷选择战场上波斯显贵的遗体下刀,先环切剥落其头皮,缀在自己马缰上做手巾;有人还锯下死人头盖骨,留待回家镶金包银做成喝酒的饮具。他们彼此炫耀自己的赫赫战功,砍柴锯木般轻松自在;叶尔兰只好在王子体内沉默——他惊骇英雄和魔鬼何以竟能同体而居、同穴而眠?时而是人、时而化兽。也许这就是草原上的生存法则,人人无法选择、无法逃离,唯有顺从。等一切宣泄结束后,女王才将居鲁士的残骸归还俘虏,并将他们统统驱逐出境,借以警告波斯人:“东边是塞人的国土,犯我境者、如此下场!”

索菲娅在别人眼中又回复了人形,胳膊和背上几处挂彩。伊利亚斯对她唯有愧疚——数月前还是个浑身透着青春光泽的少女,如今已形容憔悴、遍体伤疤。托米丽斯和希波伯里安先知来到王子跟前,女王嘉许一笑道:“现在,是我兑现给你承诺的时候了,我专门找来隐居多年的先知,也正为此事。”

“那么,您先告诉我谁是杀死我妻子的凶手?”王子递上精心保护的青铜箭铭文。

怪老头抚箭出神片刻,奇道:“腾格里让我看到两个人,一个东胡青年,穿得很富贵,额头有条刀疤;另一个骷髅面具、头戴护法尖顶神帽,是个强大的萨满巫师。”

“您是说这两人合谋杀了我妻子?”王子目光扎人。

“很可能,我断定托米莉亚死前只对这两人有很深的印象!”

“怎样才能击败他们?”

“你必须学会隐魂术、还有隔空御物的本事,还需提高体内灵力……”

“学习这些需要多久?”

“少则一年,多则三五年,可是……”

“可是什么?”伊利亚斯喉头一哽。

“你没时间了孩子!”先知说着一把抓起伊利亚斯右手,指着他掌心那颗最近不知为何渐渐发红的倒置五芒星说:“你的仇家已经对你下了一种罕见的毒咒、浸透了你的神经和筋肉,如果3月之内你不能杀死他破除这种毒素,就会心筋爆裂而死!”

这番话对王子和索菲娅都像晴天霹雳。两人同时惊呼:“有办法破解么?”

“我不知下毒的方法,无法化解。”

“就是说我不可能报仇了是吗?”伊利亚斯喃喃自语,内心已由生到死走了一个来回。他并不怜惜自己,可不能为爱人复仇实在心有不甘。他顷刻变得面如死灰。

“不,还有另一个办法!”先知兴奋一闪即没。

“什么办法?”王子浑身一震。

“你必须和一个被恶魔诅咒的女人阴阳媾和,借助同样邪恶的力量,方能化解这种毒素!比如说……你身边这个会使化兽巫术的女子,她就能救你!”

伊利亚斯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滴汗如雨,呆了好半晌,终于说:“我绝不做背叛我亡妻的事,也绝不玷污一个我不爱的女人。”他每一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钉子一般扎在索菲亚心头。她立刻委屈的泪流满面。

托米丽斯见这少女凄苦,心中有些恻隐。拉着她走到远处,小声说着什么……

“这样说你万万不肯,绝没有商量的余地了?”老先知目露极度惋惜之色。

“我宁死不愿违背良心!”王子下了决心。

“腾格里开恩啊,如此我只有分别教你们两人一种法术,你们合力才有几分希望杀了那黑萨满。”

“好,我们马上开始!”

商议既定,王子和索菲亚一起跟随先知学艺,各攻一门绝学。

20日后,虽急功近利两人仍学了个大概,只是法力尚浅。先知叮嘱两人下手一定要快,出其不意方能成功。

到了临行的日子,王子对托米丽斯说:“我们这一走,就是永别!我心中有件事一直想不明白。独目人、格里芬人、斯基泰人,还有阿玛宗人,过去究竟有何恩怨、为什么这么多年相互倾轧,水火不容?”

托米丽斯想了想,看看身旁先知。怪老头仰天长叹:“我看不妨告诉一个天命不久的孩子……”

“数万年前,我们希波伯里安人、格里芬人、独目人、还有斯基泰人,都有同一个祖先。他们最早生活在陡峭的高加索山上。在那里,传说他们遇到了天神!也就是萨满巫师和先知的起源。是天神教会我们的祖先放开心智、洞彻宇宙7层世界的奥秘;也是天神教会了我们的祖先修造通天神塔,和同心圆巨石法阵。那时候天神教导所有民族要彼此亲如兄弟姊妹、相互友爱、帮护。可是有一天天神离去,人们之间有了分别、贪欲和私心,于是各部族开始分裂,朝不同的方向迁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