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东江纵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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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反击围剿 (5)

得知第五大队正在阳台山附近英勇阻击顽军的进攻后,为了配合第五大队作战,牵制各路顽军对阳台山的进攻,曾生与梁鸿钧经过商量,决定由叶凌风率领第一中队西路队和林文雄第二中队老虎队于黄昏时分出发,直赴莞樟公路沿线重镇大朗,主动出击陈禄大队。

在地下工作人员的带领下,林文雄从连平乡,经牛眠石直插大朗,叶凌风自大公岭沿金桔岭一路急行,经松柏朗,从正面进攻大朗。黎明前,两支部队顺利抵达预定地点,慢慢隐蔽接近敌人,并利用夜幕的掩护,迅速包围陈禄大队部的祠堂。

午夜时分,大朗圩上万簌俱静,少有人走动。担任主攻任务的林文雄借着昏暗的灯光,躲在黑暗处略为察看了一下地形,叫人在晒谷坪上悄悄架起一挺重机枪,首先封锁祠堂门口。这时两个哨兵出来了,正好走到小鬼班班长邱平脚下,他们一边慢腾腾地走,一边说着话。

只听一个胖的问:“你猜今晚陈大队长跟哪个老婆睡,是大的还是小的?”

另一个瘦的说:“笨蛋,这个还用问吗,肯定是小的,小的年轻漂亮,大的又老又丑跟猪八戒似的,那个小的每天打扮得花枝招展,连说话都整天嗲声嗲气的,陈大队长喜欢得不得了,怎么会跟大的睡呢!”

那胖的说:“这你就不知道吧,那小的听说跟罗坤大队长有一腿,被陈大队长发现了,还打了那小的一顿,据说陈大队长准备将她卖到淡水去做妓呢,所以肯定跟大的睡了。”

瘦子不信,说:“不会吧,罗坤大队长人在淡水,我们远在大朗,他罗坤胖子怎么会跑到这儿来搞小的呢,真是瞎说。”

胖子说:“信不信由你,连我都撞见几回,那个罗坤经常从淡水跑来找我们陈大队长,实际他是来看那小老婆,我每次都看到罗坤与那小的鬼鬼祟祟的,肯定做了见不得人的勾当。”

瘦子有兴趣了,赶紧问:“真的?透露点内幕消息来听听?”

那胖子一阵奸笑,说:“要听可以,一包香烟,不然门都没有。”

瘦子想听,却又舍不得一包烟的代价,就与胖子讨价还价。摸摸索索拿了一支烟,帮他点上,胖子狠狠地抽了一口,十分悠然的样子,他得意地说:“傻瓜,这种时候,大的小的都不是!”

瘦子惊愕地瞪着他,问:“那是啥?”

胖子吐了一口烟圈,神秘地说:“是你妈!”说完显出一脸猥亵的笑容,气得瘦子用力踢他,俩人正在毫无顾忌地打闹。

爬在地上的邱平听得不耐烦了,林文雄向他暗示,他与身边的李斯特、钟涛和胡约翰做了手势。邱平与钟涛悄悄移过去,两人一人对一个同时抱着对方的双脚,那两个哨兵吓得惊叫,几乎同时仆倒在地。

李斯特拔出尖刀一屁股坐在那胖子的身上,示意胖子别出声,胖子的声音更大了,李斯特气得一刀插在他的嘴里,直透后脑,胖子登时毙命。瘦子别看人瘦,力气却大得惊人,见胡约翰扑来,他一转手将胡约翰掀倒在地。

胡约翰气得要命,爬起来一刀扎在他的裤档下,痛得瘦子又哭又叫,邱平和李斯特怕打草惊蛇,两人同时跳上去,将他撂倒。邱平掐着他的咽喉,痛得瘦子手足飞舞,邱平随地扯了一把草,硬塞进他嘴里。

林文雄跑过来,他二人推开,拔掉他手里的草,用手枪顶着他的头小声问:“陈大队长在哪里?”

瘦子结结巴巴地说:“东边屋子里,不在西边!”

林文雄小声喝问:“到底是东边还是西边?”

瘦子战战兢兢地说:“在西边!”等他把话说完,林文雄拧着他的脖子一扭,咔察一声断了,瘦子无声地倒在地上。

此时进祠堂内的顽军还在睡梦当中,林文雄带领游击队员冲进去猛烈开火,有的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被打死,有的来不及穿裤子就赶紧往外跑,顽军们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搞得晕头转向,一个个惊惶失措,乱作一团,四散躲藏。

大部分顽军光着身子无处可躲,只得举起双手乖乖地投降。听到里面乱糟糟的,陈禄正搂着一个女人在睡大觉,他开门问外面是怎么回事,有人报告说是游击队来了。陈禄一听,吓得浑身哆嗦,仔细一听,只见外面枪声大作,喊声如雷。

陈禄来不及多想,抖抖擞擞地穿了裤头,随便抓件衣服就跑,可是往哪跑呢,大门口全是游击队,他可不想自寻死路。偏在这时,那床上的女人哭着喊救命,也披衣起来,拉着他不放。陈禄逃命要紧,哪里还顾得上她,把手一甩,将那女人甩在地上,穿了衣服东奔西逃又无处躲,便喊人起来抵抗。

此时,守卫在祠堂中间平房内的一个中队见有人攻进来,立即集合队伍,组织火力拼命抵抗。见敌人冲了出来,晒谷坪、屋顶上的机枪呼呼地响了,将顽军封锁在大祠堂门口。叶凌风率领第一中队从侧门攻入平房内,紧贴墙根快步靠近敌人。

见前面堆着一大群负隅顽抗的顽军,叶凌风等迅速扔出几枚手榴弹,随着爆炸声和腾起的烟雾,游击队员高喊着冲了上去,与敌人展开激战。

陈禄见难以抵挡来势汹汹的游击队,只得招呼一群卫兵来到后院,他张皇四顾,寻找伺机逃跑的地方,他突然看到了墙角落有一个小洞,便猫着身去扒。因为祠堂是土胚墙,特别是后院长期经受水雨的浸扰显得逢松,他用手扒了一下,痛得发抖,他急忙喊:“快拿铁锹来!”有人跑回去拿铁锹,很快就锹出一个大洞。

这时有人大喊:“活捉陈禄,消灭敌人!”喊声越来越近。锹洞的士兵连忙扔了铁锹,想先钻出去。陈禄破口大骂,硬将他拉出来。自己先钻了出去,随后卫兵们一个个争先恐后地从洞里钻出来,乘着黑夜,夺路而逃。

战斗打响后,林文雄的队伍都冲散了,各自为战。叶凌风等冲到祠堂外,林文雄又从外冲到里面,俩人先后俘虏了一批顽军。这时,钟涛、李斯特和胡约翰等跟着邱平快速到后院,见顽军们正在一个个钻洞逃命。邱平大喊:“赶快出来,不许跑!”说完一个点射,正打在那个趴洞的顽军屁股上,那顽军头在外身在内,哭喊着堵在洞口,其他顽军慌忙将他拉下来,然后准备再往外钻。

小鬼班的战士们火力不弱,打得顽军们拼命地躲,没来得及钻的顽军蹲在洞口朝他们开火,双方展开对峙。顽军有的拼命还击,有的则在火力掩护下,继续往外钻。邱平灵机一动,与李斯特合力翻过院墙,顺着墙根跳到洞外,见有个头露出来,邱平抓起李斯特腰上的一颗手榴弹砸去,那顽军晕死过去。

洞口一堵,马上又有人将那晕了的顽军拉出来。眼看又有个脑袋探出来,不过这个家伙是个中队长,他抬头看见邱平抓在手里的手榴弹猛然向他砸来,立即将头缩了回去,然后伸出一支手枪朝外乱打。

邱平没注意,一枪打在他的脚板上,痛得他一屁股坐在地上,抱着脚板哇哇叫。李斯特气愤极了,抢过手榴弹拧开盖子,往洞口扔去。那中队长想看看洞外的动静,冷不防见有一颗冒烟的手榴弹,吓得转身就滚,另一个顽军以为他不想出去了,伸出枪口准备出去,只见轰的一声,他的双脚被炸飞了,其他顽军都被炸伤了。

钟涛和胡约翰守在不远处继续开枪,打得顽军四处乱滚,那中队长气急败坏,他夺过一挺机枪,朝钟涛和胡约翰狂扫一阵,钟涛赶紧拉胡约翰躲开,不幸中了一弹,伤在肩膀,若不是胡约翰拉住躲在墙角边,差点跌倒。机枪子弹啾啾乱射,弹得尘土飞扬,有两个小战士躲避不及,被打中歪倒在一边。

邱平想再扔一颗手榴弹,摸摸腰上没有了,原来是刚才打得激烈,都扔光了,他望望李斯特,他也摇摇头,邱平不信,李斯特像跳巴蕾舞似地旋转身来,口里说:“没有就没有,难道我会藏起来不成!”。

邱平紧盯着他,想骂人,发现洞口伸出一挺机关枪,他急喊:“快卧倒!”,不顾脚痛,起身扑倒在李斯特身上,就在这时,顽军中队长猛扣板机,一梭子弹打来,邱平和李斯特都倒在地上,李斯特翻身起来,发现邱平全身中弹,脸朝下一动不动地趴在地上,已经牺牲了。

李斯特急出了眼泪,他见那机枪越伸越长,子弹打得乱飞。便紧贴着洞口顺手一拉将机关枪扯出,掉转枪口,疯了似地喊:“我让你打,我让你钻!”子弹叭叭叭地打在洞内,那中队长被打中了头部,趴在那里直冒血。

来不及钻洞的顽军被李斯特的机枪打得死的死伤的伤,加上钟涛和胡约翰等不停地向他们射击,顽军见中队长死了,洞外又有强大的火力,知道再也出不去了,只得举枪投降。正好这时林文雄等人赶到。便缴了顽军的械,钟涛和胡约翰押着顽军出去了。

这仗打得痛快,俩人正说着话。一名受伤的顽军突然抬起头,瞄准胡约翰就是一枪,胡约翰中弹,倒在地上,钟涛大怒,朝那顽军啪啪两枪,那顽军趴在地上一动不动。钟涛跑来扶胡约翰,还好,子弹没有打中头部,而是穿过他的右肩骨,血止不住地流,痛得他连哭带叫。钟涛大呼卫生员,几个卫生员跑来,给他包扎好伤口,然后用担架抬走。

林文雄来到洞外,见邱平趴在血泊之中,李斯特守在他身边痛哭。心知不好,翻开邱平的脸,见他一脸的血,眼睛还睁着。林文雄抚着邱平的脸,将他的眼睛慢慢合上。然后抱着邱平往回走。

战斗持续了一个多小时,全歼顽军陈禄大队一个主力中队,俘虏三个小队,缴获轻重机枪二挺,步枪五十余支,陈禄被逃脱,一个中队长被击毙,打死打伤顽军六十余人,游击队死伤十二人。这次战斗是广东人民抗日游击队第一次歼灭顽军一个连的战例。

已是凌晨两点多,叶凌风和林文雄打扫完战场,派一部份押着俘虏赶回大队部,然后重振队伍,经黄江,乘胜直往塘厦林村,于拂晓时分将陈禄大队的另一个中队歼灭。随后,直逼顽军的重要据点观澜,与第五大队的高阳配合作战。

这次战斗,有力地支援了第五大队的反顽作战。不久,进犯阳台山的顽军徐东来、黄文光在第三大队和第五大队的坚决反击下,退回驻地。叶凌风、林文雄随即转回大岭山根据地,准备反击顽军的进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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顽军徐东来和黄文光几次进攻阳台山均未得逞,心有不甘,加上惠州方面不断责难,两人一合计,决定重振旗鼓,卷土重来。经过精心部署,不过这次改弦换辙,并不直奔阳台山,而是将目光盯在较熟悉的大岭山,准备攻取大岭山后,再折回阳台山,用徐东来的话来说这叫个个击破,这一次,他们势在必得。商议已定,先由黄文光大队悄然出发,远道奔袭大塘村,以作拭探性的进攻。

大塘距游击队总部机关大王岭不过四五里地,可以说是大王岭的一个天然屏障,如果失去了大塘的防守,那么总部机关就将完全暴露在敌人的眼皮底下而显得岌岌可危。但是面临数倍于自己的敌人将如何面对,使第三大队的大队长曾生陷入了沉思。

大王岭临时医疗所就在村子中央的几间民房内,听说小儿子钟涛在战斗中肩膀负了伤,李淑珍准备了些山果,一早就赶到大王岭医疗所看望钟涛。

当她找到钟涛时,只见一个小姑娘正在替钟涛换药。只听钟涛皱着眉头说:“阿秀姐,你轻点轻点,痛死我了!”

钟水秀说:“你吵什么呀,吃不了苦,这点痛还叫,人家黄东哥哥……”

“行了,又来了,一开口就是你黄东哥哥,我都听烦了,哎哟!”钟涛打断了她的话,不耐烦地说。

钟水秀站在那里气得脸色发青,说:“你再叫,我不跟你换了!”

钟涛将身子侧过一边,闷声说:“行了,不换拉倒,我叫李玉英姐姐来。”就在隔壁为伤员包扎伤口的李玉英连忙走了出来,笑着说:“涛仔,你又在跟阿秀吵什么。”

钟涛听到李玉英的声音,就说:“阿英姐,你不知道,这个阿秀手太重,老是弄得我痛死了,还是你来帮我换好不好?”

李玉英说:“帮什么帮呀,里面那么多伤员都等着我呢,你呀就这么一点点痛就叫,何况人家水秀那么细心,你哪里来的福气!”说完一转身,见李淑珍站在门口,就笑着说:“哟,李校长,什么时候来了,快进来坐吗,是来看钟涛的吧。”

李淑珍微笑着说:“是呀,听说他受了伤,我一早过来看看,呆会就走。”

钟涛听到妈妈来了,赶紧转过身,却痛得满头大汗,说:“妈,你怎么来了!”

李淑珍望着钟水秀说:“你是阿秀吧,不要理他,他就是这副德性,一点痛都受不了,没出息。”

钟水秀听黄东他们说起过她的事,对她非常敬佩,就笑着说:“没事,校长,我知道他还小,我就把他当亲弟弟,反正我也没弟弟。”说着显出一副亲热的样子,弯着腰继续给钟涛上药。

钟涛无可奈何,只得趴在床上,痛苦地说:“妈,你怎么在这个时候来呢。”

乘钟水秀帮钟涛换药的时候,李淑珍看到儿子背部有一个血肉模糊的洞,心痛得直哆嗦。可她还是没有表露出来,只是责备说:“你就不能忍着点,换了药就好得快了,年轻人吃不了一点苦,将来能干大事吗。”

钟水秀附和道:“就是,将来也和黄东哥哥一样,带兵打仗,当个指挥官!”

钟涛听得烦了,挖苦道:“你看你看,又来了,你整天叫着黄东哥哥,累不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