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鹏仔和黄炎孙突然分别从两边车门跳上去,用枪顶着那司机,那司机被这突如其来的人吓得手脚乱舞。刘鹏仔缴了他的枪,黄炎孙用枪逼着他用日语审问,司机告诉他那人的确是东条正之,他身边的那个是他的助手,他们正在矿山高处视察,主要是分析抗日游击队的活动情况。
刘鹏仔用麻绳将司机绑起来,嘴里塞了一块布,由几名短枪队员守着。他从车上取了一把雨伞放在手上,就和黄炎孙径直朝东条正之走上去。
正条正之正和助手说着话,见路上来了两个人,他惊了一惊,当是矿山上的工人,没有注意,继续和助手指手划脚。刘鹏仔和黄炎孙加快了脚步,当快靠近他们时,刘鹏仔突然丢掉伞,抽出手枪对准东条正之,并大喊:“举起手来,不许动!”
与此同时,黄炎孙也将枪对准了东条正之的助手。东条正之葛然一惊,只得老实地举起手来,并诧异地问:“你们要干什么?”
刘鹏仔飞快地卸了他的枪,说:“请问你是不是东条正之?”东条正之只当是遇到山里的土匪,就用流利的广东话说:“我就是,请问你们是什么人,你们这样绑架我要多少钱?”
刘鹏仔说:“我是什么人,你自然会知道,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东条正之问:“快告诉我,你们是不是土匪,如果是的话我给多少钱你们才会放我走?”
刘鹏仔考虑到就算是押着他们还要经过几道日军关卡,而且还要到十四乡住一个晚上,此人老奸巨滑,弄不好会溜掉。就说:“这个问题得问问我们的头儿才知道,我劝你还是乖乖地跑我们走吧?”
正条正之不依,坚持问:“快告诉我,你们到底是什么人?真要是土匪的话就快点告诉我到哪里交钱给你们?”
刘鹏仔决定先稳住他再说,就笑着说:“你看我们像土匪吗,实话告诉你吧,我们是汪精卫主席的部下,我们的头要请你去商量如何对付游击队的事。”
东条正之听罢,突然哈哈大笑,说:“你们的汪主席是我的好朋友,既然你们的头儿要请我去,那好,不过请把你们的枪放下,我不喜欢这样的礼节。”
刘鹏仔说:“对不起,这是我们头儿的命令,他怕你官大摆架子不去,所以只好用这种办法。”
东条正之信以为真,说:“不会,我没有架子,我可以随你们去,请你们把枪放下?这样方便一些。”
刘鹏仔说:“不行,这是我们头儿的命令,我们不能违抗。”
东条正之生气了,动手来拿,刘鹏仔大喝一声:“不许乱动,小心枪走火!”东条正之一惊,想想有道理,万一枪走火了就麻烦,只得将手缩了回去。他望着助手,将手一挥,说:“走就走吧,你们的头儿也太不礼貌了。”
黄炎孙听了,心里直发笑,心想这个东条正之太愚蠢了,还说很狡猾。他们押着东条正之和助手来到小车旁,队员们解下司机的绳子,刘鹏仔和队员们押着东条正之和他的助手,由黄炎孙开车,往大队部赶去。
当他们来到西贡日军哨卡时,刘鹏仔命令东条正之拿出证件,哨卡上的日军和投靠日军的印度兵看了证件后很快将他们放行。就这样他们顺利地通过了几个日军哨卡,此时天已黑了,很快来到十四乡的一间学校里,他们下了车,黄炎孙将车藏好,准备回来时用。
刘鹏仔押着东条正之他们下了车,住在一间教室里,为了防止东条正之逃跑,刘鹏仔用手铐将他们锁住,并吩咐队员加强警戒。刘鹏仔小睡一会,黄炎孙很快将他推醒,指指东条正之,刘鹏仔大吃一惊,发现刚刚锁好的手铐掉在地上,东条正之正坐在那里悠闲地抽烟。
刘鹏仔捡起地上的手铐,要铐他,东条正之说:“都是朋友了,不用铐了,再说这手铐对我来说根本就不管用。”
刘鹏仔不信,重新将他铐起来,只见他手一推一送,手铐就铛地掉在地上,他仍然忘我地抽烟。刘鹏仔眼睛都看直了,他以为这手铐有问题,就将黄炎孙铐起来试试,黄炎孙举起铐着的双手越挣越紧,到头来痛得哇哇大叫。
刘鹏仔赶紧帮黄炎孙解下来,要他找一条粗麻绳,俩人一齐动手,将东条正之捆了个结结实实。考虑到他受过特殊训练,刘鹏仔不敢大意,再也不敢睡觉,只得眼睁睁守着他直到天亮。
天亮后立即将东条正之押送到港九大队大队部,副大队长黄国芳起了个大早,见刘鹏仔押着东条正之等走了过来,高兴地对东条正之说:“欢迎欢迎东条正之先生!”
东条正之看看周围,吓了一跳,问:“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刘鹏仔拍拍他的肩膀,兴奋地说:“东条正之先生,这位就是我们的头儿,他是东江抗日游击总队港九大队的副大队长!”
东条正之啊了一声,立即傻了眼。
他的助手悄悄挣脱了镣铐,趁押他的队员不备,突然拔腿就跑。刘鹏仔见状,和黄炎孙等立即追了出来,边追边开枪。追到附近海边的一个仓库里,那日本助手不见了。刘鹏仔四处寻找,眼见前面堆了很多麻袋,其中有一个麻袋居然会动。
刘鹏仔估计那个助手可能躲在麻袋里,便不动声色地走过去,他伸手在麻袋上拍了拍,麻袋登时乱抖,并发出呜呜叫。刘鹏仔乐了,叫黄炎孙找来麻绳,正准备绑,那助手探出头来一看,吓了一跳,又赶紧钻了进去。
刘鹏仔一手抓住麻袋口,黄炎孙用绳子捆起来,那助手在里面乱动乱窜。刘鹏仔想朝麻袋开枪,转而一想,还是省颗子弹,就枪收了。看到墙边放着一把锄头,他取了锄头抡起来往麻袋狠砸,砸得那助手杀猪般地嚎叫,血很快从里面渗出来。
眼看麻袋不动了,八成是给砸死了。就和黄炎孙抬起来,将麻袋扔到海里。
160
这天,刘鹏仔大清早地来到西贡深涌村港九大队大队部。刚进门,他一眼就看到方蓝正与一个英国人在说话,见刘鹏仔进来,方蓝对那个英国人说:“你看,谁来了?”这时方蓝已调进了大队部负责机要工作,因为她精通英语,所以外国朋友自然由他负责接待。
那英国人闪着蓝色的眼睛,伸开双臂,笑着说:“刘队长,原来是你!”
刘鹏仔吓一跳,小声地问:“你……你想干吗?”
那英国人指着自己说:“你不认得我了,我是赖特上校!”
刘鹏仔反复看,这才想起上次在青山道营救的赖特上校,便与他握了握手,说;“不好意思,赖特上校,我这是贵人多忘事,你不要见怪!”
蔡国良走了进来,说:“你看你个刘鹏仔,脸皮有多厚,还贵人多忘事呢!”
方蓝笑着:“他这是自作多情,臭美!”
赖特上校接着说:“上次谢谢你和你的战友帮助我们脱险……”
刘鹏仔一屁股坐上去,手一挥,说:“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你老就别提了,啊!”
方蓝说:“行了,什么时候还翅起屁股来了?”
刘鹏仔调侃说:“我的屁股没你的大,怎么翅?”
方蓝羞红了脸,骂道:“你的脸皮怎么那么厚了!”
蔡国良见黄国芳也来了,大家打过招呼后,蔡大队长就对刘鹏仔说:“好了,别开玩笑了,说正经的,有一项很光荣又很艰巨的任务需要你们短枪队去完成?”
刘鹏仔催促说:“大队长,你就不用客气了,有什么好任务你尽管直说吧?”
蔡国良笑道:“看来你刘鹏仔比我还急呀!”他说:“自从日军侵占香港、九龙后,加紧在香港建立空军基地,把九龙的启德机场扩建为空军机场,成为日军经常轰炸和威胁我国沿海及内地、控制南太平洋上空和领海的基地。这对国际反法西斯战争,以及我国对日作战都极为不利。为了有效地准确地炸毁日军的这个基地,英、美盟军曾几次派出情报人员,深入港九地区对机场进行调查和实地侦察,都不成功。日军对这个机场控制非常严密,为了不泄漏机场秘密,日军在扩建机场时全都动用自己的工兵。盟军情报人员在香港、九龙呆了几个月,都无法进行调查,结果一无所获。”
他停了一会,继续说:“盟军派出代表也就是赖特上校,通过英军服务团惠州办事处找到我港九大队部,要求我们与他们合作,调查了解启德机场的情况,包括机场的建筑、构造和火力配备等。我们经报告总队部,总队部研究后,同意合作,接受了这一任务,并决定把这一任务交给我们港九大队,大队又决定将这一任务交给你们短枪队。”
蔡国良一说完,笑着问:“需要什么条件,你可以提出来,我们尽量满足你的要求?”
刘鹏仔挺胸敬礼,说:“报告大队长,要说条件我倒是没有,不过我需要一个人?”
蔡国良问:“谁?是我还是黄副大队长,还是赖特上校?”
刘鹏仔望着方蓝,微笑不语。
“哦,我知道了,是不是方蓝呀?”黄国芳指着刘鹏仔数落道:“你刘鹏仔屁股一颠我就知道你要放的是什么屁了,快说为什么?”
刘鹏仔嘿嘿笑,说:“黄副大队长,我可没有乱放屁呀,要说为什么,我现在保密!”
蔡国良打趣说:“启德机场戒备森严,到处是宪兵和密探,这么复杂的环境要一个漂亮的花姑娘跟着你去,你小子打的是什么坏主意,是不是有女的搭配,干活不累?”
黄国芳说:“我知道了,这小子肯定是想玩美人计了,不过你可得给我小心点,方蓝可是我们港九大队最漂亮最有才华的女战士,你借去可以,一定要完璧归赵哟,要不然,有你小子好看的。”
蔡国良说:“只要你能按时完成任务,你要什么都可以,不过得是现成的,如果你要座金山,那只有你自己去想办法抢。”他望着方蓝问:“方蓝,你的意见如何?”
方蓝爽快地说:“没问题,坚决服从领导的安排。”
蔡国良说:“你看看,我们的方小姐多痛快,对了,你能不能说点理由让我们听听?”
黄国芳说:“这小子打的是什么主意,看来我比他还清楚,你想方蓝家就住在启德机场附近,熟悉情况,她妈妈杨么英女士是我们的地下老交通员,近水楼台吗!”说完几个人哈哈大笑。
不料,赖特上校用怀疑的目光看着刘鹏仔,问蔡国良和黄国芳:“你们看,他行不行?我们盟军的情报人员都花了三个月时间都没有收获,就刘队长和方蓝小姐俩人?我看不行,你们至少应该派一个中队才可以。”
蔡国良用手指着脑袋,微笑着说:“赖特先生,这你就不知道了,搞侦察工作不是去多少人的问题,而是用脑子,脑子,明白吗!”
赖特上校似信非信地说:“哦,是用脑袋去,明白!”
刘鹏仔扫了赖特一眼,不屑地说:“还用脑袋去?我看你们外国人都长个猪脑袋!”
赖特上校听错了,有瘪脚的中国话说:“你说什么,猪八戒?不,不是猪八戒,是用猪脑袋。”赖特边说边做着手势,一句话逗得大家呵呵大笑。
蔡国良重复问刘鹏仔:“怎么样,还有什么困难?”
刘鹏仔啪地立正,说:“大队长和副大队长,请你们放心,我们保证完成任务!”
已是入秋时分,天空下着毛毛细雨,周围一片空蒙。
这天下午,刘鹏仔随方蓝回到九龙,俩人打扮一新,然后两人打着一把雨伞,佯装一对谈恋爱的情侣,他们故意在启德机场周围走走停停,细心观察。
启德机场就在九龙市郊的海边,完全是靠填海建成的。只见机场外围设置了二重铁丝网,大门口有日军卫兵把守,四周还筑有高高的嘹望塔,塔上有机枪手,中央的雷达正在三百六十度旋转。一架架军用飞机正在紧张起落,有的在跑道上一呼冲天,有的在另一头俯冲而下,瞬间就降落在停机坪,轰轰的马达声划破长空震耳欲聋,机场周边的巡逻队骑着摩托车正在严密巡视。机场外围的扩建工程正在紧张施工,一副紧张繁忙的景象。
日军将香港作为太平洋特别是对东南亚各国作战的中枢,他们无论在兵力调配、军需补给、舰艇修理和飞机中途加油都以此为基地。特别是启德机场每天都有成百架飞机起落,这些飞机频繁地起飞,大多都是输送战时物资、兵员和轰炸中国内地及东南亚各国战场,无疑成了日军的空军及补给基地。
由于机场警备森严,他们不敢带相机拍照,也不敢当场绘图,只能凭记忆先记在脑子里,回去后俩人边回想边画图。方蓝曾在大学里学过绘画,有一些基础,他们经过往返几次的观察,已基本上了解到了机场的初步情况。
方蓝看着绘制出来的机场外观图,高兴地说:“怎么样,咱们的任务完成的不错吧,下午就可以回大队部给盟军赖特上校交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