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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 港九敌后 (7)

刘鹏仔不耐烦地说:“行了行了,吵什么,看你们俩出息,人都跑了,再吵有什么用。”

黄炎孙问:“怎么办?”

刘鹏仔说:“估计林通译逃不了多远,我们到市区的路口上等吧。”

黄炎孙说:“好,我们走吧。”

刘鹏仔来到通往市区的路口上等。谁知,突然听到路边的一个店铺里传来悲哭声,只见一个衣衫褴褛的中年妇女跪在路口,一边烧香,一边拿着一个稻草人咒骂:“刘鹏仔,你这个天杀的,害得我家好惨呀,你会遭火烧雷劈,不得好死呀……”

由于哭声凄凉,引得行人驻足观看,有人不停地摇头叹息。刘鹏仔看着奇怪,听得蹊跷,心想自己没做对不起老百姓的事,这位中年妇女干吗骂起自己来了,不行,得问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当他和黄炎孙等人上前时,那中年妇女已将稻草人点火焚烧了,然后一边哭一边走回去。

由于路上人多,刘鹏仔不敢大意,只得悄悄跟着她来到她家。只见她家的房子矮又窄,断垣残壁,一片黑暗,里面除了一张木板床和一些简易家具,别无长物。那妇人回家后提了一只在水桶,走到前面天井里打水。

刘鹏仔立即走上去,抢过她手里的水桶,说:“阿婶,我来帮你吧。”

那妇人将水桶给他,她看看周围还站着几个年青仔,突然怔怔地看着刘鹏仔,问:“你们是什么人?”

刘鹏仔一边打水,一边说:“阿婶,你放心,我们是好人,是专门来帮助穷人的。”

那妇人突然走进里屋,从家里拿出一个像框,她注视了一下像框里的人,又盯着刘鹏仔,将信将疑地问:“你是不是敌人要抓的那个刘黑仔?”

刘鹏仔回答道:“是呀,请问你这是?”

那妇人听到回答后,手一松,铛地将像框掉在地上,指着刘鹏仔骂道:“原来你就是那个让敌人害怕的刘鹏仔刘队长?”

黄炎孙也看糊涂了,问:“阿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能告诉我们吗,我们一定帮助你。”

那妇人抖动着手指着像框里的年青人说:“就是因为你,才害得我儿子阿昌被林通译那个狗特务抓去了!”

刘鹏仔怕引起她不必要的麻烦,不敢多说,黄炎孙小心问:“阿婶,我们刘队长是一个好人,专杀汉奸特务和日本人,不会杀自己的同胞。你能不能告诉我,这到底是为什么?”

那妇人看着刘鹏仔,哭诉道:“我儿阿昌原先是灯泡厂的工人,那个林汉奸突然跑到厂里找人,他看到阿昌像刘鹏仔,就把他给抓起来了。还拍了照片送到日军宪兵队,被打得死去活来。”

黄炎孙说:“阿婶你放心,我们一定想办法把他救出来,但是你知道他现在关在哪里吗?”

那妇人说:“就在赤柱的监狱里。”

黄炎孙接过阿昌的照片,果然很像刘鹏仔,就向刘鹏仔招招手,说:“快过来看,真的很像是你,简直就是双胞胎。”

刘鹏仔走过来一看,乐了,这个阿昌还真像自己。心里又喜又惊,喜的是他居然发现了一个长得跟自己一模一样的人,惊的是这个阿昌被林通译抓去了,不知现在是死是活。

那妇人用埋怨的眼神看着刘鹏仔,突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刘鹏仔眼前,哭泣道:“我知道你是一个好人,都是我不好,我不应该骂你,可是我现在也实在没办法了,求求你不要伤害我儿子?”

刘鹏仔立即扶起她,说:“大婶,你不了解我们游击队,不能怪你,那些日本鬼子和汉奸作恶多端,他们仅仅是找个借口,被害的很多人,不止是你家阿昌一个人。放心吧,大婶,我们一定会想办法将你儿子阿昌救出来。”

那妇女听罢,似乎抓到了一根救命草,连忙叩头道谢。

此时的杨么英已被林通译他们折腾得死去活来,尽管敌人不断地用刑,杨么英每次醒来时除了痛骂狗汉奸之外,什么也没说。林通译无奈,本来可以将她作为自己受功领赏的资本,却不想捞来个累赘,已被她骂得狗血淋头。

林通译一气之下,叫人割了她的舌头,使她再也骂不出声,然后拿出纸和笔要她写。事到如今,杨么英已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她乘林通译不注意,拿起笔伤了插向了他的眼睛,林通译闪身躲过,却不小心扎伤了他的下额,他捂住受伤的额部,拔枪对准杨么英开了一枪,也不管她是死是活,仍将她丢入大牢。

为了营救杨么英和阿昌,刘鹏仔通过外围摸索,得知杨么英和阿昌关都关在赤柱监狱。听说杨么英中枪后受了重伤。阿昌因为长得像刘鹏仔,汉奸队长肖九如为了报功,指使林通译带人将他逮捕。邓初立通过内线告诉他,每隔两三天就有宪兵队的囚车因押送犯人而出入赤柱监狱。

听到这个消息,刘鹏仔认为机会来了。第二天上午,一辆插有宪兵队的小旗的日军囚车呼啸着从九龙市区驶出,很快进入赤柱半岛的公路上。当囚车往至公路拐弯处时,突然发现前面有八九个人挡住了去路,他们正打群架,只见一个个你推我搡互不相让。

囚车只得停下来,从车上走下一个少佐,两个宪兵随后跟上去。那少佐一边走一边叫骂,两个宪兵挺起刺刀气势汹汹地走过来。这时打架的人群停止了打斗,立即散开,一个个拔出枪来,将宪兵围住,很快半他们制服。其他人冲到车上,将车上的宪兵缴了械,宪兵们不知哪里来的事,一个个举起手来做了俘虏。

原来他们就是刘鹏仔率领的短枪队,刘鹏仔从少佐的身上搜到了提人公函,然后将宪兵们押至路边的树林里,邓初立偷偷将公函稍作技术处理。转眼间,一群宪兵又从树林中走出来,为首的军曹就是刘鹏仔,黄炎孙扮成了通译,其他人员都扮成了宪兵。他们上了车,由邓初立驾驭囚车直往赤柱监狱驶去。

赤柱监狱铁门重重,戒备森严。监守们见是宪兵队的车,很快让他们放行。邓初立将囚车开到监管处,黄炎孙随即跳下车业,将提人公函交给监狱长。

监狱长是个生性多疑的家伙,出于职业的习惯,他反复查看公函,又走到囚车旁察看一阵,确认无误之后,才将手一挥放行。

一个监守飞快地跑过来,领着刘鹏仔和黄炎孙等人来到囚禁重犯的地下密室。由于地下密室终日不见阳光,非常潮湿,昏黄的灯光下,只见一个个囚犯或卧或躺在地上,一股混杂着霉味、腥味和溲味扑鼻而来,令人眩晕。这哪里是监狱,分明就是人间地狱。

刘鹏仔等人随着监守首先来到杨么英的牢房,当铛地一声打开铁门时,只见杨么英披头散发,全身是血,刘鹏仔一看,杨么英已是奄奄一息。他立即派人将杨么英抬到囚车上。然后又将遍体伤鳞伤的阿昌抬出来。

他们出了牢房,重新回到囚车上,黄炎孙叽哩哇啪地与监狱长说了几句应付的话,就按照手续签了字,然后回到囚车上。邓初立加大油门,迅速开车离开监狱,扬长而去。出了监狱,囚车很快进入市区,飞快地驾向西贡山坳,很快到达赤径队部。

出了监狱,阿昌见是游击队救了自己,非常感动,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哭着喊救命恩人。刘鹏仔连忙将他扶起来,请他吃饭,换上干净的衣服,并叫卫生员帮他疗伤,然后才派人将他送回去。

方蓝听到妈妈被救出来了,带着方平来看望妈妈。由于杨么英身受重伤,她见了女儿和儿子后,一手拉着方蓝,一手拉着刘鹏仔,断断续续地说:“刘队长……我将阿蓝姐弟托付给你……请你一定要帮我照顾好阿蓝和阿平……”说完,慢慢闭上了眼睛。

屋子里传来方蓝和方平悲伤的哭声,听到这悲怆的哭声,刘鹏仔和队员们都流下了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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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鹏仔发誓,一定要除掉林通译和肖九如这两个汉奸。

由于刘鹏仔和短枪队员们机警勇敢地营救了美国飞行员克尔中蔚、杨么英和阿昌等,使日军最高指挥官矶谷廉价大为恼火。将宪兵队长野间贤之助臭骂一顿后,命令他务必消灭刘鹏仔和短枪队。又将特务队长肖九如叫来,命令他一定要尽快抓到刘鹏仔,并就地正法。肖九如身感重任在肩,为了除掉刘鹏仔及短枪队,他派出大批特务和宪查加大密度四处活动,日夜巡查。

听说肖九如要在九龙市区的金唐酒家宴请众特务,刘鹏仔带着邓初立和黄炎孙两个人从观音坳出来,准备去金唐酒家赴宴。谁知当他们走到观音山的一个山路上时,眼尖的邓初立发现前面来了六七个便衣,正向他们迎面走来。他向刘鹏仔示意,刘鹏仔一看,说:“不好,有密探!”说完,三个人闪身躲在路边。

怎么办?他们人多枪多,如果硬拼不一定能占到便宜,而且还会眈误金唐酒家赴宴的好机会。虽然说跑遇密探对他们来说不是什么新鲜事,但是今天特别。刘鹏仔镇定地思忖了一下,不如来个将计就计,他忽然眼前一亮,心想有了。便悄悄对邓初立和黄炎孙说:“你们跟着我,见机行事!”

刘鹏仔见特务走过来了,突然钻出来,惊慌地大喊:“不好了,快跑呀……”他故意打了几个滚,边跑边喊。邓初立和黄炎孙会意,也跟着他没命地跑。

那几个特务莫明其妙地看着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为首的一个胖子结结巴巴地问刘鹏仔:“你个胆……胆小鬼……你……他妈的……跑什么跑”

刘鹏仔故意装着害怕的样子说:“不好了,是……是刘鹏仔来了,就在前面!”

胖子一听是刘鹏仔来了,啊了一声,吓得面如土色,赶紧问:“往往……往哪儿跑?”

刘鹏仔说:“我也不知道,跟我来吧,就前面不远处有一个山洞,我们可以先避一避,等刘鹏仔来了,再出其不意抓住他,咱们回去领赏!”

胖子连喊:“兄弟,高……高姓!”不由分说,他跟着刘鹏仔的屁股后面就跑,其他特务也顾不得多想,一窝蜂地跟着跑。那胖子跑不动,央求道:“兄弟,拉……拉我一把……吧!”

刘鹏仔回过头来拉着他,胖子问:“兄……兄弟……哪……哪部分的?”

刘鹏仔也跟着说:“警备司令部特务队的,你们是……”

胖子说:“我们……我们是……是日本……宪查队……队的……”

刘鹏仔不时地回头张望,拉着胖子越跑越快,后面的密探来不及思考,只顾跟在他们屁股后面没命地跑。刘鹏仔和胖子来到一个山洞里,胖子问:“兄……兄弟,安……安全不?”

刘鹏仔肯定地说:“放心吧,这里绝对安全!”胖子点点头,一头钻了进去,其他人也随即进来。

刘鹏仔故意拿出枪,对邓初立和黄炎孙使个眼色,说:“你们先躲在这里,我们出去警戒,千万别出来,不然被刘鹏仔发现了都得完蛋!”

胖子挥挥手,说:“兄……兄弟,你们去……去吧,辛……辛苦了!”胖子心想还有人会保护自己,非常得意。

刘鹏仔带着邓初立和黄炎孙钻出洞外,他看看周围,然后伏在洞边,向邓初立和黄炎孙打出手势。三个人都从腰下取出手榴弹,拉开弦,当刘鹏仔的手势数到三时,三个人同时将冒烟的手榴弹扔进去。

只听接连三声闷响,随着滚滚浓烟,里面传出一声声惨叫,很快就没有声息。刘鹏仔三人抿着嘴哈哈大笑。邓初立持枪想进去看看动静,被刘鹏仔一拉,说:“走吧,咱们赴宴去!”说完,三个人拔腿往市区走去。

金唐酒家雕龙画凤富丽堂皇,位于九龙闹市区,算是当地最负盛名的酒家。平时穷人连望一眼都算奢侈,别说进去享受了,所以,出入金唐酒家的无非是一些社会名流和达官贵人,要么就是捞足油水的汉奸特务了。

肖九如在此设宴众汉奸特务,自然是在炫耀自己尊贵的身份,另外也是为了拉拢人心,以便大家更好地为他卖命,达到消灭刘鹏仔及短枪队的目的。此时,金唐酒家热闹非凡,便衣特务、汉奸、宪查以及地疲都应约前来。

忽然,一辆黑色轿车风驰电掣地驶过九龙市区,飞快地来到金唐酒家,嘎地一声停在门口。一位早已在门口等候的便衣毕恭敬毕的迎上去开门,高喊:“肖队长有请……”

只见从车上先探出一双闪着幽光崭新发亮的皮鞋,然后是一身纺绸长袍,脸上还戴着一副黑色眼镜的人绅士般地钻出来。那人瞄了便衣一眼,弹弹灰尘,一双粗糙的手振振衣领,大摇大摆地进去了,后面两个身着绸衫的随从立即跟上去。

那便衣傻眼了,原来下来的不是肖九如,却是三位陌生人。他追上去问:“请问阁下是肖队长的客人还是朋友……”

那人转过脸来,张口就骂:“他妈的,不是肖队长请我过来的吗,叫你们肖队长出来!”

那便衣听罢,脸色大变,再也不敢多嘴,只得陪着笑脸说:“不好意思,慢怠大哥了,请多多包涵,我们肖队长还没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