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冬得意地笑，望着前面一群十几岁的小战士们说：“大家鼓掌，欢迎新战士！”小战士们听了，积极地拍了几下手，都拿眼看着方平他们。
李冬指着方平三人喊：“方平，你们入列，从现在开始训练！”
方平、黄洋很不情愿地走了过去，队伍开始松动，腾出位置来让他们进去，李小峰嘟咙道：“个子还没我高，凭啥指挥人！”
李冬走过来，冷不妨踢了李小峰一脚，质问：“你说什么？”
李小峰怯怯地望着李冬，说：“没有！”
李冬问：“刚才我都听到了，还敢说没有？”
李小峰嗫嚅道：“没有就没有。”
黄洋替他说：“他说你个子比他矮，凭什么指挥他！”
李冬又准备踢他，李小峰连忙躲开，李冬说：“老子就指挥你，怎么了，不服呀，谁要你笨呢，你若再不好好练习，我看你只有回家放牛去。”
方平看不过眼，走上来一拳将李冬打倒，李冬爬在地上，揉着鼻子问：“他娘的，你一个新兵蛋子还敢动手打我，不想活了？”
方平站在他跟前，双手交叉在胸前，得意洋洋地说：“老子就是新兵，你想怎么样，敢打我是不是？”
李冬乘方平不注意，一个扫堂腿将方平扫倒，转身骑在方平身上挥拳要打他，被黄洋冲过来将李冬推倒，方平起身抱住李冬就打，黄洋也跟着压在李冬身上，使李冬动弹不动。三个人绞在一块，打得起劲。
小战士们跟着起哄，见这边热闹开来，周围训练的战士们都想跑过来看。林文雄正和方蓝在说悄悄话，见那边闹哄哄的，急喊：“钟涛！”
钟涛跑过来，林文雄问：“那边在干什么？”
钟涛说：“不知道，好象有人在打架。”
林文雄骂了一句：“混蛋！谁敢在这里打架，看老子不揍扁他。”
方蓝说：“你看你，又来了，哪还像个教官，也不注意一下形象！”
林文雄听了方蓝的话，振振衣服，和钟涛走过去问：“怎么回事？”
见方蓝和林文雄来了，黄洋碰碰方平，小声说：“快起来，你姐姐来了！”方平松了手，赶紧起身，俩人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李冬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灰头土脸地说：“报告大队长，没什么，我们在训练格斗！”
林文雄用手揩一下李冬嘴角的血，表扬道：“好样的，那就继续吧，不过有一点要记住，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一定要把你们的格斗技术练出来！”
方平偷眼看大队长林文雄和姐姐方蓝，生怕遭到他们的批评，还好，李冬说的是格斗训练，就巧妙地将他们打架的事实掩盖过去，这样一来，他可以放开手脚来打了。
就在林文雄和方蓝转身的一眨那，李冬忽然一拳打来，将方平打倒，方平叫一声姐姐，还没叫出来，就被李冬压住。方蓝回过头来想去制止，林文雄拉着说：“走吧，让他们去练习。”
方蓝生气道：“亏你还是教官，有这样练习的吗？”
林文雄笑道：“不来真的，哪能练出真本事，放心吧，伤不到人！”
方蓝只好一步一回头地跟着林文雄走了。
黄洋见方平被李冬打倒，指着李小峰骂道：“你他娘的还不去帮忙！”说完死死抱住李冬的两条腿往外拖，被李冬一脚踢倒，滚出很远。
李小峰见了，心想黄洋这小子真没用，只晓得拖腿拖腿，他娘的，是不是以为他自己肥呀。想到这里，他跑过去，拎住李冬的衣领一搡，将李冬搡出老远。小战士们见他们三个人欺负李冬，一窝蜂地冲过来打他，将他们三个人围在中间。
大家一齐动手，于是，你打我一拳，我踢你一脚。顿时全乱了，七八个小战士打得不可开交。因为人多，个个打得晕头转向，分不清彼此，不是你打我，就是我打你。其他战士们看了，大喊大叫，人人乐得笑开了花。
方蓝远远地看着，提心吊胆地问：“难道你就是这样来训练他们吗？”
林文雄则眉开眼笑地说：“是的，不过这是第一步，让他们摸摸自己的底儿，到底欠缺在哪里，为什么打不过人家。”
“然后呢？”方蓝不解地问。
“然后开始真正地拳术、脚功、格斗术训练，等他们打好了基本功，再训练一般性的射击术和爆破术等，只有这样，才能训练出一支骁勇善战、勇往无前的部队，因为从我的战斗经验来看，我们的游击队战士太缺乏单兵作战能力，动不动就一窝蜂地上，结果往往造成大面积的伤亡，与训练有素的日军和顽军相差太远了。”
“你是打算将所有的部队都这样训练吗？”方蓝似乎明白了一点他的意思，她发觉这小子的思维已经是一反常态了，或者是战争炼就了他的这种性格。
“不，就独立第三中队，号称飞豹队，这是一支很特殊的部队，是从各部队挑选出来的，直属纵队司令部，全中队包括中队长钟涛在内，都是一些生龙活虎的小伙子，最大的不过十七岁，最小的也才十一岁，因为他们行动灵敏，到时可以执行一些特殊任务，所以，曾生司令员特意要求我将他们训练成一支魔鬼部队。”
“这样呀，不管怎么样，你要照顾好我弟弟他们，若能将他们训练成能征善战的好战士，这当然是一件好事，我还有事得回大鹏电台，他们我就拜托给你了！”
“这么快就走呀，我的话还没说完呢？”
“还有什么话你说吧，时间不等人呀。”
“认识你这么久了，都说你的枪法不错，我还从来没有见识过你呢。”
“什么意思你？”
“没什么意思，跟我过去一下？”
“你想干什么？”
“哎，我能干什么呢，怎么了，你不会是怕了吧？”
“去就去，谁怕谁呢？”方蓝说完，跟着林文雄来到后面的靶场。他叫来钟涛，交待几句，钟涛集合全中队，坐在靶场前面的草地上。李冬的第一小队坐在前面，只见李冬、方平、黄洋和李小峰等小战士们个个衣衫褴褛，鼻青脸肿。林文雄看在眼里，喜在心里，对这支小鬼部队，他倾注了更多的心血。
林文雄反叉双手，对战士们说：“你们的训练才刚刚开始，只有练好基本功，才能更好地上阵地杀鬼子，今天，我就借这个机会让大家看看什么是真正的枪法，好让大家开开眼界！”接着他手指靶场说：“大家看清了，那里有十个瓶子！”
小鬼们纷纷探出头来，果然发现靶场上依次立着十个酒瓶子。林文雄从钟涛手上接过一支步枪，上下检查一遍，然后又将步枪丢给方蓝，方蓝接了枪，熟练地拉开枪栓，双腿并拢，瞄准，射击，啪地一声，第一个瓶子被击得粉碎，接着第二枪、第三枪，很快十个瓶子全部击中，小战士们看得过瘾，未等方蓝枪声停下，一个个拍声称好。
打完了，方蓝将枪丢给林文雄，林文雄向她颔首微笑，又抬手将枪丢还给钟涛，说：“继续训练！”钟涛回到队伍前，指挥各小队以班为单位，继续训练，小战士们一哄而散，又活蹦乱跳起来。
林文雄送方蓝回去，迎面碰到李玉英，李玉英神秘一笑，说：“哟，瞧你们俩还挺般配的，这是去哪？”
林文雄得意地说：“那当然，比你和刘鹏仔般配多了！”
方蓝羞红了脸，责怪道：“你胡说什么呀！”心里却甜滋滋的。
“是就是了，还不好意思是吧！”李玉英酸酸地说，看着他们这一对，她还真想念刘鹏仔，若是他在身边该多好，至少不会寂寞。
“赶明儿我带你去九龙，看看老刘这家伙是不是变心了，要是爱上别的女人那麻烦可就大了！”林文雄打趣道。
“行了，你是得了便宜又卖乖，有你这么说话的吗，赶紧去回去吧？”李玉英说完，转身就走。
“哟，请问有啥指示，我的李队长，不会是要我和你回去和你谈情说爱吧，你看，今天不行，要不改日吧！”林文雄嘻皮赖脸地说。
“你少臭美，得陇望蜀的家伙！”李玉英回头骂。
方蓝扫了一眼林文雄，跟着骂：“你看你，怎么这么嘴贫！”
林文雄嘿嘿笑，这时通讯员跑过来报告：“大队长，司令部通知你马上去开会！”
林文雄摆摆手，这才说：“哦，要打仗了！”急忙赶上李玉英，三个人有说有笑地往葵涌方向走去。
183
当林文雄送走方蓝，和李玉英来到土洋村司令部时，护航大队的大队长叶凌风、副大队长高力等一班人都到齐了，这时曾生走了进来，主持战前会议。
曾生说：“同志们，顽军来势汹汹，把进攻的茅头指向大鹏半岛和坪山，其目的很明确，就是企图消灭我领导机关，如今我们的惠阳大队活动于坪山周围，护航大队活动于大鹏湾、大亚湾、大鹏半岛和稔平半岛，我们除了抓住战机主动向日伪这出击以外，要密切注视顽军的动向，随时作好击溃顽军的进攻。你们作为纵队的主力部队之一，一定要保证省临委领导机关和电台的安全，因为领导机关关系到我们党领导的华南抗日游击战争的命运。”
曾生继续说：“特别是李玉英的三九队，你们是虽是一个加强中队，实际上是一个大队的编制，你们担负着内卫和外围的警戒任务，决不能大意，要不惜一切代价，保护纵队领导机关的安全。”
曾生说完，开始详细部署作战方案。
这天是正是大年夜，顽军徐东来支队周义心大队从淡水出发，直奔霞涌的苏茅埔，拉开了顽军进攻的序幕。
时练铁、蔡端和曾诚的自卫队已分别改编为三个陆上中队，练铁中队驻守在苏茅埔学校内。当周义心大队一靠近苏茅埔时，练铁凭借坚固的院墙，命令轻重火器同时开火，使顽军不敢靠近。
蔡端和曾诚分别派一个小队从左右两翼迂回增援，打得周义心慌忙逃窜。周义心见霞涌难取，在伪海军的配合下，乘船改攻稔平半岛的巽寮，护航大队独立小队在董龙海小队长的带领下已作好迎敌准备。
海上作战对于董龙海来说是驾轻就熟，他刚升任独立小队小队长以来，在稔平半岛的巽寮严防死守，多次打退来犯敌人。这天，当侦察到周义心大队和伪海上部队乘船来攻时，他挑选十几名水性好的战士组成突击队，并亲自带领海上突击队扮成渔民，乘天黑前划着小槽仔向敌人靠近。
周义心见了董龙海的小槽仔，只当是附近渔民，并不在意。正当他的船队快要接近巽寮，准备发动进攻时，发现船总在原地打转儿，已开不动了，有人报告说镙旋桨被网绞住了。他命令水手下海去查，可是一连下去三四个人都不见上来，所有船只都在海面上转圈，根本开不动。
周义心怀疑地盯着那些很不起眼的小槽仔，这才意识到碰到了游击队的海上部队。他当即命令士兵们朝那些小槽仔开枪，打了一阵，却不见小船上有人影。刚一回头，发现从海面上冒出一个个人来，他们用掷鱼叉，飞砍刀，不少人就这样给活生生地杀死，惨不忍睹。
当他们向游击队开枪时，他们又一个猛子扎入了水中，哪里还找得到半点影子。可当顽军一松懈，董龙海他们又钻出水面，往顽军船上扔手榴弹和渔炮，随着一声接一声的爆炸，船上火焰冲天，顽军被炸得血肉横飞。
周义心握着手枪在海面上寻找游击队，发现脚下湿漉漉的，原来船底下被游击队凿了一个洞，船舱里直冒水花，船上浸水了。士兵们担心船会沉海，到时谁也救了，哪里还有心去打游击队，一个个拼命往外戽水。于是，每条船上都乱作一团，大家惊惶失措。
就在这时，由高力率领的护航大队海上中队乘武装船如飞而来，周义心怕吃大亏，只得命令船队用竹篙撑往霞涌，准备在沿岸登陆。伪海军见周义心率众远去，也跟着逃跑。后面游击队的海上部队乘风破浪，紧追而来。
周义心见游击队的海上部队追得紧，为了加快速度，不至于遭受攻击，只得一边派人戽水，一边划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摆脱游击队追踪，最后在霞涌附近靠岸。
拂晓时分，叶凌风率第二中队和当地自卫队已在霞涌沙滩周围严阵以待。
顽军周义心大队人马在大亚湾海上往返折腾，已熬了一夜，又累又饿，疲惫不堪。当他们的船队在海滩搁浅后，士兵们打着瞌睡走向沙滩，突然枪声响起，走在前面的士兵们迎头栽倒，原来遭到了叶凌风的伏击。
士兵们一激灵，伏在沙滩上开枪还击。周义心大怒，命令轻重机枪摆开一字阵势猛然向游击队开火，双方在滩头展开激战。游击队居高临下，一颗颗手榴弹像蝗虫一样扔下来，腾地在敌群中爆炸，掀起冲天巨浪，卷起的沙子随风飞舞，笼罩在敌阵中。漫天沙粒扑面而来，使顽军睁不开眼睛。
登时，顽军分不清方向，左窜右跳，叫苦不迭。由渔民组成的自卫队举起刀叉掷向敌人，点燃的鱼炮像焰花在敌人身边爆响，一声声惨叫夹杂着喊杀之声划破了海滩的晨曦，顽军哪里经受得了如此打击，伤亡惨重。
周义心刚要起身，一颗子弹嗖地飞来，击中了他的左腿，血流不止，他见难以力敌，便用帽子蒙着嘴，命令一部坚持掩护，撇下沙滩上留下横七竖八伤亡的顽军士兵。自己拐着腿带领残部从西面的新溪方向突围，夺路逃往淡水。
叶凌风率战士们和自卫队奋起直追，至格木洞时，却见那边像炒爆豆一般响起了密集的枪声。原来是李伯球的联防大队与徐东来支队和莫忠民、李一斌杂牌部队遭遇，双方在一山头上交火，打得十分激烈。
李伯球的联防大队虽已有二百多人，但武器装备杂乱，难敌顽军徐东来支队和莫忠民、李一斌大队等杂牌部队五百多人的攻击，加上周义心又率残部赶到，使李伯球后背受敌，陷敌于三面包围之中，死伤不少，正处于危急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