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东江纵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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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上下坪会议 (2)

第二天,在晒谷场搭了一个台,游击队员和各地群众纷纷赶来参加大会。周克强讲了部队在海陆丰地区如何与强大的顽军英勇作战,并胜利突围的经过。紧接着王作尧讲了当前国内国际形势,使游击队员和群众们深受鼓舞,严尚志动员大家积极为部队出力,并踊跃参加队伍。

最后,严尚志说:“同志们,我现在向大家介绍一位英雄母亲李淑珍同志……”李淑珍拉着儿子钟涛走上台来,大声说:“同志们,我们都是炎黄子孙,都是兄弟姐妹,然而当我们的祖国母亲遭受危难的时候,我们就要挺身而出,抗击外敌侵略,为民族解放献出自己的青年和热血!”

台下响起了热烈的掌声,群众们在李淑珍的身上看到了一股正义的力量、一股为国家和民族敢于牺牲的精神,当场就有十几个年轻人报名参加了游击队。有的人从家里背来粮食提着鸡蛋送给部队,有的老人拄着拐棍将孙子孙女送来参加部队。

部队回来后,原先疏散在海陆丰地区的非战斗人员、伤病员都陆陆续续地从外面接回来了,部分失散人员在当地的彭海、钟永胜和张琴等地方党组织的配合下也纷纷被护送回到坪山。周克强和王作尧看着他们回来心里非常高兴,唯一不见叶凌风回来,都已经派了好几拨人去找,都没有消息,大家心里很郁闷。

吃晚饭时,刘鹏仔和林文雄正端着碗蹲在门口路旁的树下说话。这时,周玉堂领着一个浑身污垢的乞丐走了过来。林文雄好奇地喊:“周铁匠,你在哪收了一个乞丐弟子?”

部队东移后,周玉堂没有去,兵工厂内未完工的武器弹药全部进行了转移,他本人继续以打铁为生隐藏下来。部队一回到坪山,他立即跟着回来,准备恢复兵工厂的生产。他今天是专程去各地通知隐蔽下来的同志。

听到林文雄在调侃他,周玉堂就说:“哈哈,不知道吧,这是我刚才在坪山路上捡来的。”

刘鹏仔说:“周铁匠,弟子也有捡吗,不如多捡几个给我们这位林老虎同志,他这几天可是拳脚发痒了,想传授他的老虎爪功夫了。”

林文雄瞪一眼,撇着嘴说:“去去,你还三脚猫功夫呢,乱弹琴。”话刚说完,只见那乞丐直勾勾地望着他,这一望不打紧,望得他浑身发毛。只见此人虽然衣衫破烂、形容枯槁、胡子拉碴、逢头垢面,然而,深陷的眼睛却炯炯有神。细看有些面善,林文雄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刘鹏仔不解地看着林文雄,又看看周玉堂,周玉堂并不说话,而是凝笑着望着他,刘鹏仔再看看那个乞丐,冷不防打了一个寒颤。

周玉堂笑着问:“你们猜猜,他是谁?”

刘鹏仔忍不住又多看了几眼,越看越像一个人,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叶凌风。刘鹏仔突然大喊:“你……你是不是老叶……叶凌风?”

听了刘鹏仔的话,林文雄也似乎醒悟过来,兴奋地大喊:“是呀,我怎么越看越像老叶啊,快说你是不是老叶同志?”

周玉堂微笑着点点头,说:“没错,他正是我们的苦苦寻找的叶凌风中队长,今天终于被我找到了。”

林文雄大吃一惊,连忙将碗放在地上,伸出双臂来拥抱叶凌风,不料叶凌见突然往后仰倒,原来是晕将过去。林文雄没抱到,倒而差点和叶凌风倒在一起。刘鹏仔眼疾手快,立即冲过去,将叶凌风托住。两人紧紧地将叶凌风抱在中间,眼里噙满了激动的泪水。

周玉堂说:“好了好了,你没看到人家老叶饿得快要昏了吗,还不快抬进去?”林文雄和刘朋仔这才醒悟过来,立即一边喊一边慌乱地将叶凌风抬进里屋。

周克强听到喊声,快步冲过来,看到叶凌风昏迷不醒的样子,十分痛心地喊:“叶凌风,你怎么了?你没事吧?”

周玉堂笑着说:“周副大队长,他没事,你放心,他是饿成这样的,呆会儿他就好了。”

听到叶凌风回来了,游击队员们争先恐后地来看。过了一会,周克强亲自给他喂了些稀饭,进了些食物后,叶凌风这才醒过来。叶凌风吃了饭,洗了一个热水澡,换上干净的衣服,整个人全变了,又是一个精神焕发的叶凌风了。

大家都好奇地问他是怎么回来的,叶凌风缓过气来,慢慢与他们讲述他的遭遇。原来叶凌风在草塘背附近的山头上被顽军逼得跳入悬崖后,昏迷了半天,等他醒来时才发现正好跌倒在山脚下的草丛里,他的脸紧挨着一条小水沟,是淙淙的流水将他催醒。

他艰难地爬起来,只觉得浑身疼痛,到处是伤痕。由于肚中饥饿,他随便弄了些草叶吃,然后一步步拐出了山里,来到有人家的地方。是一家好心地人将他收留,告诉他部队的大致去向,为了躲避敌人的追踪,他化装成一个乞丐一路寻找。

他从龙水追回到高潭,又从高潭到石山村,从石山村又到四马岭村。可是当他每到一个地方,部队都撤走了。最后才从四马岭村打探到部队已经返回到惠阳,他又追到坑梓的万年坑。那天他实在坚持不了,晕倒在一间铁匠铺里,正好被周玉堂发现,这才从万年坑又带回到坪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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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几天的停留,曾生面见了香港驻八路军办事处主任廖承志和东江军委梁广同志,向两位领导人报告了部队返回惠东宝的情况,得到了廖承志的首肯。回来时从香港筹集到一批物资和资金,并又带了二十多个准备回来参加队伍的青年人。

曾生一行刚出沙头角,正准备从经横岗返回坪山,不料在路上碰到罗坤大队的人正在检查行人。曾生为了不暴露目标。决定取道布吉山路回坪山。当他们翻越鸡公头山上时,突然被一伙土匪给拦住了。

土匪头子叫曾向文,原是东莞人,后随父亲迁居宝安县布吉,此人生得浓眉大眼高大英武,练得一身好拳脚功夫。他手下有五六十人枪,经常在龙华、布吉、横岗和莲塘一带活动,在香港新界、九龙地区频有威望。

当手下告诉他截下了一伙客人之后,曾向文匆忙从他的驻地上下坪村赶过来。

他见了曾生后感到奇怪,此人根本就不像个生意人,说他像个白面书生倒不为过,可又带着二十多个学生模样的人。若说不是生意吧,又见他们担的担,挑的挑,也不知里面是些好货。难道他们是游击队,可又没见他们拿枪弄刀什么的。想到这里,曾向文双手抱拳,小心地问:“敢问阁下是何方人士?经我鸡公头山有何贵干?”

曾生也看着此人面善,倒不像平时见过的土菲那么凶神恶熬。之前早就听说过鸡公头山一带有一个颇有正义感、专门劫富济贫的绿林好汉,但不知是何人,一直没见过面。如今想来应是此人。

其中有个着西装领带的年轻人看不过,走向前来说:“我们是路过此地,你要问这么多干什么?”

曾生将他推开,说:“李建良同志,你初来乍到,不熟悉我们这边的情况,还是少说几句为好,对待这种人,还是我来吧。”李建良戴着一副深度眼镜,他是一个地道的书生,写得一手好文章,书法也堪称一流,是远近闻名的才子,当时正任一家报社的记者。这次是来廖承志和新任中共香港市委书记杨康华同志点名叫他来的,主要是将来由负责游击队宣传工作的。

李建良见曾生在说他,赶紧点头,让开一边。曾生见对方在问自己,便朗声道:“我们只是一群路过宝地的青年学生,还请好汗高抬贵手放我们一马?”

曾向文笑道:“好说好说,只要阁下说出你的尊姓大名,本人决不为难你。”

李建良忍不住地说:“他就是我们的大队长曾生,你想怎么样?”

曾向文听罢,说:“原来你就是那个新编大队的曾生,太好了,我还一直想找你呢,巧的是本人也姓曾名向文,说不定咱们500年前是一家啊。”

曾生奇怪地问:“找我?有什么事吗?”

曾向文说:“久闻曾生大名,在下实在钦佩不已,听说你们的部队又打回来了?太好了,不过我想向你打听一个人,不知曾大队长可否肯赏脸?”

曾生说:“有何事请曾大哥尽管说吧?”

曾向文说:“请问你们部队是不是有个曾向梅?”

曾生说:“有,她是我们第二大队李汉帮中队长的夫人,请问你认识她吗?”

曾向文说:“曾先生,实不相瞒,向梅正是在下的堂妹。”

曾生吃惊地问:‘哦,有这回事,我怎么从没她说起过?”

曾向文说:“是这样的,家父与向梅的父亲是一奶同胞的兄弟,后来为避战乱,家父就从东莞的榴花塔逃难至此,便落叶生根,在下就是在布吉长大的,家父生前曾告诫过我,要在下经常回去看望伯父等前辈及向梅妹妹。日前我回过一趟,谁知伯父大人早已仙逝,堂妹向梅及妹夫李汉帮随阁下的部队前往海陆丰地区,在下本来想前往打听,后来这边事务缠身,也就担搁下来,却不知我堂妹她们可好?如今人在何方?”

曾生说:“曾向梅是我们第二大队的骨干,她已经随我们部队回到坪山,只是你的妹夫李汉帮同志已经牺牲了。”

曾向文说:“是不是在惠州和你们部队的那个何与成一起被国民党杀害的?”

曾生说:“正是如此,他是被国民党反动派骗去谈判后无理扣押的,曾大哥可否知道此事?”

曾向文说:“本人听闻过此事,如今民众对当局不抵抗日本人,却专门残害老百姓的做法极为愤怒,在下认为,无论是为官为政,还是为匪为盗,都要以民族大义为重,个人得失又算得了什么。”

曾生说:“是的,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吗,我们都是炎黄子孙,民族大义才是我们至高无上的。”

曾向文诚恳地说:“在下在上下坪村略备薄酒,可否请带着大家到寒舍歇息一番?曾生:那就打扰你曾大哥了?”

曾向文仗义地说:“既然我们有缘,那就是一家人,所谓一家人不说二家话,今日在下多有莽撞,还请曾大队长原谅在下招待不周。”

曾生说一声“请!”,便与李建良等随曾向文来到他的土匪窝——上下坪村。上下坪村位于鸡公山头中部,只有二三十户人家,老百姓家里很穷,加上双远离城镇,是日军与顽军最容易忽略的地方。

站在村里,只见远处山高林官云遮雾罩,空气特别清新。曾向文的土匪窝就设在村里的祠堂里,为了安全起见,他四处布满了岗哨。曾生和李建良等在曾向文的盛情款待下,吃过午饭,眼见时间不早了,这才起身回坪山驻地。

这天,曾生到村外去巡视,突然听到格斗之声,他好奇地走过去一看,却见林文雄和刘鹏仔围着一个人正在格斗,双方打得难争难分。

曾生仔细看,却大吃一惊,原来林文雄和刘鹏仔二人围攻的不是别人,正是曾向文,想不到他这么快就来了。但见林、刘二人使出浑身解数与曾向文斗得正酣,都难以撂倒曾向文的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