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娘养的小鬼子，老子还没报那一箭之仇，这里又欺负起咱们老百姓来，走，老子今天就给他点颜色看看。”麻玉章忍不住了，拔出手枪霍地起身，正准备扑过去。
杨晨一把将他按住，悄声说：“麻连长，不要冲动，咱们一不做二不休，干脆今晚就端掉它？”
麻玉章赞成地说：“太好了，今晚咱们就来个痛快。”
既然得到了麻玉章的支持，杨晨便下了决心，他问身边的刘鹏仔：“鹏仔，上面的情况你熟悉吗？”
刘鹏仔说：“碧岭村以前我去过一两回，日本仔来了后没去过，不知道碉堡里面的情况。”
杨晨问：“你能不能混进去，摸摸情况，回头我们再商量方案？”
刘鹏仔困惑地摇着头，说：“我不知道怎么去？”
杨晨骂道：“你小子平时挺机灵的，今天是怎么了，你是当地农民，最好混进去呀。”
刘鹏仔反问：“你刚才没听到，小鬼子在打人吗，说不定他们也是本地农民呢！”
杨晨说：“这倒也是，快想想，能有什么好办法！”
刘鹏仔嘴里咬着一根草，嗫嚅道：“除非，除非……”
杨晨骂道：“你小子今天怎么像个娘们，除非什么，快说。”
刘鹏仔说：“除非我有小鬼子的衣服，那样就好办了。”
杨晨想想，笑着说：“这倒是个好办法。”
麻玉章说：“这还不好办，你先过去，把盘查的那两个小鬼子先干掉，剥了他们的衣服，就可以混进去啊。”
杨晨说：“对，就这么办！”转过身对赵排长说：“赵排长，你跟鹏仔一块去。”
赵排长听了，立即起身，刘鹏仔盯着赵排长，摇头制止说：“不行呀，朝你那身黄皮，小鬼子一见，马上就给你一枪，等你中了枪，我还得背你回来呢。”
赵排长哭笑不得，三下五除二就将黄军装脱下来，问：“现在总可以吧？”
刘鹏仔指着他说：“可是可以，你不要老是发抖，是怕了还是打摆子？”
赵排长骂道：“行了，你小子没一句好话，走吧！”
杨晨笑得直摇头，叮嘱道：“注意安全，机灵点。”
刘鹏仔和赵排长一前一后来到路边，两个日军哨兵一眼就发现了他们，端着刺刀大喊大叫：“什么的干活？”
刘鹏仔心里有点胆怯，毕竟不是在战场上，闭上眼睛随便开枪就是。眼下是与日本仔面对面地较量，是需要斗智斗勇的。他点着头说：“嘿嘿，农民，我们是农民的干活。”嘴里说着，话还在舌头里打转。
赵排长示意刘鹏仔分开敌人，俩人站在路边一人对一个。刘鹏仔老实地举起双手，接受日军的检查，日军背了枪，双手在他身上乱摸。就在这时，赵排长手疾眼快，从背后抱住哨兵的头一拧，那哨兵哼唧一声倒在路边。
刘鹏仔见赵排长动手了，也跟着来抱日军的头，不料那日军警惕地闪开，取下肩上的枪，就在这一瞬间，刘鹏仔双手抓住那哨兵的枪拼命地夺，哨兵力气大，根本夺不下来。刘鹏仔想起平日里练的撞头功，眯起眼睛一头撞去，只听哎哟一声，他睁开眼睛看，居然将赵排长撞倒在地。
原来赵排长见刘鹏仔搞不定，从背后来抱那哨兵，不料被刘鹏仔撞得眼冒金星。赵排长仍死死抓住哨兵不放，俩人同时倒地，那哨兵压在赵排长身上，双手掐赵排长的脖子，掐得赵排长直翻白眼。
刘鹏仔急中生智，捡起哨兵的枪，举起枪托朝哨兵的头猛砸过去，哨兵听到风声低头躲过。刘鹏仔见没有砸中，快速掉转枪托回枪一扫，这回哨兵躲闪不及，被扫翻在地。赵排长迅速起身，一脚踩在哨兵的脖子上，哨兵双手来扳，哪里还扳得动，口里发出叽叽的响声。
刘鹏仔飞快地扑倒在哨兵身上，解下他的裤子，哨兵又伸出双手来拉裤子，赵排长一用劲，哨兵双手乱舞，登时咽了气。眼看日军的探照灯扫过来，赵排长快速将哨兵拉到路边树林里。
由于那哨兵的皮带系得相当紧，刘鹏仔一路费劲地跟着解，直到树林里还没解开，赵排长一拍他的脑袋数落道：“你小子真没用！”
刘鹏仔边解边说：“快了，头一回是这样，有点怕呀。”
“怕怕怕，他娘的我的头差点让你给撞破了。”赵排长埋怨道。
刘鹏仔说：“谁要你不等我看清你就来了呢。”
赵排长说：“等你看清就晚了，臭小子，动作麻利点！”
刘鹏仔呵呵笑：“瞧瞧，我都穿好了。”他背起枪和赵排长并肩走了出来。
当刘鹏仔和赵排长若无其事地上到碉堡门口时，发现碉堡里的日军正一窝蜂地在抢着开饭，刘鹏仔和赵排长晚饭吃早，加上又赶了几个小时的路，不由得饥饿起来。刘鹏仔碰碰赵排长，悄声说：“不如咱们先混口饭吃？”
赵排长小声说：“行，反正我也饿了！”俩人各拿一只碗，正准备排队盛饭。一名军曹气汹汹地走过来，每人扇了一记耳光，骂道：“八嘎，出去的站岗！”众鬼子都看到他们，叽叽笑。
刘鹏仔本身就有点做贼心虚，咣当一声丢了碗，抱着枪赶紧跑出来，边跑边骂：“小鬼子，老子今晚就不吃你的饭，呆会儿看谁打谁？妈的。”随后，赵排长也丢了碗，骂骂咧咧地跑出来。
12
午夜时分。曾生、周克强和谢学时带领二十多人悄悄出发了。
他们刚离开坪山学校，顺着田耕路摸黑前进。曾生在前面带路，周克强断后。走着走着，周克强忽然听到后面有悉悉索索的响动，当他转过身，发现一高一矮两个人影，因为太黑，看不清脸。见他一停，那俩人也跟着不动。他一走，那俩人也跟着走，周克强非常纳闷，心想他们是谁呢，便灵机一动，故意躲在一棵树后面，准备看个究竟。
眼见那两个黑影过来了，周克强闪身出来，挡在前面，这才看清是李玉英和邱平也吭哧吭哧跟了上来。他俩人见是周克强，吓得缩成一团。周克强问：“我们去执行任务，你们俩个跟来干什么？”
李玉英不服气地说：“哼，我们去打鬼子！”
周克强气咋咋地说：“谁说去打鬼子呀，我们是去执行秘密任务，无组织无纪律，快回去。”
李玉英倔强地说：“就不，你们去打鬼子端炮台，为什么不告诉我们，那好，既然你们不带我去，我就自己去！”说完一个劲地往前冲，周克强想拦也拦不住。
周克强气得大叫：“岂有此理。”又问邱平：“平仔，你不好好呆在学校里，也跟着跑出来干什么？”
邱平耷拉着脑袋，半天才闷闷地说：“我去带路。”
周克强严厉地说：“带什么路，谁要你带路？”
邱平吓怕了，迟疑良久，才小声说：“我怕你们迷路！”
曾生听到声音，赶紧走过来，拦住李玉英，问怎么回事。周克强上来将情况与他说了，曾生严肃地说：“李玉英同志，现在我命令你：赶快速平仔回学校。”然后继续往前走，李玉英和邱平眼看着他们走远了，却仍站在原地不动。
晚上有点冷，下弦月升起来了。刚过了一条小河，走了还不到一刻钟的功夫。曾生又发现前面有一群黑影拦住去路，曾生从没见过这阵势，不觉吓了一跳，他屏住呼吸，立即拔出手枪，示意大家卧倒。后面的人你推我拥，立即挤成一团。
周克强见有动静，迅速摸出随身手枪，快速跑到前面去，要求大家保持冷静。这时，曾生已和谢学时走到前面去了。未等曾生开口，黑暗中就有人喊：“阿生，是我，我都等你们老半天了，怎么才来啊。”
却是曾成林的声音，曾生十分恼怒，可以说今晚是第一次行动，怎么老是自己人吓唬自己人呢。曾生走近了，借着朦胧的月光，果真是曾成林带着十几个年轻人守在路口，他们一个个手拿大万梭标、火铳，有的还拿着扁担、头棍和木锄，满怀期待地看着他。
他大声质问：“谁要你们来的？”
曾成林嘻笑着说：“哎，阿生呀，没办法，这一听说要打日本仔的事，大家就都跟来了，上次你不是说要带我们大家把那个炮台干掉吗，这不又反悔了？”后面的人齐声附和：“是呀是呀，我们都恨死了那个鬼炮台，挠得我们不得安宁，狗日的鬼子，今晚咱们就一齐搞定它，再把里面的日本仔杀个干净，也好为乡亲们报仇雪恨。”
曾生有些急了，只好拉着曾成林，并招手要谢学时、周克强一起过来，说：“阿林哥呀，你怎么那么冲动呢，你知不知道我们是去干什么。”
曾成林瞪大了眼睛，问：“干什么，反正我只听说是去打小日本端炮台，你们都拿着枪，不是去打小日本还能去干什么，能骗得过我吗，真是。”
曾生反问：“你听谁说的？”
曾成林说：“我吃过晚饭后就去了学校，那里面的人都是这么说的。”
曾生问：“所以就来了？”
曾成林张着嘴说：“是呀，有什么不对吗？”
曾生说：“实话告诉你吧，我们这是去接一批从香港回来的人，不是去打小日本，你们赶回去。”
一听说要他们回去，曾成林摇头如拨鼓，连连说：“不行，我们一定要参加，要不你们去接人，我们去端炮台，等你们接了人正好一起过来里应外合杀他个片甲不留。”
曾生恼怒道：“你拿什么去与人家鬼子斗，就凭你们手里的扁担和锄头，真是乱弹琴！”
周克强说：“既然是这样，我看你们就守在这里哪也不要去。”
曾成林忿恨地说：“那不成，那我们不白来了，要我们怎么去跟大伙说，那不扫了大家的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