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东江纵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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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重建根据地 (3)

对于这条情报,高阳非常重视。李天圣说:“从深圳车站方面传来的消息说,日军的这趟货车位于12号,是闷罐车,后面还有两节车箱及一节尾箱,分别装载着食品和燃料等,有日军一个小队押送,约有五六十人。”

高阳问:“发车时间是如何安排的?”

李天圣说:“如果不出意外,这列货车在深圳火车站的发车时间为晚上十点,到达平湖为晚上十二点,到塘厦应为凌晨二点半到三点。”

高阳不解地问:“从平湖到塘厦不过三十公里,为什么要两到三个小时?”

李天圣说:“因为货车在平湖车站还需要挂车皮,这期间还需要检查一下车箱,可能会晚点,所以时间要长一点。”

高阳明白过来,他想了想,说:“这样吧,我们就选择在天堂围上车,然后等火车到达石鼓时再动手,你看如何?”

李天圣说:“我看行,因为火车刚从平湖开出来,比较慢,你们最好在平湖附近的新塘上车,然后到石鼓下手,这一带日军据点少,又是开阔地,便于行动。”

高阳非常赞成他的意见,然后两人又商量了一些细节问题及暗号,该想到的问题都考虑过了,眼看时间不早了,两人这才分手。高阳立刻回到大队部,将行动方案与王作尧、周克强作了汇报。

王作尧和周克强听罢,觉得计划切实可行,很快批准了高阳的行动方案。由于他们都没有在铁路上作战的经验,三个人又将计划过滤了一遍,他们把将出现的各种问题都作了详细考虑。最后王作尧这才决定:由高阳挑先十个熟悉铁路的游击队员作为行动小分队,周克强带领一部分埋伏在石鼓的铁路边作掩护,曾向梅率领惠阳队接应,其余人员由张琴负责组成运输队。

高阳一直在寻思,这些方案虽然看起来周密,其实有一个弱点,那就是如何控制火车的运行,若是能有自己的人开火车,那么这事就好办了。不然火车难以控制,无形中增加了对行动的难度。

他这样想着,开始挑选小分队队员,李冬跑来请战。因为高阳没有选上他,使他非常生气,李冬自荐说:“高中队长,带上我吧,我会爬火车。”

高阳眉头一扬,说:“你会爬火车,得了吧,你去爬老榕树掏鸟窝还差不多。”大家一听,哄堂大笑。

李冬急得要哭了,说:“你欺负人,你说我怎么不会爬火车呢?”

高阳质问:“你说你怎么会知道爬火车呢?”

李冬振振有词地说:“我怎么不会,我姥姥家就在石龙火车站,我舅舅还是开火车的呢。”

高阳吃惊地问:“哟,还真看不出来呢,你哪个舅舅会开火车,我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起过呀?”

李冬耸耸鼻子,说:“不过不是我亲舅舅,是我的表亲舅舅,小时候他对我可好呢。”

高阳故装不信地问:“吹水吧你?”

李冬不服气地说:“你若不信,可以去问曾中队长。”

“李冬,你又在跟谁斗气呢?”正是曾向梅,她笑吟吟地走过来,望着李冬问。

李冬见了曾向梅,转身对高阳神气十足地说:“高中队长,你问她吧。”

曾向梅一见李冬那小样儿,也乐坏了,她问高阳:“啥事?”

高阳说:“这小子吵着要跟我去爬火车,还净吹牛,说他姥姥家在铁路边,更离谱的是还说他舅舅会开火车,你这小子,你干吗不说你姥姥也会开火车。”

曾向梅说:“他说的没错,他姥姥家确实是在石龙火车边上,而且有个表舅在铁路上开火车。”

高阳半信半疑地问:“有什么办法能知道他在哪开火车么?”

曾向梅说:“没办法,就算是知道了,他也未必是跑这趟,何况他开的火车到处跑,你怎么能知道他跑的是哪趟列车,再说还是为日本人运送物资的呢。”

李冬说:“我有一个办法可以知道我表舅是开哪趟火车。”

高阳问:“有什么办法,快说?”

李冬说:“回石龙我姥姥家,问我姥姥不就知道了。”

高阳皱着眉头骂道:“问你个头,等你回去问时,都天亮了,等到那时,黄花菜都凉了,臭小子,亏你想得出来。”

李冬搔着后脑,又问:“那我可不可以参加小分队?”

高阳大声说:“不行!”

李冬不依不饶地说:“为什么不行,我在我姥姥家的铁路上捡过煤炭,经常爬火车。”

曾向梅证实道:“他确实爬过火车,有一回他躲在火车上几天没回来,后来他姥姥四处寻找,才在火车上找到他,那时他都睡着了,幸亏发现得早,要不然,他早不知被火车拉到哪里去了,你知道他在里面干什么?”

高阳问:“干什么?”

“他躲在里面偷苹果吃,由于吃多了,拉肚子拉得走不动了,把人家的火车拉得到处都是,那个臭哟,整节火车都是苍蝇,像放蜂似的,气得人家差点连火车都不要了。”曾向梅说。

大家一听,都笑起来。李冬跟着高阳不放,高阳走哪他就跟哪,死活要参加。曾向梅看不过意,就说:“高阳,你还是让他参加吧,他可机灵了,说不定你还不一定有他厉害呢。”

高阳来了兴趣,说:“是不是真的,那我倒要看看,到底谁厉害。”

李冬期望地看着高阳,高阳想了想,就同意了,最后说:“你参加可以,但不要乱来,因为火车速度快,非常危险,不是在地上,弄不好一阵风就把你带走,记得带上你的那张弓。”

李冬一听高阳同意了,咧嘴大笑,想想又有点不对头,他不解地问:“中队长,爬火车带弓干什么?”

高阳打趣道:“掏鸟窝啊!”大家听得哈哈大笑。

晚上八点钟整,各路人马纷纷出发,按计划到达指定点位置。离火车开来还有半个小时,高阳率领小分队葡伏在新塘铁路沿线的草丛里。由天刚刚下了点雨,他们守在草丛里十分难受,耳边的蚊子特别多,总在他们身边翁翁叫,时不时在裸露的皮肤上叮一口,一下子就肿起一个疙瘩,生痛生痛。

高阳咬紧牙关强忍着,队员们还是受不了,一边拍打着蚊子一边骂娘。时看时间快到了,这时,来了一部类似装甲车的小车,强烈的光束扫在铁路上,将铁轨映照得光亮刺眼。高阳知道,这是日军铁路上的巡逻车,因为日军每次出车前,都有巡逻车巡视一番,火车才会安全通过。

这意味着火车马上就要开过来了,高阳一阵紧张,他告诫队员们隐蔽好,千万不能暴露目标,否则全功尽弃。队员们骂了一会,见巡逻就要来了,个个爬在铁轨边茂密的草丛里,任蚊子透着厚布叮屁股,大气不敢出。

眼看着巡逻车开过来了,白炽的灯光横扫在他们潜伏的草丛上,个个敛声屏气爬着不敢动弹。偏偏这时李冬打了个滚,被日军看到了。巡逻车顶上的机关枪突突突地扫过来,打在他们面前。

日军打了一阵,将车停了下来,走下一名军官,他身后跟着三个鬼子。那军官直朝李冬隐蔽的地方走去,他穿着高高的皮靴,踩在地上特别响亮。高阳为此捏了把汗,他悄悄掏出了手枪,张开机头,瞄准那军官的皮靴准备射击。

当那军官快要走近李冬时,突然从李冬身边窜出一只野猫来,那军官怪叫着吓得连连后退。借着微弱的灯光,那军官看着一个黑影一闪,那野猫就消失在远处。军官冷静下来,站了一会,这才招手回去,一会那车就开着往前面开走了。

见日军走远了,高阳这才松了口气,原来是虚惊一场。他真有点后悔不该带上这个臭小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可是人都来了,再说有什么用。他怕再出意外,悄悄跑过去,问“李冬,刚才是怎么回事?”

李冬用手捂着嘴,小声说:“别那么大声,刚才是一只野猫故意撞到我怀里了。它可能以为我也是只野猫。”话音刚落,其他队员们都捂着嘴闷声大笑。

高阳说:“你们都给我小声点,不许笑什么,火车马上就要开来了!”

过了二十多分钟,铁轨上突然响了起来,紧接着就听到一阵拉长的火车汽笛声,汽笛声打破了夜的寂静,在夜的旷野里格外刺耳。不一会,一束强光从远处山谷里射来,火车的轰鸣声由远而近。

高阳小声喊:“火车马上就要来了,大家检查一下枪支,准备行动!”话音刚落,火车从黑暗中钻了出来,一眨眼的功夫,就轰轰隆隆地开到身边来。眼看第十二车箱就要来了,说时迟那时快,高阳一跃而起,他大喊一声“上!”就跟着火车跑了一阵,然后双手抓住车箱上的扶手,将身体贴上去。

紧随着队员们一个个从地上跃起,飞快地扑向了火车,爬了上去。李冬身手最敏捷,几乎与高阳同时飞上了十一号车箱,透着朦胧的灯光,高阳看到了李冬的身手,反使高阳十分意外,心想这小子还行。

眼见队员们全都上来了,高阳与另外一个队员用早已准备好的钢千拼命地撬,撬了一阵,却见那车皮纹丝不动,气得要命,他正在苦思如何打开车箱时。可能是听到了响动,只见车箱闸被拉开了。一个鬼子探出头来张望,高阳奋力一脚踢去,踢在那鬼子的头部,那鬼子惨叫着摔下火车。

其他鬼子见状,伸出枪来射击,高阳用钢千一扫,枪早被扫在铁路上。鬼子们狂叫着要拉车门,硬被高阳一手扳住,他来不及拔枪,挥着钢千乱扫,扫得鬼子四处血肉横飞无处闪避,几个队员爬过来支援,随高阳一起,然后钻入车箱,与鬼子短兵相接。鬼子们看不清对方,就用电筒乱照,队员们手持短枪,见了电光就开枪,鬼子们一个个中枪,队员们用刀的用刀,用枪的用枪,将鬼子一个个甩出车箱。

火车的速度越来越快,耳边狂风呼呼。李冬站在第十一与第十二节车箱中间部,他想拔掉那个粗大的插栓,可是拼足了吃奶的力气都挨不到,几次差点闪下去。他一手抓在车箱的扶手上,伸手来探。

就在这时,高阳从十二号车箱爬了过来,他示意李冬不要动,自己移到结合部双手来拔。由于火车速度相当快,加上粘连得太紧,他怎么也拔不动。

李冬双眼紧紧盯着那一松一紧的插栓。只听远处一声嘶鸣的汽笛声后,火车开始刹车,前面的车箱依次往后推过来,于是中间的插栓松动了。就在刹车的这一瞬间,李冬突然跳将过来,伸手一探,轻松地将中间的插栓拔起来。

高阳惊奇地看着李冬,对李冬的动作佩服得五体投地。可是插栓一拔,李冬便与高阳慢慢拉开了距离,李冬站在另一边的结合部,眼望着与高阳越来越远,大声惊呼:“高中队长,你怎么不跟着我来?”

高阳笑了,大声说:“臭小子,去偷吃你的苹果吧,我们走了,拜拜!”他的声音虽大,由于声音太杂,根本就听不到。只见李冬在车尾部乱喊乱叫。忽然高阳看到前面的火车一阵颤动,黑暗中有个影子一闪,车箱巨大的冲击力将李冬甩了出去,高阳看得胆战心惊,他担心李冬遇险。后面的车箱跟着跑了一阵,慢慢停了下来。

当队员们解决了车箱内的鬼子,后面的车箱已经不动了,完全停了下来。高阳拿出手电筒,对着远处亮了三下,不远处也跟着亮了三下,证明他们已经到了预定地点石鼓。高阳走上前去,看到里面全是一捆捆的布匹和装在袋里成套的黄昵料军衣,不由得会心地笑了。除了李冬情况不明,其他队员们毫发无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