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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百花洞战斗 (3)

邓子东见左右无人,突然起身抱着王琳来亲,王琳猝不及防,手中的碗啪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钟涛跑了出来,问嫂子怎么了。

王琳赶紧走开,对钟涛说:“没事,刚才不小心差点摔了一跤。”钟涛看看邓子东,又看看嫂子,这才和嫂子一起进了屋。

王琳心里很复杂,她很讨厌这个人,又不好张扬出去,此时,她特别想念自己的丈夫钟潮,如果不是他早早离开自己,何至于到今天让人欺负,她真恨他。想到这里,眼泪禁不住地扑簌簌地流。

李淑珍走了过来,心疼地问:“阿琳呀,你怎么哭了?”

王琳别过脸去,小声说:“妈,我没事!”

李淑珍叹口气,说:“还说没事,你看你都累成这样了,是不是又想阿潮了!你要是心里憋得慌就哭出来吧,哭出来好些。”

王琳点点头,泪水流得更厉害了。突然倒在李淑珍怀里号淘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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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发威三次出兵攻打大岭山区均告失败,而且一次比一次惨重,驻东莞城的日军山濑大队长大为光火,将刘发威骂得狗血淋头,使他窝着满肚子的火无处发泄。他恨透了这个老奸巨滑的张玉德,还有天天跟着张玉德屁股后面的窝囊废刘发武。

这两个该死的家伙时不时地跑来出一些不三不四的溲主意,还说与国民党军黄文光大队联合,结果怎么样,真正打起来谁也顾不上谁,连他那个平时不可一世的黄文光一起,照样被打得屁滚尿流。

可见大岭山区已经是共匪的天下,几乎比登天还难。然而,长濑大队长并不信他的话,目前正在厉兵秣马,准备在近期向大岭山区展开一次大扫荡。由于他的连续失利,使得长濑大队长十分烦恼寐食不安,这个胆大妄为的日军头领,决心要冒险进犯,以绝后患。

为了做好这次大规模的扫荡,长濑大队长还特意收买了最令他不屑的张玉德和刘发武,几个人嘀嘀咕咕不知在商量些什么勾当,反把他这个皇军的亲密朋友撂在一边,这使他相当反感。完事后,张玉德和刘发武又来找他,他见都不见就将他们给轰走了。

能赢得日军长濑大队长的器重,张玉德和刘发武甭提有多高兴。说不定,这次他们可以趁机捞上一笔,这样一来,祖宗的荣光将更加灿烂如花,如此光宗耀祖的事何乐而不为呢。是夜,他们潜回绒旗墩大舅子邓子东家,三个人如此这般地密谋一番,个个脸上堆满了阴险的笑容。

王琳接到紧急通知,要她前往张加山乡联办事处接受一批自卫队伤病员。与她随行的还有高阳和连平乡联办事处的陈荣喜、刘家林等五位地方同志,正好绒旗墩干部邓子东熟悉张加山那边的情况,就由他带路。跟以前一样,王琳每次外出执行任务,都要将丈夫钟潮戴过的戒指戴在自己的手指上,一来表示对丈夫的怀念;二来以示护佑。看到戒指仿佛就看到了他,希望与他如影随行,生死相依。

借着皎洁的月光,王琳带上最得意的护士雪梅,几个人随高阳等出发了。雪梅一路有说有笑,很是快活,这姑娘才二十多岁,正是风华正茂,美丽如花的时候。雪梅是半年前从新加坡医科大学毕业归国的华侨,她一回来就参加了游击队,曾当过学校的教员、文艺宣传队员,后来医院缺少护士,王琳就把雪梅要来过来。

雪梅能歌善舞,性格开朗,她走到哪,哪里就是笑声一片,游击队指战员都喜欢跟她处在一块,不少人天天跟在她屁股后面转。到医院后雪梅吃苦耐劳,工作非常出色,很快成了王琳的得力助手。听说正在跟当上了小队长的钟明谈恋爱呢,难怪钟明宁愿跑十几里山路来送她,看着他俩依依不舍的样子,王琳心里涌起一股爱惜之情。

月亮升起来了,大地如银光乍泄,远方的山林、村庄和田野笼罩在一片蒙胧之中。晚风吹拂,树叶在沙沙作响,路边的野兔时不时在他们面前一闪而过,惊起的野鸡扑愣着飞过头顶,班鸠在远处咕咕地叫。

邓子东一路默默无声地走在前面,他时不时地回过头来,看着王琳、高阳和雪梅说话,紧紧盯着王琳手中的两个金色耀眼的戒指,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奸笑。陈荣喜和刘家林等同志正在兴致勃勃地谈着如何在大宁、太平等开展地方工作。

乌云遮着月亮,使月亮时隐时现。当他们经过大径时,碰到刘鹏仔带着几个短枪队员在巡夜。在双方用手电筒对过暗号后,刘鹏仔走了过来。当胸给高阳一拳,逗趣说:“你小子,不好好在阳台山那边呆着打鬼子,跑到我们这个穷乡僻壤的地方来干什么来着?”

高阳说:“早就听说刘中队长打仗打腻了,今天特意过来慰劳慰劳你。”

刘鹏仔望着王琳,又盯着雪梅,嬉皮笑脸地说:“你老小子拿什么来慰劳我,不会是送个大美女吧,我可受不起。”

高阳故意损他道:“臭美吧你,还大美女呢,瞧你长得跟猪八戒似的,送个丑八怪给你算看得起你了。”

雪梅听了,捂着嘴巴突然哈哈大笑,王琳也笑坏了,指着高阳说:“看不出来,你小子还挺会说话的。”

高阳得了夸奖,只顾嘿嘿笑。刘鹏仔被高阳损到家了,笑着骂道:“乌鸦嘴,你以为自己长得像西门庆了,小心王婆和潘金莲合伙把你给卖了,说不定到时帮人家数钱心里还直乐呢。”

雪梅听出刘鹏仔的话外音,扬着细长的脖子说:“好你个刘鹏仔,谁是王婆和潘金莲啊,瞧你那德性,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刘鹏仔两边不讨好,只好向她拍马屁:“哎呀,我是说高阳这老小子从来就是个大色鬼,和你们两位大美女在一起肯定没按好心,我是要你们小心一点,你说对不对?”

高阳反咬他一口,说:“你才是一个大色鬼呢,深更半夜还在野地里猫来猫去的,小心别干坏事哟,不然到时我第一个告发你。”

王琳乐呵呵地笑,说:“好了,你们两个臭男人在一起就没有好事,时间不早了,我们得赶到张加山去。”

刘鹏仔望望坐在前面草地上的邓子东,只见他嘴里叼着一根草什么话也不说,正在使劲地咬,又看看还在一旁高谈阔论的陈荣喜和刘家林等人。便将高阳拉过一边,正色道:“高阳,现在世面不太平,特别是张加山一带,经常有土匪和反动地主的联防队出没,一定要多长个心眼,小心行事,反正你也是老兵了,别的我就不多说,一路上要好好保护两位女同志,我等你接了女朋友过来一起祝贺。”

高阳会心地一笑,握着刘鹏仔的手,说:“放心吧,我的刘中队长,有我高阳在,谁敢动她们一根毫毛,我决不饶他。”

刘鹏仔飞快地扫了邓子东一眼,提醒道:“我看坐在地上的那小子不地道,你一定要小心,有什么情况立即找我,我会随时来接应你们,暗号照旧。另外如果来不及,你还可以直接去找张加山自卫队队长。”

高阳撇着嘴说:“行了,多谢你提醒,我一定会加倍小心的。”说完,大家告辞而去。

他们又走了一段,人人口干舌燥,疲惫不堪。夜已经深了,除了能听到脚下小虫的啁鸣和远处村庄几声狗吠,整个世界都静悄悄的。月亮慢慢落下西山,乌云盖了上来,周围变得黑暗。山林深处的夜鸟时不时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呜鸣,使整个周边的气氛变得恐怖。

突然起风了,山呼海啸。邓子东仍然在前,高阳警觉在跟在后面。雪梅依偎着王琳,偶尔说几句私已话,跟在后面的陈荣喜和刘家林等可能说累了,只顾跟在后面,不再说话。他们已来到绒旗墩,眼看离张家山还有二十多里地,便加快了脚步。

阴风阵阵,风沙走石,狂风吹得人头毛发麻。约摸走了十多分钟,大家都累得直喘粗气。高阳见邓子东不再走直通张加山的大路,而是抄一条小路自顾自地往前走,便快步跑过去,拉着他问:“邓同志,你是不是走错路了,这是去哪儿?”

邓子东有些慌张地答:“高中队长,去绒旗墩我家呀。”

高阳警惕地问:“去你家,好象事先我们没有安排,去你家干什么?”

邓子东理直气壮地说:“反正这儿离张加山不远了,你看大家都走得这么辛苦,我想不如先去我家歇歇脚,喝点茶或叫吃点宵夜什么的,然后再走不迟。”

高阳坚决地说:“不行,我们得加快速度,无论如何得赶在天亮前抵达张加山。”

邓子东平时语言不多,有些木纳,被高阳一说,他反倒不知说什么好,站在那里寻思。雪梅走过来,对高阳说:“邓同志说得对,我们何必走得这么辛苦呢,不如去他家吃点东西,休息一下再走吧,反正不远了。”

王琳说:“这不行,事先我们就说好了,得尽快赶到张加山给伤员们救治。”

雪梅的话给了邓子东以勇气和藉口,就对王琳说:“王医生,刘同志说得对,我们晚上不太方便,加上大家都走得有气没力的样子,不去吃点东西大家都受不了,何况你每天那么劳累,何必要跟自己过不去呢。”

陈荣喜走上前来,问明了情况后,对邓子东说:“邓同志,去你家还有多远?”

邓子东指着前面不远的一座小山说:“我家就在那山脚下,很快的,几分钟就到了,还是去我家休息一会吧?”

陈荣喜问:“这样不方便吧,咱们这么多人去你家,只怕打扰你家人休息,你看这样好不好,我们就在这儿等,你快点到你家弄点水来给大家喝,不过最好是再弄点吃的来?”

刘家林听了,反对说:“这样不太好吧,也太麻烦他了。”

邓子东赶紧说:“不麻烦,自家人不说二家话,你也太客气了,我早已派人要我老婆备好了酒水,就等着大家去我家呢。”

雪梅怕大家不同意,立即说:“哎呀,你们还犹豫什么,人家有个好老婆,什么都为我们想好了,我们不进去,那岂不是对不起人家的一番心意,我们还是去休息一下吧,好不好?”她满心期待地望着王琳,希望王琳能出面支持她。

陈荣喜想了想,赞成地说:“那好吧,咱们就先进去坐一坐,然后尽快返回来去张加山。”

高阳不想去,王琳并不作声,陈荣喜拍板说:“那好,咱们就先去他家休息一会,补充一下体力,然后尽快走。”

刘家林也跟着支持说:“那好吧,咱们先进去看看再说。”

王琳本来就累得很,连走路都打瞌睡,既然大多数人赞成,便保持沉默,不便再说什么。高阳还想反对,只见陈荣喜和刘家林已跟着邓子东走了。雪梅拉着王琳跟上去,高阳还想再反对已是毫无意义,只得警觉地跟了去。

狂风越来越大,天阴得骇人,远方的天际隐隐响起了闷雷。当高阳他们来到邓子东家时,发现他家房子很大,都是土胚房,收拾得倒也利索。他们刚刚坐定,邓子东老婆勉强陪着笑脸撑了灯从房间里出来,点亮了墙壁上的蜡烛,若大的客厅顿时亮堂起来。

高阳借口上茅厕,想侦察一下周围的环境。邓子东带着他从侧门来到后院的矮屋如厕,高阳进去见里面有很多衣物,紧接着他小心地扒开木窗。突然看到院子里有很多人影晃动,高阳心里一沉,发现有情况,他赶紧从腰间掏枪,冲了出来。

不料手枪刚拿出来,守在门边的邓子东顺手摸了一根粗木棍。高阳刚要喊话,邓子东忽然从背后给了他一闷棍,砸在他的后脑穴。高阳下意识地的一扣板机,只听啪的一声枪响。他脑子一片空白,摇晃几下就倒在地上。邓子东又补了几棍,用脚猛踢高阳,眼见他一动不动,想来已经死了,就叫人拖到山沟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