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细节改变历史(唐·盛世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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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历史有激烈的动乱也有动人的悲壮 (3)

按照肃宗与回纥的约定,长安收复后,回纥兵可以大肆掠夺长安的金帛、女子。但在广平王李俶的劝说下,叶护同意先助唐军收复洛阳。

长安收复后,叛军军心动摇,叛军大将张通儒等逃出长安后东走,率残兵退守陕郡。李俶、郭子仪、叶护又率大军进攻洛阳。安庆绪集合全部精锐,以御史大夫严庄为指挥,与张通儒合兵,步骑共15万,抗拒唐军。

十月十五日,广平王李俶率大军至曲沃(今河南灵宝东)。回纥叶护派麾下将军鼻施吐拨裴罗率军依南山设伏,郭子仪等率军与叛军在新店(今河南陕县西)交战,叛军依山结阵,郭子仪初战不利,开始败退,叛军趁胜下山追击。事先埋伏在南山的回纥兵突然冲出,袭击叛军后方。叛军一直畏惧回纥兵,当时回纥兵尚未追及,于滚滚尘埃中先射出了十几支箭,叛军一见是回纥的箭矢,惊呼道:“回纥兵来了!”军无斗志,竟然由此而溃散。唐军趁机杀了个回马枪,与回纥兵两面夹击,叛军大败,死伤遍野。

安庆绪见大势已去,率领残兵仓皇逃往河北。在离开洛阳之前,安庆绪将俘获的唐将哥舒翰、程千里等30余人杀死。

十月十八日,广平王李俶率军入洛阳。

至此,两京均已收复,平叛战争取得了重大胜利。

可以说,在收复两京的战役中,回纥兵起了很大的作用。但是,作为回报,唐朝也付出了一定的代价。当初收复长安时,回纥兵本来就想抢掠财物,只是由于广平王的劝说,才没有实施。此时洛阳一收复,回纥兵已按捺不住,直冲向库府收取财帛,在洛阳市井及村坊之中大肆抢掠了三日。广平王李俶也无法阻止其剽掠行为。洛阳民众出于无奈,主动募集罗锦万匹献给回纥,回纥才停止抢劫。

十月二十三日,肃宗重回长安。十一月,叶护从洛阳回长安,受到肃宗的接见。肃宗还下诏,表彰了回纥在平叛中的功绩,诏书说:

功济艰难,义存邦国,万里绝域,一德同心,求之古今,所未闻也。回纥叶护,特禀英姿,挺生奇略,言必忠信,行表温良,才为万人之敌,位列诸蕃之长。属凶丑乱常,中原未靖,以可汗有兄弟之约,与国家兴父子之军,奋其智谋,讨彼凶逆,一鼓作气,万里摧锋,二旬之间,两京克定。力拔山岳,精贯风云,蒙犯不以辞其劳,急难无以逾其分。固可悬之日月,传之子孙,岂惟裂土之封,誓河之赏而已矣。夫位之崇者,司空第一。名之大者,封王最高。可司空、仍封忠义王,每载送绢二万匹至朔方军,宜差使受领。

为了安抚回纥,肃宗任叶护为司空,封忠义王,并规定每年赠回纥绢2万匹。

此时的唐朝对回纥十分纵容,乾元元年(758年),回纥可汗磨延啜请求与唐和亲,肃宗也同意了,决定把自己的女儿宁国公主嫁给他。这在当时是破格之例,因为唐代以前,被封为公主与外族和亲者,不是宗室女,就是外戚女,还没有以皇帝的亲女儿为和亲对象的。肃宗还册封磨延啜为英武威远毗伽可汗。

宁国公主出塞和亲是一件震动全国的大事,为此,唐肃宗颁布了一份诏书:

顷自凶渠作乱(指安史之乱),宗室阽危。回纥特表忠诚,戴怀奉国,所以兵逾绝漠,力徇中原,亟除青犊之妖,实赖乌孙之助。而先有情款,固求姻好。今两京底定,百度惟贞,奉皇舆而载宁,缵鸿业而攸重。斯可言复,厥德难忘。爰申隆主之礼,用答勤王之志。且骨肉之爱,人情所钟,离乱之恨,无属尤切,况将适异域,宁可轸念。但上缘社稷,下为黎元,遂以深慈,为国大计是用。筑兹外馆,割爱中闱,将成万里之婚,冀定四方之业。宜以幼女封为宁国公主,应缘礼会,所司准式。

这份诏书淋漓尽致地表达了将宁国公主和亲的意图,以及唐对这次和亲活动的重视程度。

这一年七月十七日,宁国公主离开长安。肃宗亲自把她送到了咸阳礠门驿。宁国公主临别时,泣不成声地说:“国家事重,死且无恨。”

和亲使节团由宗室汉中郡王李瑀、左司郎中李巽等组成,唐肃宗还特派重臣开府仪同三司、行尚书右仆射、冀国公裴冕把宁国公主送到唐与回纥交界处。

宁国公主刚到回纥时,毗伽可汗表现得非常无礼。他身着黄袍,头戴胡帽,傲慢地坐于帐中榻上,还因李瑀不下拜而恼怒异常,怒气冲冲地说:“两国君臣各有礼仪,你为什么不拜我?”

李瑀答:“唐天子以可汗有功,故将女嫁于可汗,以结姻好。以前中国与外蕃和亲,派的都是宗室子女,并不是真正的皇家公主。现在您面前的宁国公主,是当今天子宠爱的亲女儿,又有才貌,不远万里前来嫁于可汗。可汗如今是唐家天子女婿,就应该有女婿礼拜岳父的礼数,怎么能像现在这样坐在榻上,接受皇帝诏命呢!”

一番话说得可汗哑口无言,立即下拜,接受诏命。次日,册立宁国公主为可敦。回纥酋长欢欣若狂。

上元元年(760年),史思明军复盛,第二次攻克洛阳城,形势又变紧急。

早在前一年的三月份,当安庆绪遭到郭子仪大军围攻,而求救于史思明时,史思明趁机进入安庆绪的大本营邺郡(相州),杀庆绪及其四弟。安氏起事,不足四年而灭。

上元二年(761年)三月,史思明之子史朝义杀父自立。此后,直到唐代宗李豫即位(762年),朝廷一直未能平叛。

代宗初即位,派宦官刘清潭至回纥汗庭,第二次请求出兵。其时毗伽可汗已死,其少子继位,是为登里可汗。

宝应元年(762年)八月,登里可汗因受史朝义诱骗,率兵进入塞内。唐朝廷大为震惊,关中为之骚乱。代宗派殿中监药子昂前往犒军,又令仆固怀恩前往劝说。在仆固怀恩的努力下,登里终于同意帮助唐军讨伐史朝义。

回纥的再次参战给叛军造成巨大的压力。史朝义手下大将阿史那承庆就进言:“如果唐军是单独前来,我们当不遗余力,悉众与战;如果唐军是和回纥兵一起前来,我们恐怕无法抵挡,应该退守河阳以避之。”但史朝义没有听从他的意见。

十月,唐军与回纥兵南北合击,互相配合,在洛阳城郊斩首6万、俘虏2万余人,再次收复东京。

其后,回纥协同唐军,横扫千里,几经转战,最终击杀史思明之子史朝义,彻底平息了时达8年的安史之乱。

为嘉奖回纥第二次协同收复东京,平定安史之乱的功劳,唐代宗特册封回纥可汗为“登里颉咄登密施含俱录英义建功毗伽可汗”,自可汗以下,都给予丰厚的赏赐。

回纥汗国存在96年共13名可汗,其中12名接受了唐朝册封,安史之乱时回纥两次出兵援助唐朝,一收长安,两复东京,殄灭史朝义;并且自758年宁国公主和亲以来,回纥三尚帝主(宁国公主、咸安公主、太和公主),虽然其间也有过抢掠洛阳、傲慢自大之举。但总的来说,唐与回纥为邻,北方边境平静无事,双方建立了一种历史上罕见的和好关系,回纥可以说是中国古代最亲善的邻居。

梦魇的继续——泾原兵变

若问唐朝历史中最重大的事件是什么,答案无疑就是安史之乱,它是唐王朝由盛到衰的转折点——一个富饶、稳定和辽阔的强盛帝国,经过安史之乱的破坏,变成了一个斗争不休、不安全和分裂的国家。在这场旷日持久的战争中,中原人民遭到了空前的浩劫,特别是北方经济受到很大破坏。“洛阳四面数百里州县,皆为丘墟”,出现了千里萧条、人烟断绝的惨景。

虽然唐朝借助回纥的骑兵,勉强平定了这场叛乱,但这是一个不彻底的胜利,留下了一个沉重的尾巴。

当初肃宗、代宗为了早日平叛,积极鼓励叛军自动投降,准许他们在原地任官;同时对在内地掌兵的刺史都加授节度使的称号,在当地建置藩镇。于是,藩镇的功能已不再限于原来的防边,它们在内地也迅速蔓延开来。在唐王朝的疆域里,共有四五十个藩镇。其中,“大者连州十余,小者犹兼三四”。藩镇强大,其兵就容易骄横,帅强则容易叛上。所以,观唐中后期的藩镇,节度使的职位,或者父子相袭,或者部将自择主帅。

诸镇中,最跋扈难制的是成德、魏博、幽州三镇,号“河朔三镇”。他们原本是安史叛将,后来投降唐朝,而于唐代宗宝应元年(762年)被授为节度使。其中,李宝臣为成德节度使,领恒、定、易、赵、深、冀六州,治恒州(今河北正定县);田承嗣为魏博节度使,领魏、博、贝、瀛、沧五州,治魏州(今河北大名县)。李怀仙为幽州节度使,领幽、涿、营、瀛、莫、平、蓟、妫、檀九州,治幽州(今北京市)。

三镇之外,势力强大的藩镇还有淄青(治青州,今山东益都)、淮西(治蔡州,今河南汝南)等。

在节度使管辖的地区,唐朝中央政府既不能任免官吏、征收赋税,又不能调动军队。他们手握重兵,“喜则连衡而叛上,怒则以力而相并”,彼此之间勾心斗角,互相攻伐,抢夺地盘。对这种情况,唐王朝无力制约,只能忍耻含垢,采取了所谓的“姑息之政”,也就是安抚为主的政策。田承嗣曾请求兼任宰相,代宗立刻同意,并封他为雁门郡王,把永乐公主嫁给他的儿子田华。

但诸藩镇的胃口越来越大,最终爆发了与朝廷武装对抗的恶性事件。

大历十四年(779年)五月,唐代宗去世,他的儿子李适即位,是为唐德宗。

李适,代宗李豫的长子,出生于天宝元年(742年)四月。代宗刚即位时,李适被任命为天下兵马元帅,率军讨伐史朝义,在平乱的过程中立下了军功。广德二年(764年),被立为太子。

德宗即位时,已经37岁,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他踌躇满志,一心想要做一个中兴之主。他的野心之一就是革除他的父亲代宗姑息纵容的弊病,将诸镇控制权重新夺回自己手中。

成德节度使李宝臣与淄青节度使李正己、魏博节度使田承嗣、山南东道(治襄阳,今湖北襄阳)节度使梁崇义结成儿女亲家,互相引以为援,“意在以土地传付子孙”,试图将藩镇作为自己的家传祖业。

大历十四年(779年),魏博节度使田承嗣去世之后,田承嗣诸子幼弱,而他的侄子田悦则剽悍善战,诡计多端。田承嗣临终前决定传位给田悦。他死后,在成德节度使李宝臣的极力鼓动下,唐代宗批准由田悦继任节度使。到了建中二年(781年)正月,李宝臣去世,田悦请朝廷批准由李宝臣的儿子李惟岳继任节度使。

当时朝臣中有人提醒唐德宗,说李惟岳势力强,如果不顺水推舟让他即任,将来肯定会引出祸乱。但德宗断然否决。

田悦于是和李正己派人游说李惟岳,共同起兵,抗拒朝廷。梁崇义也因对朝廷不满,起兵响应。

德宗派河东(治并州,今山西太原)和昭义(治潞州,今山西长治)节度使出兵,和中央禁军神策军大将李晟一道作战,打败了田悦。这时,淄青节度使李正己已死,他的儿子李纳也上书朝廷,请求继任。他的要求也被德宗严词拒绝。

战事开始后,朝廷军连连取得胜利。不久,成德内讧,李惟岳被部下王武俊杀死,梁崇义被淮西节度使李希烈围困,兵败自杀。形势向着有利于朝廷的方向发展,德宗的愿望似乎就要实现了。

但在平叛过程中,新的矛盾产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