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残月微凉，人却有情。
“殇，欠你的承诺我终于兑现了。没有想到，有一天我们可以静静的坐下来观赏冥界残破的月亮。呵呵，未了的心愿都已经了结，你说这是不是死亡的征兆？”牧月瑾看着天际的玄月，眼睛空洞无神。
虽然牧月瑾刻意的微笑来掩饰心里的悲哀，但就是这样才越让人心疼。
外表看似坚强，内心其实十分的脆弱。犹如瓷娃娃，一碰就碎。
“瑾儿，别说这些傻话。答应我，不要这样。”殇拥住她，低沉的声音缭绕在牧月瑾耳旁。
“好。殇，再抱紧我一点。呵呵，今晚的月亮还真是凄美呢，好漂亮。我好喜欢这种颓然的美哦。”牧月瑾说着往殇的怀里钻了钻，故作坚强的微笑。
听到牧月瑾炎凉的笑声，殇的心揪得生疼。
天意弄人啊，当他们彼此终于期盼来了守候的幸福，转眼却要面对残忍的别离。还没能置身其中，沉醉迷失就要一无所有。
“到现在，我才明白有些幸福虽然很飘渺，可是它依然能给人最大的幸福。活着，要么能够得到一份平淡而真实的幸福就必须满足了。那些纸醉金迷虚幻的欲望，操纵着太多太多的人执念一些没有任何意义的东西……”说到这里，牧月瑾有些哽咽。
真的，人至死才能领悟生命的真谛。
她忏悔，深深的忏悔。曾经，为了争夺冥王的位置，费尽心思……到头来落的一场空。
如今，牧月瑾深刻的理解了当初冥王雷恩所说的话。是的，人心的仇恨才是折磨自己的凶手。因为恨，失去了理智。才一步一步的踏上了不归路。
“瑾儿，别说了别说了……”殇眼里升起氤氲的雾气，黯淡的红瞳溢满了仿若从深渊而来的悲伤。
“再不说，我就没有机会再开口了。殇，让我说完好吗？”一颗珍珠般晶莹的泪滴从羊脂皮肤上滑落，牧月瑾留下了悔恨的泪水。
殇沉默，双手紧紧的抱住她。
他的瑾儿已经够可怜了，上天为什么要这样对她！实在太残忍了……
“殇啊，我死后。请你为我立一个衣冠冢在山丘上好吗？我只想要一个归宿而已。呵呵，突然发现争强好胜了这么久，我连一个归宿都没有。冥界天下之大，我尽然没有一个家。枉我是冥界众妖尊敬的妖精女王呢。这个女王活的还真是悲哀呢。”牧月瑾脸上浮现嘲讽的笑容。
“答应我，不要争夺任何名利。你应该是自由的。”牧月瑾素手抚上殇的俊脸，眼泪婆娑。
“好，我答应你。”殇声音哽咽，喉咙像被人掐住了一样。
“再答应我，珍惜眼前所拥有的一切。倘若可以，替我照顾冰泺。我要你娶她为妻！”牧月瑾说完，已是泣不成声，无语凝噎。
“好，我答应你。”殇温柔的为她抹去泪滴，如雾的气丝请打在牧月瑾的脸上。
无论如何，他从来都不会拒绝她任何的要求。为什么要那么傻，即使用自己一辈子的幸福去完成也在所不惜。
殇，这样有着天使性格的温柔美男，真的不应该出现在冥界。他有一颗柔软的玲珑心，善良质朴。伟大的能够包容一切。
太完美，反而更显得悲伤。努力变成她喜欢的模样，终究不过是空手套白狼。
“真好，这样我最亲的两个人都能够幸福了。知道吗？殇，最天下的女人都配不上你。因为你太完美了，完美到不真实。如果你不是魔，我一定会误认为你是神的。”牧月瑾勾唇微笑，凌乱的发丝被风吹拂起来。
她看起来好虚弱，因为精神上她牧月瑾已经死去了……
“我不完美，如果完美我一定不要那么爱你。”殇眺望远方，低沉的声线有些幽怨。
“呵呵，也是。我本就是不该爱的人，我哪值得拥有你的爱。”牧月瑾墨色的瞳仁幽暗下来，听到殇这么说心像针扎了一样疼了几下。
“不，你比谁都值得拥有。但如果完美，就不会因为世事而烦恼甚至痛苦了。”殇叹息一声。
说不爱一身轻，若爱便会有贪、痴、嗔。不是佛中人，定离不开红尘也不会修炼的如此高深。都说完美的人能够漠视一切，保持一颗平静的心，不会因为浮华而躁动喧嚣。
但，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人能够真正的做到完美。再没有遇到真爱之前，傲娇的人都说他不会爱任何人，他的心是冷的。
饶是百炼钢，也成绕指柔。这便是真理……
“都是我害的，殇如果世界上有后悔药，不论付出什么代价我都愿意。我悔恨当初想要争抢名利，我悔恨心胸狭窄贪恋的太多，我悔恨招惹到不食人间烟火的夜夕以及完美如神的你。悔恨的太多太多，怕是一颗药丸都不能够解我心头悔意。”牧月瑾说的颓然，唇角的笑容黯淡了万物。
“你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要这样。你变得不像自己了！招惹？你尽然用这个该死的词来形容我和你的相遇。对，你是招惹了我。但是，你招惹了却没有负责！你说你是不是太狠心了？”殇愠怒，因为牧月瑾的自暴自弃而愤怒。
“我做了那么多，不要求你任何的回报。但是，我所做的一切让你觉得是悔恨……”殇停顿，放开牧月瑾站起身来。阴翳布满眼帘，浑身上下透出凉意。“你这样，我真的没办法不恨你。”殇幽怨的睥睨牧月瑾然后转身大步流星的离开……
牧月瑾哀婉一笑，一滴眼泪陨落，化作一地的炎凉。
终于，这个世界上最在乎她的人也离开了……
很好，这就是她需要的效果。她是孤独的，寂寞的。一切都恶果都应该她一个人来承担！离开吧，都离开。
殇其实还未走多远，脚步就已经冗重下来。在这个节骨眼上，他怎么能够离开？但是心里还是有个声音在不停的叫嚣。他克制不到内心的愤怒，也无法再压抑浓烈的悲伤。
停下步子，殇埋下头，双手紧握在身侧。
银色发丝被月光镀上一层光晕，恍如神话里的王子。定格般，殇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一面，内心遭受着煎熬，一面，他想要回头却找不到回去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