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开倒地晕厥的一个,站在院子里的,还有五个人。
站在最右边的同样是个两个面目普通粗壮的灰衣汉子,紧挨着的是一个像是大户人家丫环的小丫头。
而在他们前面,则是两个穿着体面,面目间带着几分高作的中年女人。
非常可气的是,两人居然像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般坐在她的秀墩上,一脸轻慢之色。
见有人忽然被打倒,这两人竟面不改色。
其中一个肤色稍黑的道:“看来,你就是朱砂了?”
朱砂抬了抬下巴,目光明锐,“你又是谁?为什么要跑到我家撒野?”
“我是谁?太太身边的陈嬷嬷,有没有听说过?”
恐怕除了她口中的太太,从没人敢跟她这般说话,陈嬷嬷的高颧骨更散发着尖刻劲儿,“果然是个没经过教养的,出口就这么没规矩……我说黄嬷嬷,这事儿恐怕难成。”
她旁边被称黄嬷嬷的单眼皮女人目光更是刻薄,“听说长得丑,没料到丑成这模样儿。就算带了回去,这也难上台面,没的还丢了朱家脸面。这事可让人为难了。”
朱砂似乎听出了什么端倪,一脸鄙夷,“你们是什么东西,居然跑来我家对我品头论足?趁我还没改变主意前,马上给我滚!”
如此傲慢冷硬,不仅对面的几个人变了脸色,在后面扶朱景瑞的五娘和芙蓉也跟着变了脸色。
五娘急唤,“小姐……”
朱砂摆手,“先把阿瑞扶进去治伤再说。”
她转身欲进屋,黄嬷嬷一把站起来喝道:“好个不识抬举的,枉费太太在京城里记挂着你们姐弟在外多年孤苦伶仃无人照料,特意让我们接你们回京。结果就这副态度,难道还要我们求着不是,我们走!”
“慢走不送!”
朱砂转身进屋,还重重将大门关上,惊得那两个嬷嬷后退了几步,面面相觑。
她们是朱方氏的陪嫁,也是朱方氏的心腹。
多年前,朱方氏就想着法子不让方琳母女进门,甚至不惜和老夫人对着干。
本以为这一赶走就一了百了,没料到,没几年又传来老爷跑到南渡县再次和方琳那个贱人春风再度,还一举生了个儿子的消息。
这事差点没让朱方氏气得吐血。
后来老爷一直不提此事,朱方氏也就当不知,只当人世间不存在这些个人。
可惜,此次皇家有令,为给命格奇特的静王世子婚配,经当今皇上的老丈人郑国公亲口吩咐下来,一定要将这个小贱人接回京。
原因就是这个小贱人的八字正是纯阴。
这是关系到朝堂上的大事,也是国家大事,谁都马虎不得。
她们本来以为朱砂听说能回京,定会千恩万谢,所以她们端着架子,先就要给她立威立规矩,让她知道这是朱家对她的恩赐,打心底明白在朱家人哪怕是一个仆妇面前,她也是卑微如蝼蚁。
哪里想到,她的态度居然会如此强硬!
两个嬷嬷顿觉下不来台,一时间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良久,黄嬷嬷发了狠,咬牙道:“阿壮阿力,去把门砸了,今天就是绑也要把她绑回京!”
屋内,朱砂把朱景瑞全身检查了一遍,还好都是些外伤,朱景瑞也懂事的没有叫一声疼,反而睁大眼祈盼道:“如果他们真是爹派来接我们回去的,我们为什么不回去?”
朱砂看着他,“你很想回去?”
“其实我知道回朱家不见得就会过好日子。但是……”朱景瑞有些黯然,“这么多年我们没爹又没娘,没少被人骂。这也罢了,到如今都没有个身份文碟,难道我们要这样过一辈子吗?”
朱砂心里有些发酸,摸着他的头道:“既然想回去,刚才为什么又要咬人?”
“不是的,小姐。”芙蓉解释道:“刚才他们一来就说要找你,我说你不在,他们就教训我,说我没规矩。五娘出来说话,他们连五娘也一起罚。小少爷是看他们无礼,以为他们是坏人,这才跑上前去咬了那黄嬷嬷一口。”
朱砂摇摇头,“不管怎么样,我们都不能跟他们回去。身份文碟不是个事,以后等我赚了大钱,这东西也自然就会有了。”
几个人正说着,砸门声便传了来。朱砂眉毛一抬,示意五娘和芙蓉护好阿瑞,再次抄起竹竿猛然将门拉开。
两个汉子粹不及防,一头就栽了进来。
朱砂本想一竹竿抽过去,一想不能太过强势,若是叫他们因此盯紧,自己连夜离开的计划就要泡汤了。
于是只挡在两汉子面前讥嘲道:“你们究竟想干什么?强绑我回京?我不记得朱家会如此需要我一个私生女。”
黄嬷嬷脸色难看至极,“朱砂,不要给脸不要脸,这可是老爷下的命令,也都是为了你好,你可不能为难了我们这些跑腿的人。若是你软的不吃,我们就只好来硬的了。”
“给脸不要脸?老爷下的命令?”朱砂诧然反问,“若朱家承认我朱家的血脉,那我好歹也算个主子。你们不过都是些奴才,大燕律例之下,居然有奴才光天化日之下教训主子的事情发生,这是想无视法纪了?”
两个嬷嬷脸色大变,她们今天本想给人个下马威,没料到这位在乡野过了十几年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竟如此难缠。
不仅出手就伤人,一张口也能讲出这般威压人的大道理,完全不像一个没有见识的乡野村姑,倒小瞧了。
陈嬷嬷震惊之后却仍不想落了下风,狠声道:“我们可都是按着老爷的吩咐在做。所以今天不管你怎么说,都必须跟我们回京。阿壮阿力,动手。”
两个汉子闻言就扑过来,朱砂正欲出手,院门口却传来了说话声,“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强抢民女?”
几人一愣,齐朝门口看去,但见一个着藏青色紧身劲装面容冷峻的年轻男子沉步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