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市长嘱咐大家路上要小心之类的,就跟司机离开了。秦副市长一直跟着缓缓他们下楼。缓缓真的困了,就是站着也能睡着的感觉。李团长看出她迷迷糊糊的,有些担心。
到了停车场,秦副市长突然说,“李团长,不如让安小姐跟我同车吧,我看她似乎感冒了。别再给其他人传染上。”
李团长求之不得。她不是怕缓缓给其他演职人员传染上,她怕缓缓恢复过来有个闪失。跟秦副市长坐小车,能舒服些,也能眯一觉。
缓缓有些不愿意,她不想搞特殊化。可李团长坚持,那个秦副市长一手横在车门上方,就站在车门边等着她,她最后还是妥协了。
不知为什么,她对这个姓秦的年轻副市长有些排斥。缓缓老觉得,在她不注意的时候,那个男人在打量她。她不喜欢被窥探的感觉。原来在走廊里初见时的好印象荡然无存了。
缓缓不喜欢鬼鬼祟祟的人,尤其是男人。
她知道自己长得漂亮,拿爸爸的话来说,就是仙女似的。在国外的时候,也有很多人追求她。可那些人都是大大方方坦坦荡荡的,没一个像姓秦的那样偷偷看人的。
坐在同一辆车子里,缓缓很不自在,心里排斥讨厌,动作也表现出来就离他远些。他们这辆车一个司机,一个秘书,还有后座的二人。
缓缓的药劲儿上来了,她开始迷糊。车子已经驶出市区,这些年公路村村通,再下乡已经没有那种颠簸的路了,可以说一马平川的平坦。
缓缓对盘水镇还有些印象,她记得自己念的学校是三家子小学。仅存的也就这些印象了。
等再次醒来,车子已经停了下来。一边的车上正在往下搬东西。有人已经在广场上搭台子。
缓缓爬了起来,这才发现,自己躺在人家腿上了睡着了。还流了口水,不但把人家西裤弄湿了,自己嘴边也湿漉漉一片。
她飞快扫了一眼危襟正坐的年轻人,急忙低下头,紧张地扒拉一下头发,恨不得找一块豆腐撞死。
司机和秘书已经下车,现在车子里只剩他们二人,缓缓胡乱理了把长发,推门就要跑。临跑之前还不忘说声“谢谢。”
遗憾的是,她还没跳下车,就“啊!”地一声又倒了回来。头皮的揪痛让她不得倒向男人的方向。
笔直坐着的男人显然也惊了一下,然后立刻冷静下低头看着自己的纽扣。
“等等,头发挂到扣子上了。”磁性的男声在头顶响起。
缓缓脸红了,脖子也红了。她低低压着头不敢乱动。
上方是男人的大手,似乎在试图将她的发丝从扣子里解下来,大手还时不时擦着她脊背。下边是他结实的大腿,她低低趴着明显能感觉腿上蒸腾的温度。
“还没解开吗?”缓缓有些急了,整张脸都跟着烧得慌。
“嗯。”上方的男人不慌不忙地回答。
缓缓沉默几秒突然说,“请把包递给我一下。”
一阵窸窸窣窣响动,黑色的斜背小皮包递到她眼前。
缓缓接过包,打开拉链摸索了一阵儿,从包里翻出一把精致的小刀子来,寒光一闪头发就解脱了。
似是得到大赦,缓缓一骨碌从男人腿上爬起来,拎起皮袍就跳下车子。
晚上的演出在露天里进行。春寒料峭,夜晚的气温比白天还要低很多。
在上场前,缓缓又吃了一把感冒药。表演完了下来,身上出了一层热汗,夜风嗖嗖一吹,顿时觉得寒气顺着毛孔钻进血液里。
一些记者也跟了过来。在文化宫那场演出记者们没机会进行采访,现在见缓缓穿着一件厚厚的羽绒服,追着她问:“安小姐,打搅您一下,请您谈谈创作‘思念’这支独舞的缘由吗?”
缓缓觉得很冷,可人家记者穿的比自己还少,肩上还扛着摄像机,她不忍心拒绝,笑着回答:“这是我妈妈创作的。我们一家一直在国外,爸爸和妈妈都思念故土和亲人。一次偶然的灵感爆发,妈妈就创作了这支舞。”
“请问安小姐那所舞蹈学校毕业?”一个个子娇小的女记者挤破人群站在她面前问。
缓缓不好意思笑一下,露出洁白的牙齿。
“说实话可以吧?”
“当然,新闻就是追求实事求是。”女记者说。
缓缓灿然一笑道:“我没念过任何舞蹈学校。也不是毕业于那所知名大学。”
围在她周围的记者们都嘘了一声,不可置信的样子。
缓缓看着大家,他们不信也没办法。她真就没进过学校嘛。
出国后,爸爸给她请私人教师,都是世界顶尖的舞蹈老师,就连文化课也是请的私人教师。不是爸爸不想让她进学校念书,而是爸爸常年飞往各地工作,她就必须和爸爸妈妈在一起。
爸爸说,他们一家人以后再也不分开。
于是,每次爸爸到各地出差,都会乘私人飞机,带着家庭教师和其他保镖工作人员等。就是弟弟妹妹出生后也是这个样子。只是在这几年,爸爸放权了,出差的机会少了好多,他把更多时间留给家人,没事的时候就在院子里品茶养花。
见大家还没反应过来,她笑着问:“还有下一个问题吗?”
很快,又有记者抛出新的问题,关于她没念过任何舞蹈学校的事就翻了过去。
缓缓不知道自己回答了多少个提问,回答了多长时间。反正直到她声音沙哑的说不出话来时,记者们才逐渐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