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前从没接触过外科这些东西。仅有的一点经验也是跟诊所的西医大夫学的。看他给几个外伤患者缝合过伤口,但最多也就五六针的样子。他这个伤口,二十针都下不来。伤口那么深,还没有麻药。
“就你!”男人看似极度痛苦,语气也不耐烦起来,“快点儿!”
被逼迫着,贡眉第一次在活人身上穿针引线。以前,她都是背中草药的药性歌诀,背各种脉象的诊断,如今,让她给活人缝伤口,还血淋淋的,这可是挑战。
简单给伤口消了毒,自己也把手消了毒,然后穿上肠衣绳子,下去第一针。
“咔哧!”一声。
贡眉的手一抖,心,紧紧抽在一起。
针线穿破肌肉的声音。
她明显感觉男人身子一抖,仅仅一抖,却没吭声。第二针,又是咔哧一声。
贡眉的心都揪在一起,她不忍心再下手了。她想抬头看看受伤的男人,这么安静,是不是见阎王去了。
她的停顿引来男人不满,枪口又点了点她肩膀。
贡眉咬着牙,心里安慰自己,就当给女儿的布娃娃缝衣服了。
她手背上有水珠子落下来,她不敢抬头看男人的脸,不知他疼得,落在自己手背上的是汗水还是泪水。
过了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久,最后一针终于缝完,她抬胳膊摸了一下汗水淋漓的额头。
这才敢抬眼看男人,他双手紧紧攥住沙发垫子,指节突兀,指甲刷白,手背青筋蹦起,脸色白的跟透明的纸似的,眼睛半眯着,也看着她。
男人望着她几秒突然笑了。“你当兽医都不合格。”
因为这句话,贡眉紧张的心也一下放松许多。精神一放松,脑子运转就灵活起来,她记起来,西医没有麻药,可中医还是可以调配的。
“我去给你配些止疼药。”这个男人可真能忍,古代刮骨疗毒也不过如此吧。
男人大手一伸,一把扣住她手腕。
他手心冰凉,贡眉冷得哆嗦一下。
“放心,我救都救你了,不会报警。”
“帮我再缠几圈。”男人吩咐。
贡眉看他被缠着结结实实的伤口,心想这个人真惜命。不过,他有枪,自己手无寸铁,还是按着他要求去做,免得被枪子儿蹦了,都不知怎么死的。
把近乎半卷纱布缠在他腿上。男人也擦了一把脸上的冷汗。然后掏出手机,拨出一个电话。
打过电话,男人起身就要下楼。因为疼痛的关系,脚步虚浮。
贡眉跟在他身后,忍不住扶了他一下。
男人回头看了她一眼,就把一只胳膊伸出来。
贡眉接住。他半边身子的重量都压在她身上了。这个人,可真不客气。把她当免费护工了。
站在楼梯口,男人目光警觉在屋内扫了一圈,确定自己是安全的,这才一瘸一拐下来。看见柜台上的固定电话,他伸手扯断了电线,然后站定了,又把贡眉手机掏出来,卸下手机卡,他将空手机揣进兜里。
很快,有车子驶来停在诊所门口,车上下来两个年轻人,精壮有力,警觉盯着贡眉。
男人推开贡眉,朝门外走去。
“喂,我的手机!”贡眉喊他。什么跟什么,把她空手机拿去干什么。
男人跟迎向他的年轻人说了句什么,年轻人从怀里掏出一摞钞票扔到桌面上。然后,扶着男人坐进车里扬长而去。
车灯在玻璃门上晃过炫目的光,很快消失了。
贡眉一屁股坐在椅子中,后背冷汗直流,她有些虚脱。这一切似乎是个噩梦。
她将玻璃门从里边锁好,又静坐一会儿,带这波惊吓稍稍过去些,又上楼收拾东西,将血迹擦掉,将房间收拾得干干净净,没留下任何痕迹,检查一遍又一遍后才放心。
最后把门窗检查一遍出了诊所,放下卷帘门,打车回家。
这么胆战心惊过了几天。
一切平静如水。既没有警察来询问,也没陌生人来探听。
贡眉新买了一个手机,又把电话线断了编个谎话,没人怀疑她。渐渐的,也就放下心来。
这天,贡眉上班儿晚了些。原因是澜澜在幼儿园跟小朋友打架了。一个五岁的女娃儿把人家小男生的额头硬是敲出一个大包来。
幼儿园老师把她“请!”去,对方家长也在。不管什么原因,女儿将人家伤着了,也是理亏。贡眉跟老师道歉,跟小男孩儿家长道歉,又协商跟对方家长一笔补偿这是才算搞定。
等对方家长走了,贡眉跟老师说,“刘老师,这件事就这么了结了,请您以后别在班级里批评澜澜,回家我自会教训她。”
老师点点头。这个家长与众不同,对孩子不护短也不纵容。给老师的印象不错,连带着澜澜在班级都吃相,老师格外向着些。
从幼儿园出来,贡眉打车匆匆忙忙往诊所赶。一进门就跟一个患者撞了个满怀。
“对不起!”二人异口同声,又是同时间抬头。
“陈晶晶!”患者抬头,指着贡眉惊呼出声。
贡眉跟老师道歉,跟小男孩儿家长道歉,又协商跟对方家长一笔补偿这是才算搞定。
等对方家长走了,贡眉跟老师说,“刘老师,这件事就这么了结了,请您以后别在班级里批评澜澜,回家我自会教训她。”
老师点点头。这个家长与众不同,对孩子不护短也不纵容。给老师的印象不错,连带着澜澜在班级都吃相,老师格外向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