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不是很窘迫,可是,这心里,精神上却总是空落落的。
“贡眉啊,哪天我托熟人给你查查秦北底细,要是也是普通人家出身,你考虑考虑就嫁了吧。”
“姥姥,别查,查了我也不嫁。当初我目的就不单纯,费尽心思怀上的孩子。如果嫁了他,秦北会更瞧不起我,不定以为我心计多深呢。就是结了婚,万一哪次吵架,他拿这话堵我嘴,我就剩下哑口无言,百口莫辩了。现在这样,就挺好,我估摸着,他也快谈婚论嫁了。等他结婚,我就解脱了。”柔软的指腹轻轻按压着艾姥姥的太阳穴,心里五味杂陈。
“不为自己,也为澜澜想想啊。孩子在成长过程不能没有父亲。”
“姥姥,我知道。先再糊弄她一段时间,我再想想别的办法。”
艾姥姥叹息一声,拍拍贡眉手背。
又轮到贡眉值夜班了。
这天晚上,下起小雨。这样天气,应该不会有患者来。她决定早些下班。晚上八点多的时候就收拾好,锁门了。
今天的出租车有些难打,贡眉就打着雨伞溜溜达达往公交车站走。
雨也不太大,凉凉的雨丝打在身上冲淡了夏夜的燥热。路灯散发着昏黄的光芒,给雨夜平添了几分迷离。
远远看见一辆公交车要驶入站台,贡眉加快脚步。
身后亮起两束灯光,贡眉本能地又往人行道里靠了靠。深更半夜的,若是被哪个酒鬼开车刮一下不值当。
车灯一直打在她身上,她脚步快了,那车子似乎也快了,她放缓下来,车子也放缓下来。贡眉心里开始发毛。想了想,她停住脚步勇敢回头。
车灯亮的刺眼,她抬手遮在眼睛上,也只看到一片光,适应了几秒,她眯着眼,车牌号都看不清。
确定被人跟踪,她反倒冷静下来。要钱没有,要命一条。再者说,她这么多年救死扶伤,想必老天爷也在看着。她跟女儿低调生活,也没与人结仇。这么一想,反倒不怕了。
一辆黑色的轿车在离她不远的人行道边停下来。车门开了,下来一个年轻人。
走近了,贡眉认出来,是那晚给她钱的年轻人。脑子里一下闪出那个受伤男人的狭长的眼。难道他们现在才想起来要杀人灭口?
“贡小姐,我们老板请您。”
贡眉站在原地没动。比想象中还要冷静,“我可以不去吗?”她睁大眼想看清车牌号,还是什么也没看见。
年轻人没回答,恭恭敬敬弯着腰,做出请的姿势。
“好,那我先打个电话。”
年轻人没有阻止她。
贡眉掏出手机,走进车子,终于看清了车牌号。想了想她放下电话给李姨发条短信:“稍晚回家,给朋友看病,车牌号XXX。”这个时候,澜澜应该要睡觉了,她怕打电话惊扰了她们。
年轻人见她收起手机,急忙帮她打开车门,贡眉大大方方坐进去。
车子很高档,驾驶座和后座之间升起黑色的隔音板。屁股刚着椅子,一道戏谑声音响起来,“怕我害你?”
贡眉激灵一下往旁边看去,里侧还坐着一个人。不是那日受伤的男人又是谁。
“你……”贡眉“你!”了一个字就打住。
她想说,你装神弄鬼干什么。又一想,此人身份不明,来历不清,脾气更不了解,她还是别激怒为好。
“你哪里不舒服?”既然已经说了半句,她把话在舌尖儿打个转儿,问出一句完整的。
男人目不转睛看着她,眼里噙笑,“想答谢你。”
车子缓缓驶入车流,贡眉镇定下来,郑重告诉他,“十点钟前,我必须回家,孩子还小,会闹的。”
她故意加重“孩子!”二字,有了孩子的女人都贬值了,这个男人如果对自己有些非分之想,也会因为“孩子!”,打消念头的。
男人“嗯!”了一声。
贡眉手里握着手机不停看着屏幕上时间,大概二十分钟后,车子停下来。
年轻人打开车门,做出请的姿势。贡眉半眯着眼踏出来,警惕打量四周环境。
这是一条狭窄的小巷,青石铺地,巷子幽深绵长,隔三差五的门口都挂着几盏红灯笼。
夜风吹过,灯笼就在雨里摇曳,连带责树影一跟着摇晃起来。巷子虽窄,可靠一侧已经停了好多车子。
男人下车,年轻人就带着他们进了一家私房菜馆。
贡眉特意看了一下夜色里更显斑驳门框上的牌匾:“刘家私房菜。”
进了狭仄的门,院子里别有洞天,高高跳起的杆子上挂着很多红灯笼,因为多,院子里光线要比小巷里亮堂许多。院子也是青石铺筑,绕过笼罩在瀑布中的假山,进了一间挂着竹帘的房间。
里边又是幽深的走廊,走廊里的灯光更加明亮。虽是四合院,地上却铺着地毯。走廊里遇见几个看似也是来吃饭的客人,见着年轻人打声招呼,“琛少,好久不见呐。”
男人也点点头回应一句。
然后,就在那些人探究打量的目光里,贡眉走进了一间包厢。那些人看她的眼神很暧昧,女人对这格外敏感。但她就装作什么也不知道。
果然没一会儿,又进来两拨人跟男人打招呼,其实,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的是贡眉。
“琛少,换口味了。”有人打趣,目光像恶心的苍蝇在贡眉什么转来转去。贡眉也不说话微低着头。男人也没打算介绍的意思,她就低着头喝着果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