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阳张了张嘴,还想骂几句,见她可怜兮兮的样子,想了想,终于闭上嘴。
以前,都是他被训的份儿,唐歌跟姐姐母亲一样对他。今天,突然角色的转变,让他还有些不适应。
“好啦,好啦,快说说,他没把你怎么地吧?”
“没有。”虽然被李阳骂了几句,唐歌心情却格外的好,当然,她没表现在明面上。心里的喜悦遮盖住被训斥的羞怒。
“赶紧洗洗脸……”李阳挥挥手,骂过了,心里却仍旧烦躁。
唐歌进了他的卫生间,简单洗了一下,出来时,素面朝天,却比浓妆艳抹不知好看多少倍,怎么看怎么顺眼。
李阳心慌慌的,想起云少天的背影,心里越发不是滋味,好像自己某件珍贵东西要被抢走了似的。
“说说,你们怎认识的?”他嘴上这么问唐歌,心里也下了决心,明天,派人查那个云少天的来历,把他的祖宗八代查得底朝天。
“琪琪出事那天,我去劝,从楼上下来后,正巧碰见姓云的在酒店停车场。”唐歌把那天的事说了一遍,当然,后来的许多巧合以及后续的几次见面,她隐藏起来。
琪琪要跳楼的事,李阳知道,报纸也进行了报道。他也就没再深究。
“行了,酒醒了,脑子清醒了,这事儿到此打住。”他可不想跟着提心吊胆的。
刚刚在监控室了,看别的房间都上演着活生生的春色图,就唐歌的房间一室漆黑,还没任何声音。
他差点儿吓死。就怕一进屋,唐歌就被人制伏了,弄得人事不省。先杀后奸。等等,反正,一些不好的念头顿时都涌了上来。
看到她完好如初,李阳悬着的心是放下了,可是,看着那个叫云少天男人酷似秦漠的背影,他有些吃醋。
唐歌见他跟审问犯人似的盯着自己,不想跟他再透露任何讯息,“琪琪和唐陌在家等着呢,我先走了。”
“我送你!”
“不用!”唐歌紧忙摆手,拉着门扶手的手停住,回头看着站起来到了李阳,“等琪琪花店的事订了,我请你吃饭。”
李阳哧了一声。他自己家就是开饭店的,山珍海味,天上飞的,地上跑了,水里游的,只要想吃,没有找不到的。
唐歌似乎明白他的意思,“我做的家常便饭。你要是嫌弃,就算了。”
“好好,到时候告诉我。”一听说她亲手做,李阳乐不可支。以前,他就想到她家里看看,可是,她不让去。
他问她,“到你家看看,吃顿饭,那么难吗?”
唐歌回答的合情合理。“我是法医,常接触死人,怕你晦气。”
他想说,他不嫌晦气。可是,没说出口。他不是不明白,她是不想给自己做饭吃而已。所有托词都只是一个借口。
因为事先给刘琪打电话,说临时有事,回家晚点儿。刘琪就自己带着唐陌下楼买零食吃了。
唐歌到家,家里静悄悄的,两个人都睡着了。
洗漱完毕,唐歌蹲在儿子床边,接着床头壁灯的温和光芒,凝视着。儿子也来越大,那眉眼间跟秦漠的形似度就越来越多。
今天,李阳对云少天没什么反应,是啊,对李阳来说,云少天只是一个陌生人而已,即便秦漠,也只是他生命中的一个过客。
可对她来说不同,秦漠已经融入她的骨血。以前,每当云少天的影子跟秦漠的重合,分开,分开又重合的时候,她都劝自己想得多了。她告诉自己,秦漠没了,死了,牺牲了。
以后,她的生活里再也不户出现那个叫秦漠的霸道男人。以前,她老抱怨她欺负她,以后,想找他欺负也找不到了。
这么多年,心里还残存着一份希望,他在某个角落静静地看着她,守护者她,不管他身处何地,身在他方,只要他活着就好。
那年生产,她大出血,在昏过去后,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见了秦漠,他看着她。
她想朝他跑过去,想让他抱一抱,想跟他说说心里的哭乐哀痛,想说想他了。
可他板着黑脸,一把将她推开,她踉跄着倒退几步,跌坐在地上,屁股生疼。他低低跟她吼:“我还没死,你就别想死。要死我们也一起死!”
然后,她听见了有人在耳边说话,有婴儿在哭,她听见妈妈激动的声音,“醒了,醒了。”
她确实醒了,在生死线上徘徊一趟,再次回到人间,多亏了秦漠推她一把,不然,孩子就没了爸爸,也没了妈妈。
那个诡异的梦,她一直压在心里,跟谁也没说。她是党员,是无神论者,不能相信梦。可心里还是偷偷的期冀,世上有鬼神存在,那个梦不是假的,秦漠一定在某个地方看着她。
这些年,她兢兢业业工作,尽心竭力陪着儿子长大,就是不想让秦漠失望。他活着,他会在某个地方看着她,他死了,化作天使在天堂保护着她。
自从在碧海蓝天会所跟那个“云少天”近距离接触后,唐歌本来心情很好,因为她心里有了几分判断。这样的好心情持续了好多天。
这天,有一个解剖。田甜还在法医室跟着她。有解剖,她就带着田甜和助手去。
冰冷的解剖室里,除了他们几个工作人员外,还有死者家属。
死者,男性,四十二岁,正当壮年。因为喝酒与人斗殴,头撞到桌角。死者生前高血压,冠心病。现在,死者家属一口咬定是对方推搡,外力致死。于是申请解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