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己看看,看看你都干了什么好事!”提起来就怒火冲天,她来来回回在地上打踅,“我不是让你把跟那个女人断了吗?你怎么还不断?”
“妹,我断了。”
“断了,还让她哥帮你承包建筑项目?啊?”
安澜站在安涛身前,用进全力跟安涛喊,“你脑袋进水了,还是让驴踢了?怎么一点儿头脑都没有?那女人哪里好?女人身上的零件不都一样吗?你怎么就被她迷住了眼?啊?你说话!”
哥哥低着头,一句话不说,反倒显得她在无理取闹似的,她使劲儿推了一下他肩膀。
“安涛,你看看,你看看我最近瘦成了什么样?我原来一百零几斤,现在只剩九十多斤,安家就我一个人的?安家的生意就不是你的责任?你怎么一点儿都不替我,替爸爸想想?你怎这么让人失望?你说话!”
安涛除了说对不起,什么也不说。他低头捡起脚下的文件。
安澜一把抢过来。将文件展开给他看。
“现在工地上几个项目经理集体罢工,说偷工减料了,他们往下的活儿没法干。你自己看着办吧。
我告诉你,要是那些建材用不了,你就给我统统吃了。别希望从我这里要一分钱。工地上亏空你自己想办法弥补。公司绝对不会出一分钱。房子建好了,能卖个好价,建不好成了豆腐渣工程,你就自己住,带着你那个女人!”
“妹!”安涛没料到事情严重到了这个程度,跟没料到妹妹会七窍生烟,以前,这个妹妹跟他关系最好,在他面前像个小跟屁虫。
现在见她气得不轻,眉毛都竖起来了,安涛更加急于解释,“妹,我真跟那个女人断了。只是她说,他们哥俩没工作,让我给她哥某个差事,我觉得她也跟了我一年多,不容易,就答应了。”
“你心肠好,那是你的事,你怜香惜玉,那也是你的事。我的要求是你把工地上的事处理好,别给我捅篓子。其他的,你自己看着办吧。”
她口气冷得像冰,脸色沉得如千年寒潭,安涛心里突突地跳。
“看什么看?你还不赶紧给自己擦屁股去?”安澜见哥哥这个样子,哀其不幸怒其不争,既可怜他,又无比怨恨他。
“安涛,我告诉你,你要是不把这件事处理妥当了,我绝不轻饶。无论是你,还是那个女人,或者那个女人的哥哥,谁破坏安氏企业的声誉,我就拿谁开刀!”
安涛嘴唇翕动,想要说什么,见妹妹极地寒冰般的脸,又咽了回去。
看着办公室的门缓缓关上,她一屁股坐在沙发里,浑身的力气被刚才的怒吼抽走多半。
无限的疲惫铺天盖地袭来。睁着眼瞪着房顶,眼睛刺痛。
一个个都是不省心的主儿,让她一个人背负着几千人的家族企业,她单薄的肩真的承受不住。可还得咬牙挺着。
这样下去能走多远?不知道,走一步算一步,直到自己再也走不动,倒下去为止。
使劲儿掐了掐眉心,头疼的厉害。从茶几底下拿出一盒止疼药,倒出两粒吃下去。
一开始头疼时,每次只吃一粒就管用,现在每次吃两粒都不管用了,只好增加次数。
看来,今晚还得约李行长出来吃饭。安涛工地上偷工减料,那些材料是毁了,可工程进度不能耽搁。新近材料需要钱。那么一大笔钱,哪里来?只有从银行贷款。
说是让哥哥自己解决,可那是自己血脉相连的亲哥哥,工期质量都关系到企业荣誉,她能真放手不管吗?
喊进来秘书让她跟李行长约时间。想起饭局她就头疼。每次吃饭都不知紧紧吃饭那么简单,还要喝酒。
她的胃不好,可为了活跃气氛,撑场面表示自己诚意,只有硬着头皮喝。
饭席间,还要忍受男人们黄色笑话的荼毒,还要忍受他们咸猪手的骚扰。吃饱了喝够了,还要陪着他们唱歌跳舞,经常是一闹就是多半夜。
她不喜欢推杯换盏,酒色人生,更不喜欢那些夜店里的****放浪,那些透着腐朽****的气味儿。每每想到那些,她就想吐。
她真的不适合做生意,可安涛更不适合。爸爸的身体又不好,以后这生意可怎么办?
平安集团真要在自己手里倒下去?
安澜从声色场回到老宅,已经是午夜了。站在院子里,看着清冷月色下的秦宅,披着一层淡淡银辉,显得静谧安详。
看着看着,心里一热。其实,最近一段时间来,她更愿意回到这里。这里没有生意上的烦恼,这里能听见小澜澜的笑声,这里还有一个疼她堪比亲生母亲的婆婆。
回到这里,心,似乎就找到了依托,就有了一个可以依靠的港湾。
可,这里终究不是她的归宿。
安家若是有一天撑不下去了,也是她离开之日。
今晚,跟李行长详谈甚欢,虽说答应她贷款的事,可办手续还要一段时间。但愿这段时间都风平浪静。
她真担心夜长梦多。
房门发出吱吱轻响,开了。
秦寒披着衣服出来,压低声音朝她走来:“黑天半夜的,站在院子里干什么?不睡觉了?”
不知他为何没睡,也不想知道。有些事她故作糊涂。
收回目光,抬脚朝他走,小声回他,“你不是也没睡。”
“我替妈给你守门呢。”他说得有些不情愿。
他一直站在窗前看着外边动静。她站在院子里的身影既单薄又寂寞,实在不忍心看下去,才出来。